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到手的夫君跑走了(131)

作者: 榕嬷嬷 阅读记录

他埋下首, 哽着声音问了一遍又一遍, 炙热的泪被风吹散, 只能偷藏在了女孩的发间。

“我对你的情意, 半分都不少于他。”沉痛的声音发着颤,一字一句从喉间生硬挤出,“你知不知道?”

沈青棠听着他罕有的哭意, 眸中的晶泪亦是如线滑落。

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他自始至终,皆是对她温柔以待,笑意相迎, 不论发生什么都将她相护在身后, 永远葆以真诚和热忱, 不隐晦任何情意的流露。

他对她这般好, 可她却要伤害他。

“我知道。”她噙着泪光, 不忍地抬起手, 抚上了他的脊背,含笑安慰道,“我知道的秦颂。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无需猜忌,可以直接相信的人。”

她给了他最特别的地位,是此生皆能彼此依靠,相互扶持的至亲。

可秦颂听着却半点都不觉欢欣。

这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他放纵了最后一回,埋首在心爱姑娘的发间,沐着艳阳,清醒地感受着胸中热流一丝一毫冷却殆尽,直至风化成了灰……

**

沈青棠方行至医馆,门前等候问诊的人便已零散坐了一排。

这之中有不少人皆是复诊,枯坐于长椅之上,俨然望眼欲穿。

适才新婚的袁英在人群中一个劲招呼,“实在抱歉,我家姑娘出诊去了,这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呢,抱歉啊……”

齐四与马五也热切地端着茶水四处周旋,眼尖的齐四余光一瞥见自远赶来的沈青棠,顿时喜得连茶水都险些端不稳了,“呀!是姑娘,咱们姑娘回来了!”

闻言,众多视线皆带着期盼的亮光转向了不远处。

顷刻间,门前僵坐的人影终于流动起来,医馆又恢复了忙碌热闹的气象。

“让一让,让一让。”

高简挤过人群踏入医馆时,沈青棠正俯身于椅旁,为一名病患望诊眼睑与内眦异色。

“沈姑娘,沈大夫。”他无暇顾及场合,不好意思地笑着,赶上去便急得小声搭话,“那个,你同咱家大人真没余地了?”

沈青棠闻言,顿了顿,神色如常地含笑转过头,“高千户,你挡着我的光了。”

“哦。”高简顿觉打搅,忙识相地往旁站了站,可心中仍是急切,“哎,我说一句成么?哦不,两句,就两句。”

沈青棠如似惘闻,仍在对比着病患两颊的面色,“除却腹胀与积食,可还有其余不适?”

病者虚力地摇了摇头,沈青棠了然,笑着致了一意,“稍待。”

她说罢起身,缓步走向了柜桌,高简又忙不迭跟了上来,“哎沈大夫,你听我说,我家大人的情意真的是日月可鉴。他这个人吧,嘴巴毒,想的做的总比说的多。”

“先前听闻太原有沧州北上的遇难船时,他生怕你在里头,直接连夜赶过去,生生跑瘫了三匹马。”

沈青棠提笔蘸墨的手顿了顿,一些回忆碎片倏然浮上了心头:

‘你既是坐船从沧州过来,那为什么我……’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太原官银被劫,我被遣去查案之时,正巧碰到了一只来自沧州的客船,但是好像没有看到你。’

沈青棠稍微缓回神,凝然片刻,又慢慢落下了笔。

高简接着道:“还有你淋雨高烧那晚,他也是急得不行,就守在那茶坊的阁楼上,每隔一个时辰蹲一回秦府的消息。”

“我从没见过他对谁这般上心,早在沧州他便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可大人他……他处境有些复杂。”

高简挠挠头,不由皱起眉,“且不说前阁老是他政敌,还有亵弄医女之俗。”

“就连他自个家也是一团乱,生母早亡,姨娘争风,父亲又是个古板严苛的,成天拿袭爵之事逼他联姻,他担心于你不利,还搭错了脑筋,要撮合你和秦家少爷。”

沈青棠伏案写着药方,不知想到什么,笔触也渐渐慢了下来:

‘因为在乎你,所以忽然变得畏首畏尾,连我都感到难以置信。’

‘甚至愚笨地以为,比起我,那姓秦的家风更良,定能予你安心自在的生活。’

沈青棠顿了笔,细细出着神,似乎当真在思量他说过的这两番话。

高简一口气说得快喘不上来:“嗐,反正他现在大概是一头撞死了,听说为拒姻亲,前两天还和老侯爷断了关系。这会一听你走了,更是不得了,直接倒在了镇抚司。”

沈青棠眸光微颤,顿在半空的笔坠下一滴墨汁,生生洇坏了刚写好的一个字。

虽说得极尽夸张,但高简还是弱下语气,想做最后的争取,“要不这样,实在不解气,你打一顿骂一顿都成,反正他也不还手,你看……能不能把他给收了?”

许是高简的说法实在诙谐,沈青棠垂下眸思索良久,终是忍不住掩唇轻笑了一声。

其实若他今日不来游说,她心中也大抵有了决断,只不过托他的福,她还知晓了些其他意外之事。

思忖一番罢,沈青棠还是搁下墨笔,从发间取下了那只海棠银丝簪,笑着递与了高简,“劳烦转交。”

“这、这是作甚?”高简当即一退,不明白,也不敢收。

万一又是什么断情绝爱的信物,那他带回去岂不是自掘死墓?

见他莫名惊慌至此,沈青棠也不禁展开了温暖的笑颜,“不做什么,教他早些回家吃饭吧。”

**

高简一路奔回北镇抚司时,案上昏睡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衙内的兄弟苦着脸色看他,一言难尽地指了指诏狱的方向,瘆人道:“一下午,八个恶徒,无一不招。”

高简深吸了口凉气,顿时福至心灵。看来今夜能否过个安稳的中秋,就全指望在手中的这根簪子上了。

他丝毫不敢怠慢,才踏足煞气森森的诏狱,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再迈步而入,那周身阴冷的少年已然连用数道酷刑,将蒙着双眼的几位囚徒折磨得鲜血淋漓、肉骨隐现,唯有口中还余一口气。

“大人大人,”高简强压心神,忙快步迈上前,极小声恭劝,“这申时都过了三刻,明日再审吧?”

说话间,已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取出了袖中银簪示与他观。

魏珩带戾的狠目才转过视线,一见到那熟悉的银簪,浊红的眸光瞬间浮现了几丝清明。

他惊疑不定,僵怔之间,威然质问,“哪来的?”

高简暗暗一笑,凑近转达:“嫂夫人口信,早些回家吃饭。”

刹那间,魏珩僵着的面色顿时松了下来,眸中亦显现出了不可置信的亮色,有如枯木逢春,绝处逢生。

他怔愣地看向高简,得到了肯定的重复后,又看向了那只银簪,和自己满身的污血,难得露出了些惊慌失措的神情。

她是皎皎天上月,而他沉于肮脏的泥淖,却仍妄图她栖于潭影中,肯施与清辉允他贪汲,抵死纠缠,不舍不弃。

这一份觊觎折磨得他快要疯掉,因而纵马疾驰于夜色中时,亦带着股不畏生死的冲动。

上一篇:将太子错认成竹马后 下一篇:嫁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