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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太子错认成竹马后(38)

作者: 慵不语 阅读记录

她便再也回不了家。

想到往事,明知和他无关,也不由得对陆郁生出几分怨怪。

绫枝微微一笑:“我已不是幼时,回家的路,我还是记得的,不必劳烦旁人。”

“是我不认路,要姑娘带一遭。”陆郁一怔,轻声道:“江姑娘可否将在下带去杭州驿馆?”

他眉眼笑意浅浅,胜似春风,让人讲不出拒绝。

天色渐渐有些暗了,绫枝朝前走着,能察觉到她背后的脚步不紧不慢,始终相距一段距离,却紧紧跟随着自己。

他们的影子,在黄昏的小巷里重叠相交。

本该想起的应是和陆郁的往事,可绫枝不知为何,脑海掠过的却是和太子盈园初遇那日,他便是如此跟随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

他说只当从未相识过,也不知那小园的痕迹,要如何遮掩……

江南驿和她的院子离得甚近,想来也是陆郁已暗中调查了一番,才会刻意找借口让她带路,也不知他可否察觉到了什么……

正胡思乱想着,陆郁的脚步已经停下,微笑:“枝枝,便是此处了。”

夕阳时分,驿馆灯笼高悬,门口有几个侍卫把守,陆郁站在门廊下,长袍随风荡起。

绫枝点头:“既到了,公子便好好安歇吧。”

乍一见面,情绪激荡下倒是能喊出郁哥哥,如今脑袋冷静下来,四下无人双目对望,能叫出口的,却只剩一句公子。

“枝枝,”陆郁声音低沉,透着几分寂寥:“我有话对你说。”

绫枝顿了顿,还是随着他走进了驿馆。

一进房门,陆郁便开门见山:“枝枝,这十年离乱,我知你对我有怨气,有恨意,你多怨我多恨我皆是人之常情,但我的心意,却已当着殿下的面,与你言明。”

“往后的岁岁年年,我都会在你身畔,把过往的亏欠都补回来。”

绫枝抬头,不让眼泪落下:“十年了,你可知当时江家败落我和弟弟有多绝望,你是我未婚夫,并不是我的家人,我没有资格苛求你,但是你连只言片语都未曾给我,连一句关心,一句解释都没有……”

陆郁本只是耐心倾听绫枝的诉说,可到此实在忍不住出言道:“枝枝,这些年来,我给你寄了无数封信,可从未等到过一封回信,父亲去后,我和母亲寄居在叔父家,姑苏离京城万里之遥,我前些年苦读功名,后又入了东宫,又联络不到你,实在不知该往何处寻……”

“伯父身故了?”绫枝一惊,连满腹的委屈都忘了:“这又是何时的事?”

“刚进京的第二年就出事了,那年我本想等到八月份和父亲一同返乡探望你,谁知……父亲是在任上出的事,也算殉职,哀荣倒是有了,可又有何用……”

绫枝心里一沉,茫茫然道:“所以这些年,你都住在叔父家中?”

她记得陆郁有位在京的堂叔,曾来姑苏省亲,她还专程去拜访过一次……

原来,痛失亲人的不止是她一人,年少时无忧无虑的岁月终究一去不复返……

他在京城,也是无人庇护的……

心里对他的怨怼,倒渐渐化成了同病相怜的怜惜。

“眼下的确如此,不过枝枝莫慌,如今我受殿下器重,俸禄不薄,只是曾受叔父恩德,如今也不好骤然开府。”少年说到此,语气微妙的顿了顿:“等枝枝随我一同进京后,情况便不同了。”

绫枝脸颊微红,低声道:“这和我有何关系?”

陆郁唇角轻轻上扬,方才的离愁褪去,室内满是小儿女的情态:“成婚开府,人之常情,就算是叔父,也不能阻我成家离府。”

他口无遮拦,成婚成家的,让绫枝周身一阵燥意,心跳也不自觉的加快。

“等我们在京城有了自己的府邸,便是重新有了家。”陆郁怜惜的捏住绫枝纤细手腕,声音低沉坚定:“我们的家风雨不动,不会再有离散,奔波,就如同天底下平凡却安定的人家一样,彼此相守着过好这一辈子。”

他说罢,等了半晌,却未曾听到绫枝回话,低眸去看,才发觉绫枝漂亮的粉唇轻颤紧抿着,要哭不哭的抽动着细瘦的肩头,他心里又痛又急,一时弄不清楚那句话招惹了绫枝,忙愧疚道:“枝枝,枝枝……是我说错话了吗?”

绫枝抽抽噎噎的,终于哭出了声:“郁哥哥……”

他哪里说错话了呢?

这话太诱人,每个字,都是她这辈子最渴求的。

她不止想要爱人,还想要个风雨不动的家,她是那宅中的女主人,哪怕平凡,却不卑微,不是寄人篱下,不是看人脸色,是正正当当的,从门里走进走出,操持门户。

平凡安定,一生相守。

陆郁向来不染尘俗,清冷自持,可当下却双眸通红,紧紧将面前哭着唤自己的小青梅紧紧拥在怀中,恨不得将全身骨血立时化为屋脊,只求给她一方安稳。

“枝枝,枝枝……”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声道:“上天垂怜,我们又相逢了,如今一切都未晚,我们之间也不曾有丝毫改变,等过些时日,我忙完江南贡品案,我便带你进京,十里红妆,聘你进门。”

在他坚定的怀抱中平复片刻,绫枝终于安了几分心,只是一瞬间有几分恍惚,就在三日之前,也有个男子,曾用倨傲漠然的语气,如同开恩般训斥她:“我的确会带你入京,但你要懂规矩……”

绫枝不由得轻轻一颤,心底深处,说不出的惶恐失落。

“怎么了?”陆郁最是温柔,小青梅任何异常痕迹都瞒不过他:“你似乎在担心什么?嗯?”

“江南……江南贡品案,是怎么回事儿……”绫枝轻声支支吾吾道:“你不会有危险吧?”

她担心的不是这个,她担心的事情,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陆郁压低嗓音轻笑了一声,绫枝对他的关怀如一汪清泉,慰藉他奔波多日之苦。

他为绫枝大约讲了几句这案子,忽然一顿道:“枝枝,你和姑父张家闹了一场?”

绫枝平静点头:“是,我已和张家断绝任何关系,从此他们生死富贵,都和我无关。”

她本以为陆郁会问为何,还想着要将张平强娶一事说与他,谁知陆郁并未问缘由,清雅的眉心蹙了蹙:“枝枝,你如今亲人不多,张家和你也算近亲,且抚你十年,怎能说断就断?我方才去了张家一趟,从管家到门房,都对你评价甚恶——君子断交不出恶声,你是女儿家,为人处世,更要留几分余地。”

绫枝心登时也颤,如同不认识般抬眸,目光在陆郁清俊如谪仙的面庞上扫视着,视线却越来越冷。

“是啊,抚我十年,也算近亲,你为何不问问我,我为何决意断绝关系?”绫枝冷笑道:“君子断交不出恶声,可那些人绝非君子!他们对我的评语,我为何要在意?”

“枝枝,我知晓这十年,你受了诸多委屈,这一切皆是我之过,旁人给你的委屈,你都可找我出气泄愤。”陆郁心中酸涩,轻轻抚上小青梅倔强的脸颊:“可张家你却不得不在意,你可知如今你姑父投靠了贵妃座下最得宠的太监安怀生,张家早已不是昔年小小的盐运司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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