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将太子错认成竹马后(116)

作者: 慵不语 阅读记录

绫枝望着那芙蓉糕,半晌,终于伸出手指,接了过来。

明明盖着大氅,指尖仍似冰般,李御一低眸,看到那水粉色的丝绸绑带。

这些时日,她的手皆是冰冷的。

李御捏了捏她手腕,这才恍然,那软缚绑在手腕上,一日两日倒还罢了,时日一长,血脉自是不流畅。

也怪不得,她的手,总是暖也暖不热。

看着她那纤细冰冷的手腕,李御心里轻叹一声,将芙蓉糕,轻轻喂在她唇边。

“罢了,孤喂你吃。”

绫枝不知为何,未曾反抗,如小猫般轻轻的,将李御指尖的糕点,轻啄着吃了个干净。

再喂她,她却摇头说吃不下。

李御哼道:“你还真如个猫儿般,吃两口便饱了,身子怎会好?”

绫枝的脸渐渐白了下去,轻声道:“猫儿……雪团……”

李御皱皱眉,总算听清了她在说什么。

“罢了,既然那猫没了,孤就再送你一个。”李御道:“御猫监里都是名猫,明儿就带你去挑一个——”

说到这儿,他才恍然回忆起,带小姑娘观鹤时,曾经也想过,带她来京城后,要带她去珍禽馆瞧瞧。

“雪团,只有一个……”绫枝脸色苍白,轻轻咳嗽着,黑墨般的眸子冰冰凉凉,竟然接了话:“她……她在我绣架下头很多年,已认得毛线……毛线颜色,她……无可替代……”

她来京城时,便觉得雪团不适合来京,特意留在了苏州,李御却仍将那猫咪捉了过来。

李御听着听着,忽然,想握住一双有温度的手掌。

哪怕只是朝夕。

他嗯了一声,低声问绫枝道:“想不想解开?”

绫枝垂眸,未曾回答。

“你亲孤一下,亲孤一下,孤就帮你解了。”

李御静静望着绫枝的头顶,他自是知晓,绫枝极为厌恶他,又怎会为此便妥协呢。

果不其然,绫枝一动未动,如同冰雕。

李御轻轻朝她鼻尖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自嘲笑道:“也无妨,孤亲你一下,也算数。”

话音落下,他便拿出精巧的钥匙,钻进丝绸一侧的孔中,轻轻一转,那软缚便开了。

绫枝呆呆的望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腕,似乎未曾回过神。

虽是解开了束缚,她却仍双手僵硬着放在膝上,似是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李御轻轻覆上,淡淡道:“转一转。”

绫枝闻言,吃力的缓缓转动了手腕,甚是涩然凝滞。

李御想起那绣娘所说的话,心里忽然一空。

绫枝绣法高超,手腕手指甚是关键,如今却……

李御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不愿让她再转:“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慢慢来,定然无妨。”

绫枝扯出一个苍凉的笑意,乖顺嘶哑道:“嗯,无妨。”

手是好是废无妨。

是生是死,也无妨。

李御却沉沉凝视着她的手腕,忽然想到,该不会她这一生,都不能再绣了吧?

“今日在宫中,孤见了你的绣品。”李御凝视着绫枝,缓缓道:“很多贵女都喜欢,孤还不晓得,你这一手好绣,练了多久?”

为了让绫枝听得懂,他特意放缓了语速。

从相识起,他就知道,绫枝绣艺卓绝,但并未仔细问过,也没想起要关心。

只到今日,才晓得绝非一日之功。

想必刺绣一事,已贯穿她生活的点滴之中。

“不是从小就绣。”绫枝一字一句,说得嘶哑缓慢:“想……母亲时,我……会绣。”

她不是从小就学绣的,那个时候,她总是托着腮,看母亲在绣架前,十指翩飞。

母亲有很多很多的绣谱,很多状若云霞的丝线……

她的童年,是在母亲的绣架前度过的。

可她没想过要去绣,母亲也从未逼迫过她,甚至,乐见其成。

可她的家没了。

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母亲病重时,给过她几个绣品和绣谱,嘱她投靠亲戚后可拿来典卖,她收好了,没舍得扔,后来再回苏州,母亲也已病故,苏州的宅子,已被典卖还债了,只有那楠木绣架,她拆了,背在身上,辗转背去了杭州。

想母亲时绣上两针,是追忆。

不知不觉,手上便有了薄茧。

她最初并未有多么喜欢绣,只是思念母亲。

也许想母亲的时候太多太密,层层叠叠,密密匝匝,化成了一幅幅日臻成熟的绣品。

绫枝垂眸,望着僵硬纤细的五指。

从前灵活若蝶的手指,连屈伸都如此艰难。

绫枝唇角轻轻扯出一个弧度。

以后想母亲时,她就拿不动针了。

上天对她,怎就这般吝啬,她已经不再去憧憬以后,只想静静缅怀过去罢了。

可上天把她的这份资格,也残忍的收走了。

第81章 离去

上天对她, 怎就这般吝啬,她已经不再去憧憬以后,只想静静缅怀过去罢了。

可上天把她的这份资格, 也残忍的收走了。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夜风微凉, 马车向前辘辘行驶, 绫枝垂下眼眸,发丝微垂,侧脸柔和如月, 她缓缓开口,低声道:“几时了?”

李御微微抬起头。

自从那日把蜻蜓和绣架毁了,这还是他头次听到绫枝主动问询他,即使只是一句时辰,也能让他涌起几分喜悦。

李御看向她道:“将近戌时了。”

戌时……

此时的灯火格外明亮, 绫枝眼眸极轻的从街侧的小饭馆滑过,微微停驻了片刻。

“停车。”李御忽然开口道:“先去用了晚膳再说。”

这地方也是木质的窗棂, 两个人坐在了窗畔, 窗外光影错落,店内甚是热闹, 酒香阵阵,笑语盈盈。

也不知为何, 这一夜, 忽然让李御回忆起在江南的日子。

他们在杭州, 也曾去过一次饭馆,饭后同撑一把伞, 江南春雨, 湿了他的衣袖。

明明还没有过去多久, 却久远得宛如一场梦境。

烛火光影落在绫枝眉睫上,衬着背后人影错落,格外生动温婉,李御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此刻的她,比深宫之中,鲜活明丽。

他看绫枝久久注视着酒坛,便笑道:“你想喝吗?”

店内的小二忙道:“咱家的酒是果子酿的,喝起来满口清香还不醉人,女子喝也合适,夜里风冷,不如喝杯暖暖身子。”

李御看向绫枝道:“那就来杯吧,你少喝些。”

澄澈的酒液泛起潋滟,绫枝望见了自己苍白的脸。

上次喝酒,还是去陆府时,她喝醉了……之后便是无比痛苦不堪的记忆。

她悄无声息的望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李御。

今夜,他倒是比之前,对自己,多了几分纵容。

她忽然便不那么害怕他。

此人想要的,也许并不难给。

“你父亲已沉冤昭雪,你思念母亲,以后也可常去苏州小住。”李御没动筷子,移开眼眸望着窗外:“你怀念旧时人,也是常情,想要见谁,便和孤开口。”

上一篇:掌金鸾 下一篇:到手的夫君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