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嫁乱臣(83)

作者: 倾巳 阅读记录

她好像突然就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她应是当真心悦他的。

从晨起时开始,她每每一不留神,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浮现出他的身影,心间也总会有一阵难以言明地悸动。

这便就是爱意么?

她现在还答不上来,可是她想去试着找找答案。

可若是对方是萧阙,她亦是有自己的顾虑。

她对萧阙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不知萧阙对父亲那般说只是缓兵之计还是存了旁的心思,再就是萧阙所图不小,若待到他日,那件事当真无可避免,她亦是不愿叫整个苏府都因她之过而受到牵连。

可尽管是做如此想,她却也无法忽视自己内心的感受,暂不论别人眼中的萧阙如何,就只是于她而言,萧阙三番两回救过她,又屡次为她解开危困之局。

还有便就是昨日,她中了苏落雪的药,心神大乱,可后来见到萧阙,她却又能够无端地将心放下,全然交付信任予他。

所以她想为自己争取一次,倘若萧阙同父亲说的都是真的,亦是心悦于她呢,倘若她能在未来那些事还没有发生之前阻止萧阙的叛乱,那便就也不会牵扯到苏府...

可眼下萧阙就要离京了,她得要先问问萧阙,知晓了他的心意,再考虑旁的事情。

--

日影西斜的时候,又下了一阵子雨。

落日余晖伴着细雨淋漓,街上就只有稀稀疏疏三两行人。

雨闹人静自成一片和谐之景。

“少主,贤妃娘娘抄的祈福经已经悉数交到天一观了,没有旁的人发现。”一个灰袍男子坐在薛鸣岐对面道。

薛鸣岐点点头,笑意中却有几分讥讽。

就连宫中高高在上,特赐封号的贤妃,连祭拜自己的好友时,都不能宣之于众,唯恐招来圣上猜忌。

明明姑父姑母身上的罪证已经洗清,提起那庄事,却仍旧被人人忌讳,讳莫如深。

倒是不知那端坐于龙椅之上的人是不愿意听旁人评论自己的过错,还是他本就心怀有愧。

只可怜他那戎马半生的祖父,马革裹尸为大齐镇守西南几十载,直到现在都等不到杀人凶手的一句歉疚之语。

甚至就连朝中为当年安定县一案请|愿的人也都被明升暗贬,调离上京。

若不是定国公阖府以百年根基威望做筹码,同朝中各退一步,自请退居西南兖州,再也无法撼动永曦帝皇权分毫,恐怕当年的两条人命至今都难以平冤。

恍惚之间他好似听见街上忽远忽近传来一阵铃铛声,时浅时重,打断了他的神思,也冲破了他刚刚心中升起的一层迷瘴。

他垂下眸,透过瓦当上淅沥沥滴下的水柱,细密的雨帘,看见了一个撑着油纸伞的红衣姑娘。

油纸伞挡住了她的上半截身子,步子有些轻快,脚腕处缠绕着的一截红色带子上有几个闪着银光的小铃铛。

原来他并未听错。

心下的疑惑被解除,他释然收回视线,却在下一瞬看见那个红衣姑娘纸伞轻抬,露出一张芙蓉面,妩媚艳绝如一株盛放的秋海棠。

他怔了怔,也无暇顾及正在说话的下属,径直跑下了楼。

雨比他来时还要大些,他脚下步子却没有半分迟疑,直直冲进了雨帘中。

他有些无法解释自己此刻的情绪,惊喜意外,却又有些惶恐。

惶恐他只是认错了人。

可是明明就是那么熟悉的人,他又怎么会认错人。

对着那个跟记忆里重合的背影,昔日的记忆扑面而来,他心上像是抽痛得厉害。

“蔓蔓。”他不确信地唤道。

红衣女子身形一顿,撑着伞转过头来,一副妩媚的眸子里却满是陌生戒备之意。

“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薛鸣岐蹙了蹙清隽的眉,明明就简直是一模一样的面,他怎会将人认错。

可是...

他回神,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荒唐之举。

“姑娘抱歉,只是你长得像极了我的一个故人,我一时情急下唐突了。”他歉疚笑笑,侧开身子让了人。

红衣女子眉目间的戒备仍是没有消失,只像是遇上了什么怪人,见她“戚”一声。

从身侧那个被雨淋得浑身湿透的温润男子身边走过,身影越来越远,却从未回过头。

薛鸣岐收回远望的视线,嘲自己当真是魔怔了。

蔓蔓明明在那个雨夜里死在了举家流放黄州的路上,是他亲自为洛家三十二口枉死之人收敛入棺安葬...

所以这人又如何会是她。

他木着手抚了抚心口,有些怅然若失。

一旁的手下将伞撑至他的身后,亦是鲜少见到少主这般失态,默着声不说话。

见人来,薛鸣岐没管湿透着的青袍,恢复了如常清隽面色:“无事,雍州来了信,我得亲自去一趟,或许姑姑、姑父当年身陨安定县的真相就要水落石出了。”

一旁下属听了神色亦是有些欣喜,主公追查真相已经十六载有余,若是当真能查清此事,对于薛家也算是有了个交代。

“属下愿与少主一同前往查明此事。”身侧下属垂首道。

薛鸣岐微微颔首,将失控的情绪悉数收敛,和煦的面上挂了点极浅的笑意,接过手下递来的伞慢步而行。

这个消息就像是死局中突然出现的一线生机,或许解开之后,一切都就要真相大白了。

不日就要离京,他想起了上京中还有两位友人,经此一别倒不知何时才会再见,还得好好道个别。

--

戌时,桃花巷玉笙楼最近也可谓是红极一时,鸨母梅春迎来送往,楼里夜夜笙歌。

听说就连矜贵挑剔的瑞阳王府萧阙世子都在玉笙楼接连宿了四五日,却每日都点着不同的姑娘。

现在人就要即将离京了,临走前竟然流连于玉笙楼这么些时日,想必这玉笙楼定是有它的妙处。

故此,这几日京中纨绔也纷纷慕名而来。

陆起进了玉笙楼的门,径直往里走,经过几处雅苑。

水榭中养着几只龟,半个手掌大小时才养进池子中的,现下都长的已经有脸那般大,他探身数了数,才折身进到了洛神阁,四周都再不似方才的那般嘈杂,僻静得只剩了些鸟鸣,以及陆起走动间发出的轻微声响。

屋中只除了萧阙坐于案前而外便就再无旁人,一阵淡淡乌沉香升起。

其实他家这主子说是矜贵也矜贵,但是又能同他们一起接连数月宿在梁州营帐中,同吃同住,亲领梁军剿匪平乱,进军时恶劣的环境亦是不曾说过一句苦,就唯独倒是对这气味挑剔些,除了乌沉香,再闻不惯旁的味道。

见陆起阔步而来,萧阙掀起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只见喜色都已经飞上了眉梢。

“主子,听说蔓笙姑娘今日便就要进京了。”

萧阙只从鼻腔中发出一个“嗯”字,有些懒散的意味,像是心不在焉。

从前只知自家主子看书一目十行都过目不忘,现下却只见自他进来后到此刻,主子却都一直瞧着一页笔墨并不太多的书页迟迟未动,也不知是何事叫他分神至此。

上一篇:到手的夫君跑走了 下一篇:裁云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