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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手的夫君跑走了(117)

作者: 榕嬷嬷 阅读记录

门外是热闹非凡的嬉逐声,门内却是格格不入的沉寂。

少年贴着墙面在暗处静隐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倏然发觉未愈合的伤口已牵起了痛楚。

他不得不动手拆下肩头渗血的布条,可面上却毫无痛色,只默默撒了些伤药,随口咬住纱巾一端单手缠了缠,不多时便复又包扎好了。

这种事他向来娴熟,便是闭着眼都能处理得一丝不苟。

可今日却不知怎的,他好像不论如何处理,都无法疗愈好骨髓里的那份痛意了。

院内的秋海棠又被吹落了好几许,落英纷纷,在空中织成了漫天花雨。

等沈青棠料理好前堂病患,再端着汤粥返回来时,才发现屋内早已空无一人了。

她疑惑地四处望了望,只见床榻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窗外紫竹临风簌簌,尤衬得案上的伤药与一块质地不菲的玉佩格外孤零。

“走了啊?”她后知后觉地放下食盘,还是看不太透他的心思,只对着空屋轻喃了句,“走了也不说一声。”

**

北镇抚司门口。

焦虑得像热锅蚂蚁的高简也不知在和当值的兄弟交流什么,他来回踱了好几步,最终一拍大腿,正决定要冲出门去时,一见到身着素衣归来的魏珩,当即便傻怔住了。

“大人?”高简眼里倏然亮起了光。

“哎呦你可算是回来了!”他喜不自禁地拾级而下,搓着手掌,热切地上打下量,“怎么样,沈大夫都给你瞧好了么?”

见魏珩的一身戾气明显消退了不少,各处伤口也都处理得当,高简心中真是甚感欣慰。

果然,这世上也只有沈大夫能降得住他家大人。

可惜他家大人是个嘴硬的,先前还几番否决自己的心意,害得他也差点看不明白这两人了。

魏珩寡淡地应了他一声,径自踏入门内,显然对他的这番嘘寒问暖并不以为意。

高简乐在头上,追上去又好事地闲话了两句,“嗐呀,我一大早收到沈大夫的来信,便知她定是为了你的伤整夜未眠,思虑备至。”

他愈说愈起哄了起来,“你看你二人气氛这般好,那我也不便去打扰是不是?所以我就没——”

高简说得正欢,转头见魏珩冷冷盯着他,丝毫没有任何快意之色,这才讪讪收了话锋,顿觉不太妙,“额……”

“进、进展不太顺啊?”他小心关切了一句,果不其然,换来的是对方更加黑沉的面色。

魏珩冷厉地剜了他一眼,似在警告他多管闲事的下场是如何。

高简脊背一寒,多少意会,也不再哪壶不开提哪壶了。眼见自家大人不由分说地向内走了去,他也匆忙追上,干笑着转了话题,“那个大人,我方才其实是有事要去找你的。”

他轻咳了一声,竟不知该如何启齿:“傅家那伙人使诈了。”

魏珩神色一变,转过头看他,眼神里立即泛出了诧异的锋芒。

高简心中慨叹,这也不怪他家大人动气,连他自己都为这家人感到不齿。

按律法,这傅以仁滥用公权、私吞修河款不说,还给段鹏之行河道之便、公然向郃勒人走私军火,这不论哪一条拎出来,那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可念他一家子皆是受段鹏之唆使残害,尤其是这次还将功赎罪,交代了荫城黑市的据点,他家大人也是难得网开一面,散出了他们自尽于狱中的消息,决意放他们一条生路。

临行前,他们还特地盘问了傅以仁,手中可有段鹏之的把柄罪证。

那家伙拍了两下胸脯保,辞色慷慨笃定,说什么段鹏之生性多疑,定不会教他们这些蝼蚁有蛛丝马迹可留。

好啊,这前脚人才跑了路,后脚便送来了一张无法无天的字条。

高简越想越觉牙痒痒,只能将袖中叠好的纸笺掏出来递给了魏珩,“大人您过目。”

魏珩凛然接过,只粗略扫了一眼,眸中的寒意瞬间深了几许。

高简也禁不住挠头诽怨,“天杀的,这疑心汉居然还留了一手,藏了一册水运走私的部署图。”

“这罪证若是用来上奏弹劾,那倒是可以将段党余孽一网打尽,气就气在——”

高简指指点点的手止在了半空,也真敬那傅以仁是个人才,“他居然搞了这么一出,要挟我们护送他一家出城,真真是……”

高简已经无法㥋蒊用雅正的话来骂傅以仁的蠢脑子了,他若是想做交易出城去,那大可在临行前直接交代。

偏偏信不过北镇抚司,非等到出去才杀个回马枪,还自以为掌握了筹码,占得了上风,却殊不知,等两方争他手中这块肉争得不可开交时,还会不会顾得上他的性命几何。

魏珩面色阴沉,记下了信中所提的时辰与地点,随即将纸笺攥在一起,碎为了齑粉。

“愚不可及。”

**

初秋的暮色总是来得较往常要早些,云浅烟轻,凉风习习。

沈青棠素爱与袁英和几个小厮在院中摆桌,一道沐浴着斜阳用膳。今日她赶巧,又去知味坊买得了千金难求的枣泥糕,正献宝似的要请大家尝尝看,忽然,院外的大门被人重重敲响了。

惊得鸟雀扑棱飞了一片,令众人无法忽视。

“什么蛮人?”袁英不由咋舌了一句,“棠儿,下回还是招几个大夫吧,你一天天的怎么吃得消?”

沈青棠笑了笑表示默同,糕点才咬了一口,便忙不迭离席去开了门。

来人一身风尘,尚戴着帷帽,可那半掩下的熟悉面孔还是令她稍稍怔了一下。

“你是,上回那个……”她微微蹙起了眉,大抵知道他是谁,但又叫不出名字来。

“扑通!”

还没等她反应,来人便直直跪到了地上。

文棋满面绝望,也来不及多说,索性折了硬骨头,直接求她,“大夫,我家少爷不知可还有救,现下只敢信你了!”

他这话说得颇为悲恨。

至今以来,傅家曾四方遍请过无数大夫,可惜却被庸医所误,更被毒医所害。若不是沈青棠看破了那相克的假药,他们兴许连少爷是怎么亡命的都不知。

段贼必须死!可他们也只想求一个中肯的诊断。

若是连沈青棠也无计可施,那他们便死心认命。

突来的下跪大礼令沈青棠意外不已,她稍稍缓过了神,连忙去搀他,“哎,你、你先起来。”

“或许……”她想起从段府带回的那盆苏茭草,不由认真安慰道,“尊府公子也是吉人自有天相呢?”

闻言,文棋死灰般的眼底骤然亮起了希望。

沈青棠也不敢把话说太满,只浅笑着,“说来也巧,我先前得了一株珍草,的确能治尊公子的病症。可距上一次看诊也有小半个月了,我且不断言有几成胜算,还是先去看看吧。”

文棋听得愣了神,只以为是在做梦,感激得连连应好。

“稍等一下。”沈青棠提裙跑进屋,不敢误下时辰,眼疾手快地收好了要用的一应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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