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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手的夫君跑走了(10)

作者: 榕嬷嬷 阅读记录

然后,他就听到了几下略有些突兀的吸鼻子声。

觉察到异样的少年抬头一看,女孩的眼眶竟早已泛了一圈红。

她紧咬着嘴唇,极力隐忍,几滴泪水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次第滑落,直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你……”魏珩一时哑然,连本想伸出去阻止她的手都微微滞住了。

沈青棠紧抿着嘴唇,别开视线,有些委屈地用手背抹去了眼尾的泪水。

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此刻如灭顶的潮水般直将她凐没了一空。

魏珩的一句从未见过,让她意识到,她没法再自欺欺人了。

大敌当前,连赵铁匠那样殷实的人家都只能任人宰割,甚至寻官府也没用,那他们这样手无寸铁又贫寒的,就只能是坐以待毙了么?

可眼前的人是她在孤苦的日子里,好不容易寻来可以相互扶持,相依相伴的。而且她昨夜还整宿未眠,花费了好大气力才将他救活。

她不想让他就这样成了别人的手下亡魂,不想让所有的努力都付水东流,不想让所有的期待全部落空。

“我们……可怎么办呀。”她噙着泪花,酝酿了许久,才无助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泪水氤氲了眼眶,她一下又一下地哽咽着,“就只能……只能等着他们来害你了么?”

变了音扬上去的哭腔,就像软绵绵的拳,不知砸在了谁的心上。

魏珩失色地看着她,神情复杂地僵在原地,全然没了动作。

他不过只是随口一说,无意牵扯到她罢了。没料到,她的共情能力竟会这般强,不仅当了真,还对他的性命如此看重,甚至还忽然这么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们……我们才待了一天不到,我……”沈青棠哽咽住了,蕴满泪光的眼睛直直看着他,委屈一下子就化成热泪从眼里滚出来了。

不过才短暂地相识了一天,便要马上迎来分别,所有的所有,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她做不到眼睁睁地去看着他陷入死地,她当然也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的啊。

……

见这哭声像收不住了,魏珩心情颇有些复杂,终于是从怔愣中回过神,有了些动作。

从前他听过最多的哭声,便是囚徒与死犯的哀嚎和求饶,但还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乱过方寸。

他下意识摸索了一番,反应过来是身无长物的境地后,犹豫了片刻,又强作镇定地反手折起衣袖,起身伸向了她的颊边,有如蜻蜓点水一般,小心翼翼地为她擦了擦眼泪。

一下、两下。

女孩眨着泪眼怔怔地看向他,哭声终于有了渐缓之势。

魏珩愣了愣,温然一笑,“好些了?”

他仔细用袖口为她擦干了积在眼角和滑至颊边的泪水,语气里还含着歉意和些许无措,“是我言语欠周,教姑娘难过了,只此一回,下次绝不再犯。”

他说的话总是滴水不漏,一言一行,礼数都分外周全,好像自小到大,一切心思和想法都是藏在表面之下的。

可沈青棠却不会。

她吸了两下鼻子,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忽然开口道,“我不想让你死……”

肆虐上心间的悲伤如何也挡不住,她抽抽搭搭说了一句完整的话,睫毛上还挂着摇摇欲坠的泪珠,“就没有……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魏珩怔然地看向她,先是有些意外,紧接着,莫名就失笑了。

如果说,在官场上他是最精于周旋和工于心计之人,那么在面对沈青棠之时,他就是任何手段都无用武之地的普通少年了。

用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问他,那怎么能回答“不”呢?

看她为自己哭得这么伤心,少年静静欣赏了片刻,忽的一挑眉,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有啊。”

第9章 入赘么

“什么?”沈青棠止住了哭声,眼巴巴地等着他的回答。

魏珩拂袖坐了回去,别开视线,心情颇好地用调羹舀了一勺汤。

“你替我把伤养好,每日做些吃的,我不就有精力对付他们了?”横竖都是他占尽便宜罢了。

沈青棠反应了一下,噙着泪花,不太相信地瞅着他,感觉他又像在蒙她玩。

真要有他说得那么厉害的话,那怎么还会落到现在这个举目无亲、寄人篱下的地步呢?一听就是来安慰她的。

想到人家说的赴刑前要吃饱穿暖的流俗,沈青棠不禁又悲从中来,小声呜咽了起来,难过极了:“我知道……”

魏珩:“……”

你都知道什么了?

他颇有些无奈,一字一句温声道,“把眼泪收住,不许再哭了。”

少年的语气难得强硬,但却格外成熟和可靠,“只要你做到,我也一定做到。”

沈青棠懵然地抬起泪眼,便对上了他那稍异于平时的目光。此刻的他似乎胸有丘壑,更加从容镇静,明显和那温润文弱的书生模样有些不同。

许是看出了女孩眼里的讶然,魏珩又将眉宇中外露的锋芒缓和了些,神色如常地笑了笑,好似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放心,我不说没把握的话。”

“……噢。”沈青棠哽咽着应了一声,姑且算是相信他了,点着头想了些心思后,又含着泪花犯了难,“可是,你的伤好得没那么快呀,哪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啊。”

魏珩被她引得有些发笑,感觉自己毕生的耐心可能都用来哄她了,“那就慢慢来。”

“还没到的事情,你在操心什么?事有定理,多思无益。”

他把粥碗朝她的面前推了推,“姑娘的粥可要凉了。”

沈青棠吸了吸鼻子,感觉他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便听话地把眼泪收了收,“好的吧。”

她略一思索,把汤碗推到了他的面前,带着还未消去的哭腔嘟囔道:“那你要多吃一点啊,我可盼着你快点儿好呢。”

“多谢。”魏珩笑了,感觉心上好像被谁轻轻揉了一把,“魏某的饭量一向很好,就是不知道,姑娘承受不承受的起了。”

“我可以。”沈青棠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十分胸有成竹,“我去行医采药,去做胭脂香囊,我都可以养活你的。”

本是随口打趣一下,没想到竟换来了如此较真的回应。魏珩看着她怔了一会儿,心口一下子有些纷乱了,“我开玩笑的,姑娘不必如此当真。”

“不是啊,我是说真的。”

沈青棠捧着饭碗,凑近了些,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十分细究地看着他,“我昨晚想了半宿,你这样,是不是就叫入赘呀?”

“那我还得攒钱娶……”

“咳,咳咳,咳……”还不等她说完,魏珩刚喝下的一口粥就堵在了喉咙里,直呛得他上气不接下气。

“哎你、你没事儿吧?”沈青棠急忙站起来去拍了拍他的背。

魏珩摇了摇头,一边咳得厉害,一边又抬起手示意自己没事。

看他的反应好像不太妙,沈青棠咬了下唇角,又坐回去,细声细气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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