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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乱臣(141)

作者: 倾巳 阅读记录

“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应该都要被困死在宫里了,这几天于我已经是额外的馈赠,让我又故地重游的一遍,也让我对当初做下这个决定的念头越发清晰,我为了珍视的人,选择牺牲的是自己,平衡还不能被打破,最起码现下阿阙被困于上京的这一刻,还不能。”

苏苑音哑口无言,只紧紧抓着她的衣袖不肯松开。

芸贵妃瞧出她的异样,只是拍拍她的手,轻轻安抚:“永曦帝这般,不过就是想逼我回来,我回去之后一切就都没事了。我今日来寻你,就是想同你说,你为阿阙做的,我都知道了,只是现在我回来了,之后的一切就交给我吧,你也快好生回家去,莫要叫父母操心了。”

如今的死局,她是解除困局的钥匙,没有旁的路走了。

她语毕,也不给苏苑音留说话的机会,只叫停了马车。笑道:“你说的那个戏班子,我去瞧过了,唱的当真是好的,只是一个人太孤独,若是有机会,你陪我去看一场吧。”

苏苑音恍惚地被芸贵妃叫下了马车,她回头,只瞧见芸贵妃又朝着她摆摆手,示意她快些回去,可是她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眼泪就像突然断了线珠子一般,簌簌地往下落,随后突然像是发疯了一样地追了上去。

正如三皇子所说的,只有芸贵妃回去了,死局才能和棋。

所以她便就也不由自主的认为,这是最好的法子,于是她没有开口劝阻,一句都没有,她也选择了漠视,也自然而然地将芸贵妃视作为那个牺牲者。

可是芸贵妃,也分明是被萧阙所珍视,甘愿用自己来换取她自由的人。

这天底下又有谁会喜欢困住自己的牢笼呢?出了宫倘若她不愿意,也不一定非要回到梁州去,天南海北,总有想去的地方,无论是哪里,于芸贵妃而言,都比在宫中,比在永曦帝的身边自在。

她后悔了,后悔即使可能改变不了决定,却没有问问芸贵妃愿不愿意,后悔芸贵妃可能不同意,但是自己却连一句劝阻的话都没有,直接就默认了她的结局。

一定还有旁的,不牺牲芸贵妃也能两全的办法,只是她还需要一些时间,一些想出那个办法的时间,只要芸贵妃肯等等她…

可是看着眼前的马车越走越远,带着决绝的架势,没有半分迟疑。

只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有些事如果因着顾虑而选择违背心理,那么结局必定会叫她追悔莫及。

马车跑了一路,苏苑音便就也跟着跑了一路,最后看见那黄木马车从宫门长驱直入,众人朝着马车涌来,后来芸贵妃从车里走了下来,仪态端方地向前走去,再后来,便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也不知她当年入宫的时候是不是这般,后来又是否有回头。

看着慢慢阖上了宫门,她脚下瘫软,是身后一只温热的大手将她扶稳。

她转头,眼睫还挂着泪,入目的一张眉目极周正的脸。

她自嘲笑笑,退了半步同人隔开了距离,只觉得自己魔怔,他明明还身陷在诏狱,又怎么会是他。

“谢谢何太医。”她道。

何满瞧着她,虽神色当中满是不赞同,但还是问道:“你想进去么?我带你进去。”

她神色一黯,轻摇头:“来不及了。”

何满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方才也瞧见了芸贵妃。

“苏姑娘可有想过,其实有些事情,本就是一早就注定好了的?”

她抬眼,看了看朱红的宫门,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心:“我不信命,若是前路不通,那我也要另辟出一条道来。”

何满看着人,却又并不觉得此言狂妄自大,相反的,落在他心中,掷地有声。

苏苑音带着何满去了酒坊,点了坛最烈的酒。

何满一盏便就倒了,她也没好多少,堪堪饮了三盏才倒。

两人趴在桌上醉了半晌,她酒醒了些,给店小二递了一锭银子,要他将何满送回乌衣巷,自己只身走了出来,吹了阵冷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脑子越发清晰。

待回了善草堂,夏琴佘涂,连带着春棋都拥了出来将她堵上。

她绕过人往里走着:“不过是喝了个酒,也不必如此大的阵仗吧。”

“小姐,芸贵妃回宫了。”夏琴道。

“我知道了。”苏苑音回道,后又转过头来看了看她,不解她为何要哭丧着脸。

只随即又听夏琴接着道:“听说皇上没同意放了萧世子,还将芸贵妃软禁在朝阳殿了...”

苏苑音愣在原地,又有些费解不知这是何意。

她之前,无论旁的如何,至少以为皇上将芸贵妃是看得极重的。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在天一观的时候,有说到在萧阙小时候,芸贵妃进宫也追着马车跑了一路~现下有共同的感受,两个人也更能共情啦~

第95章

时至深夜,朝阳宫内仍旧烛火通明,只殿中空荡的厉害,一切锐利坚硬的物品都被除空。

芸贵妃发髻上亦是没有半点珠翠,素得厉害,纵使如此,却也美得不可方物。

她看着身前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嗤笑道:“皇上还是请回吧,我现在同皇上没有半点话可讲。”

永曦帝今日听说她是主动回来的时候,天知晓他究竟有多高兴,当即就丢下了还在殿前议事的朝臣,早就将那点皇帝的威仪给丢到了天边,是跑着向宫门去的。

可是甫一见到人,看着她眼眸中冷漠,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就是叫他放了萧阙。

他就像是被浇下了一盆瓢泼冷水,热起的心瞬间就变得冰凉。

于他而言,坐上这个位置十几载,感觉憋屈的次数屈指可数,且每次还都是在她身上。

开始的确是他强迫,可是这么多年来,就算是石头做的心也早该捂热了吧?可是她呢,可以跟贤妃握手言和,可以原谅萧阙待她的漠视,却就独独容不下他。

他现下才像是突然明白过来,她的心里既然容不下他,与其想着要如何一点点感动她,那倒不如直接将她在意的东西全部毁掉。

思及此,他朝着她慢慢逼近,眼底里闪过一丝狠决。

“我去哪里?这是我的皇宫,你是我的贵妃,就算是死,入得也是我的皇陵,你回不去了,自你十六年前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你就回不了头了,懂吗?”

身边视线一暗,芸贵妃却固执的瞥过头,宁可瞧着一墙的空寂发愣,良久后她才开口:“你知道我会什么肯主动回来么?萧煦。”

永曦帝闻言亦是愣愣,已然是许久没听到过她这般叫自己了,一如那年她随父升迁初入上京述职,她穿着一袭鹅黄色的衣裙,头上的梨花簪子引来蝴蝶驻足,而她就站在明媚的日头下,朝着他歪了歪脑袋,笑得爽朗大方:“你就是萧煦吧?,我是温叙芸。”

回忆中的面同眼跟前的人相重合,只她没了那爽朗笑意,甚至倔强的移开眸子,不肯多看他一眼。

可是凭什么?分明是他先见到的她,她却被指婚给了萧黎,后来他们两情相悦,伉俪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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