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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太子错认成竹马后(102)

作者: 慵不语 阅读记录

绫枝眼眸缓慢的落在那绣品上,迟疑片刻,轻轻点点头。

这鱼儿她还没绣好,她在绣上向来讲究,就算还有一针未完成,也断然不会将绣品予人。

可如今,她却一个字也不想开口。

倒是七公主,望着那绣品,想着自己的新裙幅,眉梢眼角皆是笑意。

绫枝沉默望着,许久,轻轻勾了勾苍白的唇角。

苏朝朝灵敏的捕捉道:“枝枝,你可是很欢喜旁人喜欢你的绣品?”

绫枝仍然沉默着,倒是七公主笑道:“枝枝,你的绣品,比宫中的绣娘都绣得好,你是和谁学的手艺?我若是你,定要多多绣,看着都赏心悦目。”

苏朝朝道:“她从前在江南,靠绣能赚不少银子呢。”

那定然,别说养活自己,还能养活旁人呢,你看孙侍郎家里的三姑娘,嫁了个商人,许多人笑,如今靠绣开了多少个铺子,赚的钵满盆满,但她可比不上枝枝的灵气,”七公主说得高兴,忽然一顿摇头道:“只是如今你在东宫,也只有无事的时候绣绣,打发时辰是最好的。”

绫枝听罢,剔透的眼珠轻轻转了转,似是在深思什么。

没曾想,李御晚间便来了,看了坐在床畔的绫枝一眼道:“你还是想绣?”

他让苏朝朝无事走动,也是为了瞧瞧绫枝如今的情形,上次把人欺负得狠了,绫枝如今见了他,便是愣怔的模样,就算是亲她抱她,也毫无反应宛若玉雕般的人,此前李御还出言讥讽几句,时日长了,看着她那模样也不是滋味。

苏朝朝既说了绫枝也许还喜绣,他冷哼一声,却不知为何当天便赶过来。

李御走过去,在她头顶道:“你若是喜欢,孤还允你绣,不止如此,若你想将绣卖去民间,也大可让人去卖。”

那时,江南初见的小姑娘,便是认认真真的绣了拿去卖,那时的她,倒甚是温婉别致,满是盎然情调。

话音落下,绫枝并没有任何波动,似乎未曾听懂这番话。

李御微微皱眉,正要在说什么,绫枝沙哑着声音开口,轻声道:“……好……”

*

绫枝早早便去了那绣楼,之后便始终手不停绣,一直到晚间才回。

她爱绣,最开始之所以拿起绣针,是因为每次在穿针描绣时,都仿佛在靠近母亲。

后来绣得渐渐多了,便是真的爱上了。

想起七公主眼睛亮亮的望着自己的绣,绫枝垂下眼,安静的勾了勾唇角。

她如今,还是活着的。

过了三五日,绣便渐渐成了形,清露便让福冉拿去民间苏绣店贩卖,两三个扇面很快便卖出百金的高价,且被抢购一空。

清露掂掂手里的银钱,暗道京城人傻钱多的主儿真不少,不过这么说也不尽然,还是姑娘的绣好,在杭州也能卖出高价,只是到了京城贵人多,价格也更可观了。

福冉也是个懂事儿的,每次从民间回来,都会来绫枝处,绘声绘色的讲讲民间见闻:“姑娘的绣一挂出去,一众小姐夫人便来问价,还有两个小姐,竟为了争那口角了几句,还有个财大气粗的夫人,还向奴才打听,说要把姑娘雇到府中呢,奴才就说这是贵人平日的乐子罢了,她才闷闷不乐的散去……”

绫枝侧耳听着,也不知为何,这些时日,旁人说话若是热热闹闹的,在她耳中便会留下嗡嗡的声响,只能听出个大意,但听到自己的绣能为旁人带来愉悦,仿佛萦绕在心间的乌云飘散了些许。

绫枝还记得当时对京城的憧憬,弟弟高中,她和陆郁情投意合,平日多刺绣,纵使陆府家大业大,她也不能丢了这门傍身之术。

更何况,这也是她情之所钟。

如今陆郁已遥不可及,可她仍有双手,可以绣尽池鱼飞鸟,让神志随着丝线,翱翔在天际之间,畅游缥缈湖中。

*

夜色已深,秋夜风冷,李御站在绣楼下,微微仰头望着那昏黄灯火下的人影,高大的身形丝毫未动。

她定然又是在绣了。

他从前很喜欢她刺绣的模样,长睫轻轻颤动,在白皙的眼睑下方垂了阴影,丝线在她手里一抽一拉,便如同有了灵气,纷飞的落在那绣布上。

也不知如今,她绣时的模样,和当初可有不同?

他大可抬步上前一看,但想起绫枝望见自己时眸底的死寂清冷,心下烦闷,也有几分……不忍去打扰。

李御皱皱眉,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如此想。

他冷着脸徘徊几步,恰好此时,绫枝也缓缓沿着绣楼走了下来。

她只穿了件单薄的裙衫,裙摆在秋风中簌簌荡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带走她似的。

李御大步走上前,冷冷脱下大氅,兜头罩住了绫枝。

绫枝肩头一缩,甚是受惊。

李御的心头也随着那肩头一缩,冷冷将人拥在怀里道:“孤说你这病,怎么每日补药如水喝着也不见好,原是吹风糟践身子,你来东宫可不是颐养天年的,孤明白告诉你,这几日是没工夫要你,却不是因了你身子!”

如松似雪的清冷气息如密不透风的网,瞬间将她密密匝匝的缠绕其中,绫枝闻到这气息,听到这声音,忍不住瑟瑟发抖。

李御的语气,穿过了混沌朦胧,清晰的在耳畔炸响。

如同噩梦重现。

绫枝冷白的细细手指轻颤,没有多说什么,任由太子环着她身子,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回了宫中。

“别把孤当那般不通风情之人,你的手,你的绣,孤都爱惜。而且孤也懂绣。”李御忽然阴冷一笑:“否则孤会做出那般惊人之作吗?”

绫枝胸口起伏,凝视他良久,终究没再说什么。

她从前觉得李御和陆郁是一种人,如今才觉得迥异。

李御骨子里便无耻无赖,偶尔君子,也只是伪装,而陆郁骨子里君子端方,只是在朝中沉浮久了,难免沾染了不一样的习性,然而但凡有不合良心之事,他首先便过不去自己心头的坎。

也许仅凭这一点,陆郁便胜不了李御。

*

绫枝这些时日,最喜绣的是各式各样的蜻蜓,或舒展于天际,或立在荷叶上休憩,甚是清丽趣味。

清露在旁侍奉,望着那展开透明双翼的蜻蜓,笑道:“姑娘从前并不喜绣蝶鸟一类,这些时日,倒是绣蜻蜓最多,也绣得越来越精妙了。”

绫枝苍白的指尖,轻轻拂过蜻蜓透明的翅,望着绣楼上的天际,呆呆地坐了一阵。

李御面无表情的听完禀告,沉吟道:“蜻蜓?她喜欢蜻蜓?”

如此一说,一旁的宫女恍然想起:“奴婢这才想起,姑娘倒是有个玉蜻蜓的发簪,平日里总是拿着玉蜻蜓发簪,坐在床畔愣神呢。”

李御皱眉,他倒是也想起来了。

绫枝是有个蜻蜓发簪,爱惜若珍宝。

如今碰她身子,她懒懒不多言,他顺手要拔她那发簪,她却用尽全身力气自己伸手摘下,爱惜得不让自己碰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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