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夫君跑走了(72)
“哎,这……”高简一脸蒙然,看看被踹开的院门,又看看那驶远的马车,揉了揉手里的油纸,思索片刻,还是赶紧跑去北镇抚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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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珩奔波了一天,才同段鹏之周旋完,从梨园归来,便略有些疲乏地在案桌边撑头坐下,按了两下眉心。
今日发生的种种事件,全部都偏离了他原先的预想。
无论是那称被他救过的贺兰筠,还是中途改换主意的段鹏之,还有……
‘子钰!’
想到踏出酒楼后,那猝然出现在背后的一声叫唤,魏珩又不禁睁开了养神的双眼。
繁杂的思绪交汇于心头,凝成了难言的烦忧、牵挂与不安。
他如何也不会想到,会在那样的场景下,同沈青棠相撞见。
尤其还是在段鹏之的车驾前,那个他最想让她避开的人。
魏珩忽觉有些头疼,有些烦心地轻叹了口气。
原以为鹤临楼是达官贵客的出入之地,最适合他以魏家长子的身份现身,也可以塞责他的父亲,更不会与清贫的沈青棠所碰面。
可他倒是疏漏了,秦家乃燕京一大富商,他们自然也可以出入其中,摆酒叙旧。
就是不知道,沈青棠可否有从旁人的嘴里听说些什么,他的家世,他的姻亲?
还有他假装不认识,将她狠心丢在了身后,丢在了马车后……
魏珩呼吸微滞,想到她伤心欲绝地在车后一路追赶,喊声不断,他心中的某处柔软的地方,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了一番,有些隐隐生疼。
无论是家中顽固的父亲,还是突然临头的姻亲,他自己都还未处理好,又遑论同她交代个清楚。
段鹏之为人那般艰险,若让他知晓她是医女,是同他关系匪浅之人,那她该怎么办。
万一被人挟制强迫,他又无法及时赶到,那又该怎么办。
所有需要斟酌的决断全被他思量了个透,分明问心无愧,自认为全都做得在理,是为了使她免于危险。
可私心里,他还是有着难以排遣的不安。
兴许是担心,沈青棠会因此对他产生了误会;又兴许是担心,沈青棠会因此对他心生了怨憎。
无论哪个,都足以让他烦得定不下心神来。
也不知她现在,状况是怎么样了,是难过掩泣,还是暗暗怨诽……
“大人大人!”
正烦闷着,高简焦急的声音又划破了提案署内的死寂。
“出大事,那个秦颂带着侍女踹了院门,将沈大夫的行头全部带走了!”
魏珩本想训斥高简那不知收敛的大嗓音,可一听到他说的内容,快到嘴边的话顿时又转了风向,“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就是大型分手现场,不骗人。
最近三次因为疫情和租房的事情心态有点不稳,影响了更新时间,尽力调整过来哈。
我在评论区看到好多宝贝要高考了是嘛!祝大家高考顺利,金榜题名嗷嗷嗷!正巧回来就可以看魏狗火葬场了!
第47章 珠玉碎(中)
高简缓了口气, 又重复一遍:“他带人,把沈大夫的东西都拿走了, 就刚刚。”
把东西都带走了?
魏珩微皱眉尖, 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碎片倒是闪进了脑海——
‘既然有要事,何不现在就带她走?’他冷笑道。
‘你再给我说一遍?’秦颂面露愠色,跃下马过来质问。
……
‘明日你出门, 便同故旧多叙些时日吧, 我近期也不会再回来。’他旁若无人地从她面前走过,语气冷淡。
“你到底怎么了呀?”女孩噙着泪眼牵住他的衣袖, 满是伤悲和不情愿。
……
因一时意气而失口说出的话,一遍遍地在魏珩脑海里重演。
似是在反复提醒着他, 这样的结果本就是他一手酿成, 没什么可意外的。
是他亲自把沈青棠推了出去, 是他因着种种原因, 对她隐瞒了一切, 还狠下心把她丢在这个雨天里。
她现在大抵恨死他了, 划清界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么?
道理人都能明白,可心却不能。
魏珩沉叹了口气,只觉胸中烦躁难耐, 闷闷应了高简一声,“哦。”
他随手拿起了桌边的一卷案宗,分明疲累得不想看, 却还是习惯性的翻了开来。
仿佛这才是他数年如一日的, 循规蹈矩的生活。
只要一头埋进公事里, 他便可以不用去想沈青棠, 不用去想什么秦颂, 不用去想这之间盘根错节的利害, 更不用去理清他那些混乱繁杂的情愫。
“哦?”高简不禁拔高嗓音,有些不敢置信,心虚得走上前,“哦就完了啊?”
按理说他家大人一向冷淡独往,最忌讳旁人随意动他东西,今日这态度怎的这般平静?
“大人,他把你家院门给踹了。”高简又试探着重复道,生怕他是没听明白,“你都不觉得奇怪么?钥匙就在门口的砖下,可他不仅不知道,还没带沈大夫一起同行,这分明就是自己擅作主张啊?”
魏珩抬眼看向他,微皱起眉,等着他的下文。
“哎,他还说什么,事急从权,片刻不容缓。”高简想不明白,“你说他这么着急拿人行李做什么,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出事?
魏珩眸色微变,静静看着高简,顿了片刻,不禁若有所思起来。
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像一阵风,很快便在他心底催生了无数可能的念头。
谁也不知,那场暴雨过后,究竟造成了何种影响,生出了何种事端,以及她又会作何打算。
魏珩思来想去,终是一把合上了卷宗,烦得不行,“着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我在这候着。”
“候、候着啊?”
高简一阵咋舌,这可折煞他们做下属的了,哪敢让他家大人屈尊在这坐一晚上啊,赶忙麻溜地拱手告退,下去安排了。
夜深更漏长,魏珩坐在桌边,批阅了几个案子,却总是容易走神,索性叫来了在门外值守的李庭:
“私扣官银的江湖郎中那儿,可有人上门去求药?”
“还不曾。”李庭酝酿了一下,似是有些为难,“大人,官银的下落是昨日才发现的,只怕不会这么快就有消息。
“哦。”魏珩未加思索,不咸不淡地念了一句,“怎么还没有消息来?”
他看着漆黑空荡的堂门,心下一阵难安。
“大人!”
闻见传报,魏珩立即起身。
许是晚夜人的意识不太清爽,又许是高简一路喘着气,话又说得着急,魏珩只从那噼里啪啦的一串话里,听到了几个刺痛耳膜的词:
高热、未醒、血亏……
一滴滴更漏的声音将这夏夜漾得更加寂寥绵长,像是空谷来音,令人恍惚。
魏珩呼吸微滞,只反应了片刻,当即赶向了门外。
脑袋里像断了弦,耳畔只有那场暴雨的沙沙声,纵马疾驰的呼呼风声,以及他沉重的心跳声。
因自小在冰凉森严的侯府中长大,他从母亲那里习得了冷漠无情,从父亲那里习得了阴谋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