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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乱臣(140)

作者: 倾巳 阅读记录

她终是坐起身,看着正往外走的人,关切问道:“言二被救了出来了,那萧世子呢?”

萧世子认识不少贵人,又是皇上的亲侄子,待皇上气消了便就好了,所以萧世子也应当是得救了吧?

如此,小姐也就不必跟她一样之前每日提心吊胆的煎熬。

苏苑音步子顿了顿,没再刻意隐藏眼中的无助。

“是啊,那他呢。”她低喃。

因着早上的谈话,春棋尽管气色不好,说话还时常带着些咳嗽,却总算是肯下床出去透透气。

苏苑音听她说想去瞧瞧言二,自是点点头同意,将人带去了三皇子府。

言二那日几乎是命悬一线,但好在是底子好,又被三皇子用好药养着,人现下倒是醒了,只是精神还需再养养,每日能勉强说上几句话。

春棋去的时候言二正喝着药。

见春棋从来都是眉眼弯弯无忧无虑的样子,现下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花了脸,且还是因为他。

言二瞧着,心里却是又酸又甜,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去轻声哄她。

苏苑音失笑,随即又默不作声地退了出来,正同三皇子打了了碰面。

“你去过诏狱了?”三皇子问她。

她点点头,看着三皇子今日似乎没饮多少酒,穿了身彩蓝八宝云纹锦直裰,腰间挂一个石青色如意纹荷包,一副风流倜傥的打扮,看着应当是要出门去。

“你进去了?可是去同他退婚的?”他问了不甚客气,带着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苏苑音瞥他一眼,没答话。

只此举落进三皇子眼里倒像是默认了一般。

他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你真是个狠心的女子,还非要在他最难的时候去踩上一脚!”

也不想想当初萧阙若不是为了救她,又怎会请旨赐婚。

“三皇子在他最难的时候不也袖手旁观了?能救得出他的手下却救不出他,看着三皇子这番行头,不也是在他最难的时候,还存着那寻花问柳的心思。”她回他。

其实两个人的话音中都存了些迁怒的意思,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改变不了现状的憋屈。

“能救出言二,都是因为二哥愿意卖我一个面子,至于阿阙,父皇在上头压着,我们谁也越不过去,除非芸贵妃回来,否则事情难有转机,你们有你们探消息的路子,我亦是有我的路子,怎就成了寻花问柳?”他看着她,只觉得自己比她强上数倍,至少不会因着自己一时的气话都当真去诏狱退婚。

“你要找芸贵妃?”她蹙眉问。

三皇子知道她想说什么,阿阙费经心机也要将芸贵妃带走,不也印证了或许芸贵妃和父皇之间,当有旁的隐情。

“这是当前破局的唯一办法。”他答,纵使这样可能会对芸贵妃很残忍,但是这样,最起码两个人才都能活命。

临走前,三皇子又瞧了她一眼,到底没忍住又多嘴了一句:“阿阙待你当真是出自真心,你可知那块同心佩于他来说代表着什么?那是皇爷爷唯一给他留下的东西。”

苏苑音愣怔的间隙,只见三皇子已经扬长而去。

她回神,默不作声地返身回去,却恰巧听见春棋问言二:“你说陆起最擅用刀,可我怎么从来没见他带过?”

“他自小习刀,刀法很是精妙,倘若他使起刀,我或许都敌不过他,只他起过誓,若不杀人,绝不用刀,如果拿了刀,那必定是要见血的。”

春棋听罢,只觉得同她认识的那个陆起倒是反差极大。

“陆起这般厉害,萧世子为何还要将他调走呢。”她不解,若是当时陆起也在,会不会是个不一样的结局?

言二见她情绪又低沉下去,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因为于主子而言,芸贵妃也同样重要。”

苏苑音收起脸上的神色,抬脚迈了进去:“好了春棋,让言二好生养伤吧,你身上也没好全呢,明日再带你过来。”

春棋经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当即点头,又好生将言二给扶了回去。

只临走时,苏苑音看了看言二,还是忍不住开口:“言二,这次萧阙真的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么?”

言二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回,在京中也的确是有几条暗线,可是计划现在被打乱了,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主子如何安排,但是那计划已经是最保险的路,之后剩下的,都凶险非常,他也心里没底。

最后他还是出口安抚:“姑娘莫要担心,主子定能平安无事。”

苏苑音看着他眼里的心虚,最后还是点点头,没拆穿他。

两人出了府,苏苑音仰头望了望,刺目的日光晃得晕眩了一瞬。

她错开眸子,视线却不经意扫到街边的一辆黄木马车,车辙上的帘子被掀起了一缝,露出了一张瑰姿艳逸的面。

她顿顿,心里顿时像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春棋,我突然想到还有点事要办,你先自己回去。”她强忍住情绪,面不改色道。

春棋不疑有他,只想着自己现在这副病殃殃的样子,跟在小姐身后也只能拖后腿,当即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看着春棋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苏苑音才收敛神色,朝着那马车去。

马车里的主人似是一直在等她,看着她过来,只笑着同她招招手:“快上来。”

苏苑音点点头,亦是有好些问题想要问她,比如她分明已经出了城,又是怎么出现在此处,又为什么会再回来。

她环顾了一圈,却并没有见到陆起,心下疑虑更重了几分。

芸贵妃见她迟疑,打趣道:“傻愣着干什么呢,快上来呀。”

她收回视线,提裙踩着木梯子进到马车内,坐到芸贵妃跟前。

“怎么憔悴了这么多?前些日子在朝阳殿长的肉又全还回去了。”芸贵妃揶揄道。

气氛稍缓,她又抬眼看了芸贵妃一眼,刻意压低了些声音:“那个车夫…”

“放心吧,是我的人。”

芸贵妃说完,却又不自然的停顿片刻,想起了自己之前也是信誓旦旦替白慈担保,结果被反咬了这么痛的一口。

末了,她才又补充道:“他是萧黎手下的老人。”

听罢,既是瑞阳王的人,那她也就不疑有他,将疑虑收起:“娘娘不是跟着陆起出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分明是萧阙替她博得的,那么好的机会。

“回京的路上,我路过了好些地方,踏青时跟萧黎初见的桃花坞,同先帝围猎时他教我骑马的平湖水榭,京郊竹叶村里的枣花糕…真好啊,一切还是同原来一样。”

只是她,是真的回不去了。

她不知回去之后如何面对萧黎,她不能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同他们父子俩之间十几年百尺千丈的鸿沟,她越不过去。

更何况还要用萧阙的半条命来换。

纵使芸贵妃没有明说,苏苑音却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相比起她的苦大仇深,反倒显得芸贵妃越发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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