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嫁乱臣(216)

作者: 倾巳 阅读记录

萧阙沉着眸子打量他,这是故意提她来威胁他么,可是见他眼中的慎重又有些不像。

若是他此刻杀了薛照年,她会恨他么?

...

萧阙独身慢慢沿山路向竹苑走,竹林太过茂密阴翳,月光透不进来多少,一路上视线都很暗,黑夜而已,于他而言其实早就算是习惯,只时不时会有几只忽明忽暗的流萤飞过,已经时至初秋,大抵再活不了几日,纵是这般,但还是会不留余力的发亮,

流萤片刻就没了影,他摸着黑走了极漫长的一段,风也慢慢停歇,再抬眼时就瞧见了前面的点点烛光,那是他从方才至今瞧见过的最明亮的东西。

他先是瞧见了竹苑前的那一支灯笼,后才瞧见灯笼后面处在有些暗处的她,自后就再没移开过眼眸。她散着发没梳好,更深露重的还晓得披一张斗篷,还不算太笨,可若是不算笨又怎会大晚上的在门口傻乎乎等他,倘若他不回来,可是还要等上一夜。

还没走近,那人反倒是先提着灯笼迎了出来在他跟前停下,离近时他才瞧见了她眼眶红红,还来不及问,她先开了口:“你大晚上去了哪里?”

方才在他还没抬眸之前,她远远就瞧见他,像是有些颓然,垂着头像是哪家犯了错被遗弃的小狗,孤寂又可怜,见他慢悠悠也没有个想要搭话的意思,她伸出手去牵他,不知是吹了多久的冷风,体温难得有比她还低些的时候,明显察觉到他微顿,后来才慢慢反握住她。

“你怎么来了?”他捏捏她手心,自方才瞧见她起,就恢复了如常神色。

倒是惯会隐藏情绪。

苏苑音默不作声地打量他,随后才开口:“睡不好,想来瞧瞧你。”

其实她方才是魇着了,梦见一片尸山血海,硝烟漫天,他倒在血泊,身上的血越流越多,怎么唤他都不醒。

他就瞧着她面部红心不跳的扯谎:“怎么睡不好了?”

甫一问完,那人倒是连手里的灯笼都不要了,双手环住他的腰,径直往他怀里凑,随即又被他反手习惯性的抱住。

她踮了踮脚,将下巴抵在他肩上,感受到他脖颈出传递出来的热度,破除方才在梦中留下的阴霾。那梦实在好真切,不是什么好兆头,她不再提那事。

“你要好好的。”她手上不由地收紧,无端来了一句。

他清晰感受着她传递来的依恋,轻轻叹口气,随即将人抱的更紧,恨不能融进自己骨血中。

像是已经知道她在怕什么,又恰巧也正是他怕的。

“别离开我。”他哑声道,带着似不易听出的脆弱。

是变相的答应她,也是想要对她说的话。

今夜他做下的这个决定,皇爷爷会怪他么?

澄辉堂里人已经走了许久,薛照年还仍旧保持方才的坐姿没动过。

从方才的那种泛着寒意的压迫感从脖颈上消失,又看向被人随手丢弃在地上的剑。

他还犹记得方才萧阙说过的话。

“过去功过是非我无从评判,但是我也没法子替皇爷爷原谅任何人。薛家的牺牲,搏得功绩任谁也无法抹除,只明知真相沉默不发同做永曦帝的帮凶又有何异,既是知道做错了事,我倒是觉得比起想法子遮掩,不若坦诚些来赎罪更好,最起码在这心中是坦荡的。至于那过往的荣耀究竟重不重,到底是它压着你,还是你看不开自己压着自己,薛国公可好好想想。”

薛照年回神,自嘲笑笑。

想不到数年不见,昔日那目中无人的小世子竟成长成这般叫人刮目相看的地步。知人善用,心中有秤,不被仇恨蒙蔽双眼,反倒是他,越活越回去。

他初露峥嵘,有枭雄之勇,又有帝王之姿,此般男子倒是配得上他家阿音。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苏齐岳终是收到了苏苑音离京几月之后的第一封回信,有些厚度,不止两三页纸,想来是也有好些话同他讲,他心中熨贴,慢慢将信拆开。

这个女儿倒是坦诚,将来龙去脉都说清,没瞒着他去过梁州的事,说着一路上所见所闻的趣事景致风貌,信上仍旧是一贯娓娓道来的淡然语气,还是那叫人放心的沉稳性子。

素知她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若是遇上什么不好的事也不会同他讲,其实这里面的更多不过是想叫他宽心。

后来又还提了提萧阙,虽然只说了个大概,但想来是两个人已经消除了隔阂。苑音机敏,刻意提起,其实也是在表明她此刻做下的决定。

逐字逐句反复读了几遍,他才将其拿到烛台上引了火,看着信纸燃烧殆尽。

她身上负着深仇,为他们讨个公道是应当,他不好拦着说些什么。

只她选的那条路,恐怕是不好走,但若是有人陪着她,纵是千难万阻,至少不会孤单。

书房的门被扣响,他垂眸看了一眼燃烧殆尽只留下一点黑色的灰烬的信纸,让人进来。

“父亲深夜唤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苏蕴之俯首,想起今日父亲收到兖州的来信,他也挂念这个妹妹,除了他从前去梧桐山求学几年,兄妹俩鲜少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现在成了别人的妹妹,信也只写给父亲了。

“父亲寿辰阿音可说何时回来?”

若是她回来,他可得好生同这个没良心的妹妹清算一番。

“那边走不开,不回来了。”苏齐岳叹叹。

“你可想去兖州一趟?”他冷不丁问起。

苏蕴之哪里会听不出异样,父亲先前还满心期待寿宴之时一家团聚,现在又为何对寿辰只字不提,还这般问起。

“可是出了什么事?”他还算是警觉,当即听出了不对。

是阿音还是父亲?

苏齐岳却不答,只顾左右而言他:“你觉得如今朝廷如何?”

苏蕴之将心中疑惑压下,正色回答:“皇上阴晴不定,兄弟阋墙暗斗不止,朝臣倾轧排除异己,外又有梁军群狼环饲,若再无人出来主持大局,只怕沉疴难愈。”

苏齐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也不过是想试探他一个态度,最后没道原因地兀自止了这个话题。

“前日平洲你叔公身故,我已经替你告过假,过两日你同你母亲一起回平洲奔丧吧。”他道。

“父亲不同我们一道走么?”苏蕴之不解问,也不知为何,只总觉得说不上来的奇怪。

父亲自打升迁赴任上京之后就极少再回去,况且那个叔公同他们不是直系,关系也并不亲近,哪里需得特意告假回一趟,且还是父亲寿辰在即,如此一来一回,再快也得半月,寿辰早过了。

“不回了,现下手上有一桩棘手的事,暂且脱不开身,此行你一路上好好照顾你母亲。”

末了,他抬眼看了看人,才一晃眼,长子如今也算是能独当一面,能担事了。

“父亲出了何事?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苏蕴之微微上前迈半步,倒不知是有何事如此棘手,叫父亲这般反常。

上一篇:到手的夫君跑走了 下一篇:裁云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