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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太子错认成竹马后(25)

作者: 慵不语 阅读记录

小巷中点缀着石桥,桥畔春花拂柳,轻莺婉转,身侧掠过的,都是和他们一样的年轻男女,皆是花团锦簇精雕细琢。

也不知是因为在江南还是在她身畔,李御只觉得就连天际,都是从未有过的清新高远。

*

他们要去的私园在西湖畔的虎跑一带,正是春日,钱塘江畔柳树拂堤,柳絮飞扬。

两人第一次二人同游,倒也不尴尬,一高一矮,并肩前行,混在人群里,还真如江南地带的小情人儿般。

九溪墅的大门洞开,果真如绫枝所说游人甚多,大门左侧挂了个毛笔书写的木牌,一客五个铜板,江南民富,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九溪墅的木匾高悬于门上,笔力遒劲,纵使匾下游人如织,这百年门匾仍从容大气。

李御望着这一幕,眸中闪过一抹晦暗。

绫枝却并未觉出身畔人有何异常,只亦步亦趋的跟在陆郁身畔,面上始终带着笑意,星辰般的水眸四处瞧着,走起路来仍端庄温婉,却掩不住那股从骨子里发出的雀跃生动。

鹤所掩映于九溪墅的林木之中,远远亭榭上,有两三只白鸽振翅掠过屋脊,清雅出尘,在人们的惊呼声中,立于湖石上,整理如初雪般纤尘不染的颈羽。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鹤呢,看那羽毛白得和西湖雪似的,瞧着就清高!”

“那当然!”李御身侧的几名游人你一句我一句相谈甚欢:“要不然这从古至今的文人墨客怎么都喜欢呢!”

“这杨言杨大人说是名满天下,还不是附庸风雅,别人养鹤他也养,这些人也就那么回事儿。”

“都是标配,懂得人自然懂。”有游人笑道:“都是些文人墨客的把戏,其实一个个都甚是虚伪……”

“你对杨太傅了解多少?”李御站在他身侧,冷冷开口道:“你可知他的秉性为人?你可知这园中的鹤曾因主人未归绝食而死?在此信口开河,当真可笑可怜。”

“你……”那人被李御怼得面红耳赤,只哽住脖子道:“杨言曾卷入东宫一案,举家没落,我才没那闲功夫,去了解一个罪臣!”

“罪臣?”李御打量着面前的少年,眯眸冷道:“你可知当朝有多少大员曾受过他的教诲恩情,就连储君都是他的学生——年轻人,当心祸从口出。”

“你……”

那少年看眼前人和自己年龄相仿,却满是以长者自居的语气,听到耳中极为不悦,本还要上前,却被同来的友人拉住,在看面前人神情冷淡,气势不怒自威,没来由便怯了几分,只一拂袖,和朋友一同离去了。

绫枝望着那几人离开的方向,又回眸看了看陆郁,顿了顿道:“郁哥哥,这位杨言大人,是曾经对你有恩吗?”

以陆郁的性子,若不是发自内心崇敬此人,是定不会出言的。

李御眸光微敛。

何曾是有恩呢?

杨言是父皇亲选的探花,他入官场那年,自己也才五六岁,甚是懵懂。

父皇宠幸贵妃,中宫虽已有子,却迟迟不立,非但如此,就连太学都未曾给他安排,显然是不愿扶持栽培嫡子了。

满朝文武,猜测父皇的心意行事,自然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连外祖父,除了平日里唉声叹气,或者找几个初生牛犊的文官上言外,也做不了什么事。

是杨言挺身而出,据理力争,要为他这位未曾谋面过的太子,争得应有的利益。

父皇当时在朝堂冷冷道:“好啊,既然杨大人如此关怀二皇子,便亲自去教他吧。”

谁不晓得他当时的宫阙如冷宫般,可前途无量的探花郎欣然领命。

李御永远忘不了那一日的辰时,杨言站在阶下,恭敬的朝他揖手,简短道:“殿下,从明日辰时起,臣每日都来给您讲读。”

从此寒来暑往,一讲便是十几年。

从垂髫到加冠,杨言一路扶持他走上东宫之位,

如师,如父。

他更忘不了,弥留之际,杨太傅紧紧抓着自己和陆郁的手,殷切道:“殿下,老臣要去了,陆郁是臣的衣钵传人,也是新晋探花,望殿下知他信他,同心同德,两不相疑,陆郁……殿下在朝中步履维艰,你要一生效忠殿下,护佑殿下……等……等扶持太子登上大位,推行新政……你才算得上为师真正的弟子……”

枯槁苍老的手,将两个少年的手掌,紧紧合在一起。

李御记得,他和陆郁掌心紧握,两只手都在颤抖。

自那一日起,他把对师傅的尊崇,信任,一并倾注托付给了陆郁。

李御低眸,望着虎口处的伤痕。

后来,陆郁也确是没有辜负这份信任。

同为探花,同为江南人士,相同的性情秉性……

陆郁于他而言,早已不止是臣子,他如同师傅在世的精魄,也如同师傅遗留的一双眼睛。

他要和他君臣相得,共建千秋基业,开辟属于他们的天地。

如此,也算不愧对师傅的厚望。

……

心底情绪翻涌,李御面上仍只是淡淡的:“偶有交往,也算是曾经的故人吧。”

绫枝懵懂的点点头道:“郁哥哥在京城这些年,一定……认识了不少人吧。”

她语气里难掩怅惘。

怎能不惆怅呢?

他在京城的种种,自己都从未触碰过分毫。

李御侧眸看向小姑娘,暗暗一笑:“便是认识人,也大多是之乎者也的夫子,穿着碧裙还会叫哥哥的小姑娘,我可是一个也不认识。”

言语里的调情笑意甚是明显,绫枝整个小脸都红如榴花,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清冷的,带着些冬雪和松林的微冷气息逼近,绫枝还未回过神,已被甚有力量的臂膀一揽,转到了路畔的树荫下。

“那边儿太阳太大了,人也多,倒是把脸都热红了。”李御转瞬便甚是有礼的放开她,如惯常的情郎般解释着:“这边儿树荫浓密,晒不到你。”

绫枝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自己的脸不是晒红的。

一来一去,在树荫下,脸颊却更红了,只能偏头看鹤掩饰着。

那几个仙鹤甚是悠游自在,在湖石畔缓缓漫步,偶尔有人投喂,鹤引颈低飞,优雅的将小鱼叼走。

绫枝也去要了几条小鱼,用小钩串起,摆在掌心中。

片刻,便有鹤至,叼走了那小鱼。

“郁哥哥,你也喂。”绫枝认真指导:“手掌要放平,你也不要一言不发,啾啾几声,仙鹤才会来的。”

李御皱皱眉。

他不喜看这些人围观逗弄鹤,总有种名士落难,明珠蒙尘之感。

可小姑娘眼睛发亮,好像被鹤啄了手掌心,就是莫大的殊荣一般。

还如同演示般,小嘴娇憨又认真的翘起,啾啾啾得引着仙鹤过来。

李御弯了弯唇,除了觉得眼前的小姑娘甚是可爱,毫无别的思绪了。

“仙鹤的羽毛还真如白色的绸缎,小鹤的颈部有微黄的毛发,”绫枝眼睛发亮:“我知道怎么绣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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