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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太子错认成竹马后(20)

作者: 慵不语 阅读记录

“臣无异议。”王大人面色惨白:“只是事出意外,臣未曾想直接就查抄了船……”

“他们这些商人,为了赚银子不顾皇家声誉,查抄几条船算什么?”李御冷道:“看似是几个宫钗,一些脂粉,其实是他们将供给皇家的贡品私下拿去民间售卖,却让交税的民众怨怼父皇,此事的严重性,王大人清楚吗?”

王大人冷汗涔涔:“……清楚……”

“贵妃生辰将至,父皇如今也日夜忧心,你们是朝廷官员,难道不思为君分忧吗?”李御道:“这次的案子,孤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方不愧父皇特意嘱孤亲来江南一趟,王大人要仔细办案,切莫辜负了朝廷栽培。”

王大人僵在原地。

太子既然表态,那这案子自然是非查不可,明眼人一看,也知晓定然有官员里应外合,可太子既说了让他仔细查案,也许是还未查到他身上?

王大人也不敢说太多,回过神来,恭敬的领命诺诺退下。

这番若是能保住性命,便只能把曹荣那些人统统交代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丢车保帅了。

*

河坊街的宅院里,绫枝正托着下巴,含着笑清点陆郁哥哥送来的衣料。

她还记得第一次和陆郁见面,是在一个夫人的宴会上。她那时年纪小,又觉宴会无聊,在午席间擅自跑到荷花池的小船里小睡。

谁知母亲却着急寻自己,事后,绫枝才晓得寻觅的过程。

小小的陆郁也跑着去寻人,没多久便跑回来,一脸惊奇的拉着大人的手,要大人们去看奇景。

大人都忙问:“你是寻到绫枝妹妹了吗?”

“未曾。”陆郁当时稚气未脱,甚是认真:“但是荷池里长成了一个妹妹。”

“一个像荷叶一样的妹妹。”

大人们纷纷去了池畔,绫枝躺在小船上酣睡,荷叶般的小小罗裙绽开,远看真如多了片随风摇曳的伞荷。

大家都笑了,陆家小郎说的不错,这小丫头,果真是像荷叶里长出来的妹妹。

她自从知晓此趣味后,选裙衫衣料,有意无意,总是喜欢选碧色的来配。

正在怔忡间,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绫枝回眸,却见陆郁含笑站在廊下,眸光似乎已看向自己许久。

绫枝忽的耳根发烫,似乎方才所想,都被这双俊朗异常的眸子尽数看了去。

她微微侧头,避开陆郁的眼神:“公子……”

李御看着阳光下脸颊粉若海棠的小姑娘,轻轻眯眸。

她在他安置的宅子里,清点他送她的衣料。

李御心情甚好,淡笑道:“姑娘从前说我像一位故人,还说要叫我御哥哥,我已是同意的,怎么算下来,也未曾叫过几次,倒都是公子来,公子去的?”

绫枝心口怦然跳动,定定的望着眼前的陆郁。

她知晓,陆郁甚是持重端方,并不会轻易和女子如此。

他既出此言,心中定然对自己,也是有意的。

他已失忆,可仍未曾停下对自己的照拂。

他忘了过往,却仍一次次的想要亲近自己。

是不是因为自己对他来说,终究是特别的,是他即使失忆后,仍未曾放下的牵挂?

绫枝心中滋生出几分甜意,她轻声道:“就算我想叫你,也要知道公子愿不愿意让一个陌生女子如此呢?”

“姑娘不是说,我形如故人,一见如故。”李御道:“姑娘对我,亦是如此。”

一时间,周遭都静谧了下来,绫枝顿了顿,弯起唇角轻道:“郁哥哥既如此说,以后绫枝便如此称呼了。”

李御颔首笑应。

只是绫枝心头不知为何,却总寻不到儿时和陆郁的轻松自如,也许是他已长成了陌生男子的模样,每每一对视,心中便一阵慌乱。

李御走上前,看绫枝分拣衣料。

衣衫中倏然滑落一张纸笺,上面写了几个字:聊赠青衫,以遣江南春色。

绫枝也是第一次看到,捡起后眸光一顿:“这是你何时写的?”

李御顿了顿,只道:“这也是个见证。”

绫枝看着那笔熟悉的字迹,久久未曾移眸。

这是陆郁的字迹,棱角俊厉,清瘦中自有筋骨。

她忽然就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因放下心来,绫枝今日的话便格外多。

春光甚好,她在光线下叠着衣料,随口和李御讲着色系的差别。

李御对这些自然并无兴趣,但不知为何,听小姑娘讲着豆绿,草绿,青绿的不同,竟渐渐也有了兴致,觉出几分妙趣来。

“绿还能分这许多种?”李御看看那衣料,摇头道:“其实也看不出差别来。”

“怎么不会有差别?”绫枝睁大双眸,认真反驳道:“就说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这句诗绣起来,要有四五种绿色呢,苔痕上的绿时辰久了,又沾了潮湿的水汽,会混几分灰墨色,草色是鲜嫩的草绿,但映透在帘上,因了光线流转,会更清透,必须要用更浅的玉白绿,才能时隐时现……若没有差别,绣品怎能出层次呢?”

小姑娘说起绣品,眼眸闪烁着热爱的光芒。

李御定定的望着绫枝。

她的一双水眸,看尽了人间色。

或深或浅,或明或暗,种种色彩,映入她的眸子,登时分出许多不同。

他又想起她布置的院落。

一草一木,一饮一食,巧妙的组合成那惬意的院落。

想来,她是很热爱那片天地的。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李御不禁莞尔,他之前怎的从未发觉其中意趣呢?

回去的路上,恰路过书铺,李御顿足,掀眸望去。

书铺老板出来招呼道:“客官是要买书吗?”

李御颔首,信步走到架前,拿起一本江南杂记随手翻阅。

在东宫的师傅眼里,这些皆不是正统之书,他平日看得也并不多。

如今却觉得,字字皆是情趣,页页皆是绫枝的影子。

李御回到宅中书斋,拿起方才买下的书随意翻看着,他其实并未有特定的词句想看。

买下这几本书,闲了就翻看,也不过是为了在绫枝养山茶时,他能说出莫用井水之语。

这一闪而过,却无比清晰的念头惊到了李御。

他皱皱眉心。

这小姑娘无疑是有趣味的,但即便收了她,入东宫后也只是侍妾侧妃罢了。

他绝不允自己如父皇般,做出宠妾灭妻的荒唐事。

李御定定神,将书随手放在了下层抽屉中。

如今最棘手之事,还是这波云诡秘的江南官场。

虽人赃并获,但这只是第一步,最难的还是要将这些人盘根错节的关系摸清楚,如同修剪树杈般,哪个要除去,哪个必须保留,又要在何处安插属于自己的势力。

这些皆是牵一发动全身之事。

待陆郁来了,还是要好好商与一番。

李御铺纸,在给陆郁的信中大致交代了一番,写到最后,他侧眸掠过书案上的茶花,顿了顿还是写道:“阿郁,此番杭州之行,孤偶遇一女子,其人如一阙小词,细品之下甚有江南趣味。”李御在烛火下,心情甚是愉悦的提笔写道:“阿郁至,可与孤二三人同游太湖,而后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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