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嫁乱臣(183)

作者: 倾巳 阅读记录

她在心里祈祷,他一定也要逢凶化吉。

“姑娘,你没事吧姑娘?”

一个老伯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苏苑音撑着随手捡的木棍,一瘸一拐走得艰难,听见不远处有人,她一颤,脑子里的弦崩得太紧,似是惊弓之鸟般受到惊吓。

老者赶着牛车走来,大抵是察觉出她的害怕,没走太近,只是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道:“不知姑娘可有瞧见一个手拿鹿皮弓,二十出头,生得高高壮壮的小子?我家阿鸿昨日进山打猎,现在都没回来...”

苏苑音一顿,想起了进山时被那个裨将军随意处置了的两个猎户,看着面前弓着腰的老者,摇摇头,不忍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

“唉,这小子,总是叫人操心那,前日才发生了回那么大的山崩,一听萧世子被困,全都劝不住,非要往山上来寻人。”

苏苑音突然只觉得喉头发苦,随即又想起那些动不动就朝人挥刀的齐军,她扯了扯嘴角,扬起个笑:“老爷爷,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回家去吧,我若是瞧见了阿鸿,定会代你传话的。”

还没走几步,身后声音渐近,老者架着牛车在她跟前拦下:“姑娘去哪里啊,我捎带你一程吧,你们这些孩子,也不知家里人会担忧么,一个二个不要命的往这山里闯。”

听着老者絮叨,苏苑音却觉得亲切,她也担忧老者回去碰上齐军,倒不如同她一起,或许那两个猎户里没有阿鸿,他还活着,已经找到了萧阙。

“东边,我要去东边。”她嗫嚅着开口。

老者笑笑,将苏苑音扶到牛车。

“老爷爷家中还有哪些人,怎是你自己一个人来找阿鸿呢。”她问道。

老者赶着牛,走得虽没有马车快,但是却不慢不紧稳得很,听见苏苑音问起,他叹叹:“没有人啦,阿鸿的娘亲走得早,父亲参了军死在了广汉,只剩他同我相依为命,他对那萧世子很是崇敬,若不是放心不下我,他也该参军去了。”

“因为战乱分开,你们难道不讨厌战乱么。”她不解,只若是换她,许是不会像阿鸿。

老者摇摇头:“听着姑娘说话,不是梁州人吧,梁州困苦,但是徭役赋税都是最高的,百姓日子很是难过,我们只想要被平等对待,王爷同世子,为我们庇佑,做了我们不敢做的事,是我们恩人。”

身份早被识破,可是梁州人同上京对待对方的态度却截然不同,苏苑音沉默再未说话。

天色越发昏暗,视线逐渐不清晰,牛车突然停下,老者回头,歉疚笑笑:“姑娘说的东边不知到了没有,只前面山崩路被堵了,牛车走不通了。”

苏苑音能感觉到已经走了很远,可是一路上却风平浪静,什么人都没遇上,她心中越发沉,却还是不肯相信,萧阙在她心里无所不能,怎会被山崩困住。

她下车,走向前去查看,面前一片碎石、泥土、断木和...尸首。泥土不像是新落,若无意外,此地当时山崩应当很严重。

她干眨眼,随手拿起的木棍挑开碎石,没了那层薄薄的泥土覆盖,面前露出的一截玄甲手臂。

萧阙的玄甲卫?

怎么可能呢。

她晃神了一瞬,手里的木棍落地,撞到了犯疼的腿。

“不可能。”她跪在泥土里,心里都没难受填满,忘记了怕,徒手翻开一个又一个被尘土碎石掩盖的尸体。

那些人无一例外全都身披玄甲卫的盔甲。

“姑娘啊。”老者瞧着她又哭又笑地翻开一个又一个尸体,有些担心开口唤她。

找了那个多玄甲卫,翻开细瞧,却又都不是她熟悉的那张脸。

悲伤又庆幸。

苏苑音没什么反应,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

她后悔了,去它的及时止损,去它的萧旼、上京,去它的什么梁州金童玉玉天造地设,她大抵是脑子被门挤了才想要顾全所有人选择委屈自己,才会不承认自己就是吃味和不能并肩同行而生出了那可笑的自卑,怕最后难以善终,一次次将人推远。

可是她分明那么喜欢萧阙。

“怎么可能呢,山崩如何奈何得了他。”她低喃。

迟迟等不到回答,老者瞧见她的手似是在流血,担忧的走到她身侧,轻推了推她:“小姑娘,你没事吧?”

苏苑音回神,才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湿意。

一路上艰难险阻,被刀威胁恐吓,满身伤痛,她都没有掉过一滴泪,可是现在眼睛里的泪就像是断了弦一眼,落个不停,将她脆弱全部展现。

“他不会死的对吗。”她有些无措,看向身边的人,将旁人施展的一点温暖当作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迫切想要听到一句认同来自己的自欺欺人。

老者叹气,轻轻拍拍她的肩,虽不知她嘴里说的是谁,但还是应声:“小姑娘放心,找不到就是还有希望的。”

她习惯性的想笑笑,可是嘴角却压得死,如何都扬不起来。

“前面的人是谁?”

不远处声音传来,苏苑音抬眼瞧去,一片火光冲天,在昏暗中有些刺目,那里赫然站着一排密密麻麻身披银色盔甲的士兵。

她蹙眉,把脸上的泪用衣袖抹尽,将身边的老者护在身后。

两人被带到了坡上的营帐,被强行摁在地上跪着不让起身,苏苑音抬眼打量,瞧着这一水的银色盔甲,想必遇上的就是永曦帝派来的援兵,那个裨将军一直想要汇合的军队。

“老实点。”苏苑音抬起的头被身后的士兵给压下,他们的人似是比裨将军手里的人还更要不近人情的多。

她看了看身后跪着的老伯,想起他们对梁州人的态度,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拖累老伯让他有事。

周遭突然安静,一阵不慢不紧的脚步由远及近,她被死死压住肩膀,抬不了头。

“将军,方才我们在下方抓到两个行踪可疑之人,您看如何处置?”站在她跟前的士兵下跪禀报道。

“我看是前来打探消息的细作,应该带下去严加审问。”

前面的人开口,苏苑音不确定是谁,只是断不能被带走审问,老伯不能因她而受罪。

她权衡片刻,心里默默道了个歉,还是将顾虑抛开,插了话:“大人容禀,我们不是细作,我们是兖州薛家人,这个老伯是我的车夫,萧阙那个贼子贪色,将我掳了来,我同车夫趁山崩混乱时逃跑,却没成想迷了路。

众人听罢顿时面面相觑,只觉得眼前这个似是从泥潭里滚过出来,灰头土脸的女子许是有什么癔症,随即又瞧向不远处身姿颀长的男子,压下心中的疑虑,都没说话。

男子似是被逗笑,朝着控住她的人开口:“放开她。”

苏苑音闻声一僵,慢慢抬起发懵的头,看见那个一身玄衣,墨发高束,眉眼深邃又利落的男子,正也在垂眸看向她,神情说不出的专注。

她抽抽鼻子,没忍住,眼睛又弥漫上了一层水汽,踉跄起身朝人奔去,鼻尖撞上了他的胸膛,嗅到淡淡的乌沉香,是暖的。

上一篇:到手的夫君跑走了 下一篇:裁云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