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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太子错认成竹马后(4)

作者: 慵不语 阅读记录

他们二人素昧平生,一个小姑娘,还胆敢管到自己头上?

李御还未出言,就听到小姑娘又开口道:“还不知郎君姓名。”

语气里带了丝忐忑。

李御淡淡道:“陆郁。”

话音一落,小姑娘如玉琢般的细白手指便是一颤:“郎君可是姑苏陆家的陆郁?”

李御看她眸色透出殷殷,忽然想通了其中关卡。

既然她出现在盈园,显然是风月中人。

世人皆说这风月场中的女子堪比勘察户籍的官员,只肖几句话,就能将人家底摸清。

此女想来是对他有意,在攀谈家世。

“是,姑苏陆氏。”李御斜睨绫枝一眼:“你知道?”

绫枝一颗心沉沉坠下。

郁哥哥竟未曾认出她。

十年未见,想来他们容貌,脾性都变化甚大,若非听到名字和看到那伤口,她也断然不会把眼前人和她芝兰玉树的陆郁哥哥联系到一处。

绫枝握紧掌心,鼓起勇气道:“我是绫枝,我从前的家也在姑苏……你可曾知晓我?”

李御目光一顿。

小姑娘的声音怯怯的,眼眸盈了忐忑的水汽,甚是憧憬的望着自己。

好像甚是在意他说出的答案。

第3章 笑话

清露恰好回舟,看着姑娘明明是未婚妻,却要如此试探,不由心酸。

李御语气没有半丝起伏:“不曾听闻姑娘芳名。”

绫枝脸颊上倏然褪去了血色,强自忍耐,眸中翻滚的泪珠才未曾落下。

她方才已有预感,毕竟陆郁五官身量长成如此还说得过去,性情却大相径庭。

她忽然就觉得,就算他忘了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可看到他亲口说出否认,甚至没有半丝犹豫和怅惘,还是有种被人丢在冰天雪地的彻骨之感。

这十年的光阴,还真是啼笑皆非。

她只是不解,陆郁自小天资聪颖,向来过目不忘,看过一眼的文章都能记得烂熟于心。

分开时也有十一岁了,怎么偏偏把绫枝这两个字忘了呢?

问完这句话,绫枝仿佛倏然沉寂了。

李御暗自揣测,此女郎定会和他攀谈,甚至以同乡的名义拉进关系,但等了片刻,船上仍寂寂无声。

方才望着他还眸含憧憬的姑娘,如今只静静的坐在舟中窗侧,轻纱吹拂,春光映在她干净的侧脸上,有几分深邃的怅惘倔强。

下个渡口一到,绫枝便飞快结账下了船,沿着河岸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没办法在那逼仄的小舟上呆下去了,曾经和她两小无猜,一同长大的未婚夫,十年后终于和她重逢,却如陌生人般坐在她的身侧。

湖风一吹,绫枝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簌簌落下。

原来十年全无消息,没有旁的缘故。

只因他已尽数忘了自己。

“姑娘……”清露颤着声音安慰绫枝道:“一别十年,公子忙于学业,一时忘了也是有的,再接触接触,说不准哪个时机,他就能全想起了。”

绫枝孱弱细白的手指紧紧捏着袖子,含着水雾的眼眸被湖风吹得通红。

她不要等哪个时机,忘了就是忘了,见面的一瞬未曾想起,那就足以证明这十年来,他从未念起过她。

她的日夜牵念,沦为一场笑话。

也许那时候还太小,也许是京城的繁华太多,可她却自幼时便满心满眼都是他。

还将这份喜欢埋在心里十年。

她要等的是一个结果,如今既已等到,总算也是解脱。

绫枝抬眼时,眸光已有了坚定之色:“往事不可追,既已忘了,倒不如就此别过。”

那时年幼,虽言笑晏晏,也曾有过父母之言,可如今十年已过,她又家事败落,婚事本就会有变数。

更何况陆郁已尽数忘了那情谊,纵使二人成亲,和那些盲婚哑嫁有何区别?

绫枝沿着湖堤向前走去,风吹起帷帽,又缓缓落下,盖住了那双染了桃花色的水眸。

“姑娘莫要负气。”清露吓得赶紧劝道:“姑娘念了陆公子这么久,见了面总要试着提一句婚事啊。”

公子看到姑娘玉貌娇颜,说不定就又喜欢了,公子如今满是遮不住的贵气倨傲,定是在京城做了人上人,若姑娘此番能和公子回京,也是一桩幸事。

绫枝望着湖水,垂下的眼睫沉静如枯死的蝴蝶。

八岁那年,她去捉小螃蟹时的湖水,也是如此澄澈如碧,看上去清浅,滑落后才晓得暗藏汹涌。

绫枝还记得被湖水淹没时的满心慌乱,捉小螃蟹的小桶倒在了水流中,她被冰冷的水流淹没,在心里无助的喊着郁哥哥。

在她最恐慌之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捉住了她的腰:“枝枝,我在。”

少年语气还带了几分稚嫩,却让绫枝瞬间安心。

是她的郁哥哥来找她了。

到后来,绫枝只记得郁哥哥将湿漉漉的自己如猫儿般抱在怀中。

她仰视着逆光的少年,十一岁的小郎君如同初长成的竹,修长挺秀,额上的碎发被风温柔得吹起,一双眼眸关切的凝望着自己。

绫枝瞥了眼贴在自己胸脯上的小粉衫,又察觉到自己的赤脚,红着脸移开眸光,心跳渐乱。

八岁的她忽然觉得,郁哥哥的眼眸也如同那汪湖水,深不可测。

却让人心甘情愿的沉溺。

……

她设想过无数次和郁哥哥重逢的场景,却从未想过昔日的郁哥哥竟对自己见面不识。

他看向她的眼神,就像看毫无牵扯的陌生人。

绫枝攥紧袖口,只想尽快逃离此地。

*

李御脱险后,和沈千章等人在岸上回合。

“果然如殿下所说,他们早就听闻了风声,只是他们也不敢大肆排查,显然只是收买了官府一批人,却不不敢铺张开。”沈千章道:“他们来者不善,但多有顾忌,我们隐在钱塘民居,定然比客栈安全。”

李御默然伫立片刻。

若他们召见杭州知府,自会得到妥善安置,但此时还远远未到暴露身份之时,他沉吟道:“这几日先暂歇在客栈,你派人去牙子那里看看能否租一个。”

“殿下,我看方才和你同舟的小娘子对渡口很熟,应该久居钱塘……”沈千章低声道:“再说若是风月女子,宅子定然不少,不若去问问她?”

李御脑海中浮现那小姑娘干净清冽的侧脸,轻蹙眉心:“她孤身一个女子,还是不要卷入风波之中的好。”

“殿下莫小看这风月场上的女子,能出入盈园,手头定然宽绰,宅子应该不止一座,且都甚是隐秘,而且她们为人狡猾伶俐着呢,若我们留心打探,也能通过她探出不少消息。”

“她帮殿下一次,也会帮第二次。”沈千章低声道:“殿下若不愿和她斡旋,就让臣来——这些人说白了只是图银钱,反而比旁人好打发。”

正说着,绿杨阴笼罩的侧边堤上,那道碧色罗裙身影款款而来。

风拂过,帷帽上的轻纱落了点点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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