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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乱臣(234)

作者: 倾巳 阅读记录

“阿音。”他笑着看向她,率先开口,声音一如往常的温醇。

苏苑音应了一声,再度瞧向他时眼睛里已经有了神色。

“表兄近日如何?齐军那边...现下可棘手?”她问。

她煞有介事的问起,薛鸣岐失笑几声:“还尚可,我不过是废点脑子,若说是辛苦,远不敌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他说罢,正巧吹来了一阵凉风,她凉得瑟缩了一下脖子,耳边传来他三两声轻咳。

她微蹙起眉,正想要说话,反观他倒是不甚在意,先笑道:“祖父知晓这趟是你来,在里头忧心着呢,快进去叫他瞧瞧。”

苏苑音点点头,没见过外祖父发怒,但是薛家上下的人都怕他,担心受责备,她歉疚地瞧了薛鸣岐一眼,又再度将人一起带了进去。

薛时山瞧见苏苑音这便就到了,一身风尘仆仆,衣裙上还都是灰没来得及换下,也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人好似都累瘦了,灰头土脸的,哪里像是之前刚进府时那个白白净净的外孙女,来得这般急作甚,好在没摔马。

见他面色不虞地摇摇头,苏苑音有些心虚地往薛鸣岐身后藏了藏,哪里顶什么用,不过是心里求个安慰,随即才听沉吟许久的人才开口:“可有饿了?”

苏苑音愣了愣,觉得外祖父的眸光突然都有些热切起来,最近只违心摇摇头,扯了个小谎。

最后竟谁也没怪她,倒是她自己吃得撑到扶着墙才走出的院子,被薛鸣岐带着去安顿好。

她认床的毛病犯了,胃又涨得厉害,这次来一路骑马,春棋几人都没带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又穿好鞋,身上又加了件褙子,走到外头消食。

入了秋,没什么好景致,长史府不大,人却多,屋子自是紧凑,她被安置在薛鸣岐住下的院子里的西厢房。

轻手轻脚出去,却瞧见对面东厢房里还点着烛,偶还会伴着几声轻咳。

现在时辰已经不早,她狐疑正想过去问问,却突然之间擂鼓大作,响彻整座广汉城。

眼前的房内有人疾步而出,打开门瞧见她后顿了顿,也没来得及问应由,只道:素来温醇的声音难得见一丝慌乱:“是敌袭,你好生待在此处莫要乱走。”

说罢,他已经疾步朝着院外走去,身后又突然被人叫住。

苏苑音跟上去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他:“夜深露重,表兄顾忌着些。”

作者有话说:

感谢追文!明天努力写肥肥章~

第149章

苏苑音才一刚来,就正巧撞上了齐军的第一次敌袭。据说前些天不过才是彼此之间的相互试探,两方都有了,后是齐军先退兵。

因着他们的举动太刻意,薛照年没叫继续追,先叫将士都退了回来。

这一役之后,本以为他们会消停些几天,没成想竟是出乎意料的急切,只怕是因为南边快抵抗不住,紧接着那边就又向着这头施压。

齐军在外头攻城,喊杀声震天的响。

薛鸣岐走后,苏苑音依言在廊下干站了半晌,这许是比在锦西或是七盘岭都还要危急的情形,因为能很清晰听见院外往来匆匆的脚步声,乱中有序,尽管事发突然,但想必应该是应对得当。

相现下好似又不同她在锦西或是七盘岭的时候,少了萧阙时不时的插科打诨吸引走她的主意里,多了几分对战争的身临其境,叫她也跟着被这种紧张的氛围所牵动情绪,一直等不着薛鸣岐回来,素来还自诩是沉得下心的性子也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再后来就连外头的声音都变弱,她心里生出些焦躁,也顾不及什么薛鸣岐走时所说的话,抬脚就往外走,最起码得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只刚一出院子,就撞上了薛鸣岐。

四更天了,只瞧见她还未歇下,薛鸣岐讶异地瞧了她一眼,无奈开口道:“你劝人的时候说辞倒是一套一套,怎到了自己头上的时候就转不过弯来了,在这干站着,也不晓得要进屋,要是冻着了,祖父回来可要拿我是问。”

“祖父亲自出城迎敌去了?”

苏苑音一下子就抓住话头,又看他还算是四平八稳的神色,很是从容不迫,她也跟着定了定心,跟着他往回走,进到薛鸣岐的屋子里。

不比外头的寒凉,薛鸣岐的屋子里暖融融的,如今广汉战事吃紧,屋中没烧地龙,她视线落在了那盆烧地通红的炭上,随即才又瞧向桌案上摊开来还没来得及阖上的军报。

薛鸣岐已经先她一步在炭盆前坐好,旁边温着的热茶正冒着袅袅白烟,他拿起长柄茶勺舀了碗热茶水递到桌边的另一端给她,又自个儿添了块炭,每桩事他都能用上足够的耐心,举手投足都不经意的流露极好的君子仪度。

“方才大皇子萧澜在外头叫阵,他此刻是齐军主帅,祖父若是不亲自迎敌,不利于助长我军士气,还会留话柄于人前。萧澜这是有意为之,故意引祖父出去对阵,既是要正面应对,若是顺利,广汉这边的局势也僵持不了多久了。”

苏苑音才刚来,对现下广汉的局势还并不太清楚,只是听着薛鸣岐的话,蹙了蹙眉,只觉得有些奇怪,大皇子逼战,又自甘以身做饵,那手中可是有必胜的什么底牌又或是圈套。

末了,她又抬眼瞧了瞧薛鸣岐,抿了抿唇。

看出她的疑虑,薛鸣岐笑着安抚:“放心吧,祖父驰骋沙场数年,萧澜此人却全无经验,纵是再有谋略的人,又或是在盘算着什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怕只怕上京城里的争斗会延绵到广汉,权力的倾轧之下,有的人蒙在鼓里,有的人被出卖,有的人等在暗处,伺机而动。

后面半句他不过只是个推测,没说出来惹她恐慌,左右这场仗已经避无可避,现下这般已经是既定结局。

只往身前的炭火边伸了伸手,火烧的正旺,他手心能感受到那种灼热的温度,只是半点都传不进泛着寒意的骨头里。

听完他的话,苏苑音所有所思地点点头。

薛家军悍勇非常,若是没有把握,外祖父又怎敢将广汉这边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若是不出什么岔子,应对起来当是不难,只是她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至于那是个什么东西她现在一时也想不起来。

她伸手握住还冒着热气的茶碗,热度隔着碗壁传到她的指尖,那是她有些受不了的热度,于是又极快的放开。

其实如今除了等,他们都没剩下什么该做的事了。

若是这般想,心自然而然就沉下。

她垂下眼帘,瞧见薛鸣岐正轻轻抬起汲取着热度的手背,是没有血色的白,交错的青筋一直往手腕上延伸。

她偷偷抬眼打量了薛鸣岐一眼,清了清嗓子:“我之前听洛蔓笙提过,洛家一开始被定下的罪是杀头,只后来突然出现了那道流落在雍州的密旨,才改成了流放。”

她顿了顿,复而又瞧着他,起先本也没将这两件事给联系在一起,只那日听了舅母口中的话,才逐渐起了点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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