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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手的夫君跑走了(12)

作者: 榕嬷嬷 阅读记录

老汉今年四十有五,因长期坐着打铁,浸在火光和铁石声中,这腰力、眼力和耳力是大大不如常人。

偏生在年近半百之时,还遭遇了这等令人心力交瘁的祸事。

“你还没睡呐?”他疲乏地看了眼儿子,眼里尽是被火光激出的红血丝,一边合上房门,一边又从怀里忙掏出了个纸包,“拿去煎了,给宁儿喝,快。”

赵宏有些诧异地翻看着纸包,压着声音谨慎问:“这是哪来的,爹?”

“啧,你别问。”老汉皱着眉,语重心长地抓住儿子的手臂,颇有些交代后事的意味,“这是解药,往后我每天放工回来都带一包,喝上七回就没事了。”

“等这阵过去了,你就带着宁儿连夜坐船走,偃乡是个好去处,到那……”

“不是,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倒是告诉我啊?”赵宏急了,烦躁地四处挠着头,“哦,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让报官,现在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解药。怎么着,我们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他还拿解药威胁你了?”

赵老汉欲言又止,满面愁容。

他总不能告诉儿子,是自己一时贪财,误上了贼船。然后听到了一点锦衣卫的风声,就担心得夜不能寐,生怕连累两个儿子也锒铛入狱,正想及时止损时,却被上头以性命要挟,横竖没了办法。

赵宏多少也从父亲的表情里看出了点什么,索性抓住他的肩膀道:“爹,如果是为了解药,我们还有别的出路。我今天去村西请了个沈大夫,她开的药方灵得很,宁儿喝了已经好多了,我明天再去问……”

“你说什么?”赵老汉差点怀疑是自己耳背听错了,“你去请了谁?”

“就村西那个大夫,沈青棠。”赵宏没什么耐心解释,“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是听说她娘生前还是个神医,估计……”

“你个混账东西!”不等儿子说完,赵老汉便一拳锤上他的胸口,左右寻了一番,逮到扫帚就扇了他两下,“我教你不要找大夫,不要找大夫,你倒好,去祸害人家好好的丫头,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吗?”

赵宏下意识躲得远远的,对父亲突来的怒气有些发蒙。

赵老汉终归也没忍下心使狠劲,拿着扫帚杆子对着他,喘着息痛斥:“她一个娃儿孤苦伶仃的,你教她摊上这种事,要是出个什么差错,你混不混蛋你?”

赵老汉作势还要打,赵宏被骂得有些脑袋发热,也没了要躲的意思。

此刻面对父亲的质问,他愣愣地杵在原地,忽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确实没有将小姑娘的安危考虑在内。

“唉,都怪我啊……”手中的扫帚无力坠到了地上,赵老汉懊恼地长叹了口气,直瘫坐在了长凳上,“打明个起你别再去沈家,少添些乱,你这莽撞的性子也迟早要闯出大祸来。”

好心办了坏事,赵宏心里翻腾挣扎许久,也多少有些不平,“那是我想搞成这样的么,是你压根就不告诉我。但凡你要是说明白了……”

“说明白了你想咋地?”赵老汉拿眼瞅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得收敛锋芒的儿子,“官也好,匪也罢,你说你干的过谁呀?”

“孩子,螳臂还挡不过车呢,安生在家待上几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赵宏心火难灭,胸口不住的起伏着,酝酿良久,干脆一脚踢飞旁边的木椅甩袖走了。

老汉心里一咯噔,泪花沫瞬间汩出,浸满了深陷的眼窝。

倒是也不知道,沈家那小丫头,有没有被人找上门啊……

第11章 代束发

清晨,公鸡送来了声声报晓。

三三两两的村妇赶早在河边浣衣,炊烟袅袅,笼在乡野间,远近皆是一片即将苏醒的生机。

魏珩坐在铜镜前打了第四个哈欠。

“嗯?你昨晚没睡好么。”沈青棠有些奇怪地看向他,站在身后仔细为他梳着头发。

一会儿她要出门浣衣,许是在家闷得慌,少年执意说要同她一起走。

她觉得倒也没什么不可,念及他伤了左臂,又需要理一理仪容,便十分乐意地帮他捯饬起了头发来。

见少年面有疲色,女孩忽然停了手上的动作,有些挂怀地问,“是不是伤口又复发了?”

魏珩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是有些不适应。”

看着镜子里变化不断的发型,他面上的笑容很快又有些僵住了,“姑娘,等你梳好,太阳都要下山了。”

“哦,马上马上。”沈青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过桌边一条青绿色的布条为他缠了下头发,“我感觉怎么都不太适合你。”

“要是我爹在就好了,那样你能穿的衣服和用的东西就有了。”

“唉,”她略有些遗憾地轻叹了一声,随口感慨道,“可惜,我娘说他在我出生前就去了,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遗腹子?

魏珩暗自思量着,忽然,沈青棠不知想起来什么,又满怀期待地偏头看向了他。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一定也和你的人一样文邹邹的吧?”

魏珩的神色顿了一瞬,旋即又黯然沉下了脸色,不自在地低笑道:

“这名字,总会教人忆起一些不太愉快的过往,还是不要再提及为好。”

“……噢。”沈青棠只当是戳中了他的旧伤疤,连忙会意,乖乖闭上了嘴。

也是啊,都不是少爷的身份了,却还叫着少爷的名字,任谁都会黯然神伤的吧?

嗯,小姑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在心中又默默同情了他一下。

见她本来好好的心情又低落下来,魏珩看着铜镜里晃头晃脑的人影,忽然忍不住笑着提议,“那姑娘帮在下另取一个如何?”

“啊?”沈青棠有些讶然地睁大了眼睛,以为他又在说笑。

这也是能随便乱取的么?

魏珩倒是不以为意,只撑着桌案,稍有些费力地站直了身,“在下的性命是姑娘救来的,就当是姑娘让在下焕然新生了吧。”

女孩立在原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忽然明白过来,眼里逐渐升起了一种肩负大任的亮光,“这样啊?”

“好呀!那我可得要好好想一想。”她笑逐颜开,甚至有些喜不自禁地盘算了起来,“不行,还是翻一翻书吧,总归也不能取得太随便了。”

不过三两句话,便又哄得她如此开心。

魏珩暗自觉得好笑,转头看向了门外,“回来再想吧,不是还要去浣衣么?”

他掩面轻咳了两声,扶着桌沿,拿过门边一根用布条缠得严实的木棍拄着,脚步有些虚浮地向外头走了去。

听说那还是他一早下榻,觉得腿脚有些疲软,特地去后院寻来的一根枝棍做的。

看着他那风一吹就好似要散了去的背影,沈青棠的面色不由得有些担忧了起来。

她这小夫君的身子骨,看起来是真的虚弱得很呐……

“魏公子你等一等!”

魏珩刚走到门口,便见女孩手拿一顶帷帽,一路小跑着向他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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