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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云天(1)+番外

[梦里云天 ]陨花篇 引言 积雪覆盖着整座山峦,称它为雪山,可说名副其实。若不仔细看,还真难看到那个结满冰柱的洞,走进洞中,入目的是通天彻地的莹白,圣洁的光彩让人觉的这是一个何等美丽的所在。只可惜那种凄冷的感觉却似渗入了人的骨髓,透进了人的心魄。那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他盘腿坐在冰上,面色青中透白,似乎已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即使如此,他那清晰的眉目仍给人以过分俊美的感觉。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他的眼睛缓缓睁开,目注着洞口出现的人,淡漠地叫了声:“师父。”被称为师父的人穿著一身大红罩袍,红发红髯,在这片白莹莹的颜色中显得异常刺目。他面无表情,但目光中却有种泣血的残忍:“半个月了,你的玄冥功才练到第五层!”其实他心里却在惊惧:我用了六年时间才将此功练至五层,他却如此轻易的......越想越气,越想越怕,他右手微动,一根长鞭已握在手中,走向少年,他扬起皮鞭便是一阵没头没脑的鞭打,鞭子陷在肉里的“噗噗”声在这空旷的洞里传荡着,刺耳极了。少年的身体已被鲜血染红,依稀可见那纵横交错,皮肉翻卷的鞭痕,只觉触目惊心。可是少年的神情却仍是一派漠然,好象鞭打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不相关的人。但他那已被咬出血的下唇却泄露了他身心的痛苦。师父疯狂的鞭打终于结束了,他累得有些喘息:“十天之后若再练不成,你就永远呆在这玄冰洞中吧!”撇下伤痕累累的少年,转身而去。直到这时,少年冰冷的目光才终于有了变化,渐渐的凝聚成一种彻骨的仇恨:“血煞魔,今天你给予我的,将来我会让你十倍偿还!”话一完,他便支持不住,昏了过去。朦胧中有一股暖流进入了身体中,先前那种火烧火燎的疼痛也在逐渐的减轻,意识也在恢复中。终于,少年从昏迷中醒了过来。首先映入他眼帘的竟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小人儿”。说是“小人儿”可说是名副其实,因为看样子“他”只有三、四岁,圆圆的小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手脚,整个人都圆嘟嘟的,走路还蹒蹒跚跚,摇摇晃晃的,看上去可爱极了,直想把“他”抱在怀中疼个够。“小人儿”整个人都趴在了少年身上,这时正好奇的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盯着少年。看他醒了,便兴奋的摇着肥肥嫩嫩的小臂膀:“大哥哥,你,你怎么.......怎么躺在这里呢?”少年坐起来,打量着眼前的人儿,心里却越来越惊诧:“这里是连绵的雪山,根本没有人家,这个孩子怎会只身至此?况且此洞结满玄冰,即使是成人也会冻僵,他一个小孩子却好象不觉寒冷?”越想越奇,少年忍不住问:“你是从哪儿来的?叫什么名字?”“小人儿”歪歪脑袋,咬着手指头,然后才指了指上面,少年头也没抬:“上面是雪山之巅,不可能有人的。”“小人儿”眨眨眼睛,好象不太明白,然后他好奇地问:“什么是‘名字’?大哥哥有吗?”少年皱眉,突然发觉自己竟没有感觉到疼痛,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身上,才知道伤口已被上了药,他抬起头,有些感激的将小人抱入怀中:“小弟弟,我叫云天梦,是你帮我治的伤,对吗?”谁想“小人儿”却一脸红红地挥舞着小胳膊,抗议的大叫:“我不是小弟弟,我是女的!”云天梦失笑,歉意的安抚她:“对不起,你这么小,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我叫你小妹妹好了,不过,你这么小竟然会治伤,真了不起!”“小人儿”得意地咧着嘴,肥肥嫩嫩的小胳膊也环上了云天梦的脖子:“我采了好多好多药,给大哥哥抹上了,大哥哥的伤口就不疼了,也不流血了!”云天梦一脸赞赏:“小妹妹真了不起!对了,刚才我好象喝了什么,那液体清凉香甜,喝了之后,整个身体都暖暖的,似乎连功力都精进不少!”“小人儿”将含在嘴里的小指头递给他看,云天梦发现指尖有一个伤口,似乎是被咬破的,正茫然不解,突然他心中一动,身子震了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女娃晶晶亮的圆眼睛:“刚才我喝的是......是你的血?!”看到小女娃儿点点头,云天梦顿时百感交集,他那早已被仇恨冷漠了的心灵似乎被重新投入了阳光热了起来,他一把将小娃儿抱紧:“谢谢你!”所有的感动与疼惜都借着这声“谢谢”而宣泄出来。小女娃不太理解云天梦的感触,她正在为另一个问题困扰着,圆圆的小脸儿快皱成一团儿了:“大哥哥,为什么我没有名字?”云天梦微微一笑,这一笑为他那早熟的脸上添了几抹飞扬的神采,让人眼前一亮:“小妹妹如此惹人怜爱,就叫怜儿好了!”“怜儿!太好了!”小娃儿高兴地呵呵直笑,“我也有名字了,和大哥哥一样有名字了!”云天梦揉揉“怜儿”可爱的小脑袋,心里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快乐。一直被师傅百般凌虐的云天梦终于知道原来人活着除了“苦痛”,也会有“喜乐”,有可爱的怜儿相拌,云天梦早已不属于少年的心竟然重新活了过来。他的脸上恢复了红润,本是紧锁的眉展开了,他会笑了!当他师傅血煞魔重新站在玄冰洞口时看到的竟是这般景象: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娃儿手里拿着一棵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莲蓬,正剥着一粒粒的莲子递到云天梦的唇边,而她就坐在一脸笑意的云天梦怀中。血煞魔已快被云天梦的笑容气疯了,他狂怒的冲向前,一把就将怜儿揪在手中,然后向洞外的悬崖奔去。已是一脸惊惧的云天梦不敢相信眼前的变化,但他瞬间醒悟过来,脸刷的变白了,然后便疯狂般地去追他的师傅。血煞魔提着挣扎不休的怜儿往悬崖边上送,他面色阴狠:“该死的小娃儿,竟敢让云天梦笑,今天我便让你葬身在此!”手一松,将怜儿扔下了悬崖。“大哥哥!”怜儿的叫声传荡在空气中。“不!”云天梦狂吼一声,眼睁睁地看着怜儿小小的身体向悬崖坠去,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下了头。血煞魔平静得很:“好好练功,别让为师失望!”云天梦身体颤抖了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来,这时他的面容冷静得出奇:“是,师傅。”他站起来,转身向来处走去。他眼神中的冷漠似已凝了形,但转身之际,却似带转了风云,地上的积雪飞扬在空中,衬得他身形更加孤寂。他走得那样缓慢,行止之间,全不见少年人的意气与浮躁,反而有种慑人的气势在他的周身流转!不错,那是渊停岳峙!血煞魔注视着云天梦的背影,心中竟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走进洞中,云天梦闭上眼睛,一滴泪从他的脸庞滑下:“怜儿,云天梦不会让你白死!”好久,好久,他睁开了双眼,目光中竟流露出一种骇人的杀气。起2I点2I中2I文2I网2I授权发布好书尽在www.cmfu.com陨花篇 第一章 天龙初现(起点更新时间:2005-5-31 18:31:00本章字数:10846)十年后。卧龙峰顶。风声呼啸,卷着落叶飞舞在空中,愈发觉得秋寒迫人。只见一棵古拙苍劲的老松树下放置着一个石台,石台上摆着一壶茶,一个人正缓缓地将茶水倒进一个杯子中。如此的季节,如此的天气竟有人在这里浅酌,倒是名副其实的“风雅”!这人一袭白衣胜雪,随着风势烈烈翻飞着.他神态本是懒散,但眼神之中却存着几分傲岸,几分冷漠,更多还是那种临尊天下的睥睨。白衣人轻轻喝着茶,全不在乎周围的风势。就在这时候,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过了一会儿,一个匍匐在地的黑影慢慢地近了,那是一个人。只不过由于身上染满了鲜血,所以也看不出年纪来。他艰难地向这边爬着,看样子似是从什么地方摔了下去,以至于浑身是伤。他的动作虽然缓慢,但摩擦地面却也发出不小的声音,但白衣人却好象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到这个渐渐接近的人,仍然转悠着手中的茶杯,目光依然落在远山之间。爬在地上的人终于发现了白衣人,他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之情,看来自己有救了。可是这人根本不看自己,于是,他故意呻吟了一声试图引起白衣人的注意。奇怪的是,白衣人竟然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点儿没有转头的意思。没办法,这人只好出声了:“兄台……在下不慎从山涯上掉了下来……好不容易才爬上来……求兄台救救我……”他虽然是用尽力气在说话,但是声音仍然微弱得很,不过,也足够人听得清楚。终于,白衣人收回了目光,他淡漠地瞥了眼地上正在向自己求救的人,才轻“哼”了一声:“面对如此美好的秋日风致,你却发出这等粗噶难听的声音,真是坏人雅性!”雅性?地上的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真他妈的!自己连命都要不保了,哪还有心思去“雅性”?该死的穷酸!但此时他求助于人,只得忍气吞声地继续哀求:“这位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吧!”白衣人竟然拿起茶壶,又倒了一杯茶,他自在地说:“对不起,我很忙!可没时间管闲事。”说完,便继续饮他的茶。那人差点儿没被气死,忙?忙个鬼!有时间在那喝茶,竟没时间救自己,真是流年不利,遇到这么一个冷心肠的人。但没办法,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也只得拉下脸来:“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帮我下山,我会报答你的。”报答?等我下了山,看怎么整治你这个穷酸?白衣人就像没听见他的话,头都不带抬的。那人没有办法了,身上越来越痛,血也越流越多,为了保命,也罢!“公子,如果你……救了我,我就把一件奇宝的下落告诉你。”“奇宝?哼!”白衣人终于有了反应,但却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如果你肯立刻滚离我的视线,我倒可以送你一些值钱的玩意儿。”那人赶忙补充:“公子,我看出来,你是有钱人,但是我说的这件宝贝乃是万年难求,就是当今皇帝想要恐怕也无处去找呢?”白衣人实在已经不耐烦了,他右手一抬,刚要有所动作,那人已经急声说:“寒池玉莲。”白衣人一怔,但他表面并没有显露什么,只是淡淡地问:“我可没听说过,不过,若真是宝贝,谅你这种人也不可能知道。”那人可真是急了:“你可以向任何一个江湖人打听,寒池玉莲是天地至宝,当初曾因为它差一点儿就引起大乱。”“是吗?”白衣人依然一副不感兴趣的口气。使劲儿挺了挺身,那人也顾不上吊人胃口了:“五年前,我去雪山采药,亲眼看见叶秋枫摘下……”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脱了口,他立刻闭上嘴巴,紧张地说:“告诉你,你也不知道,还是先救了我,我就带你去拿寒池玉莲。”白衣人真心地笑了:“原来是在万剑山庄,怪不得我遍寻不获!”那人一听这话,立即惊恐地瞪大了眼:“你知道…… 你是江湖人,那你……骗我!”白衣人缓缓地站起身:“寒池玉莲就由我去拿,你吗?”他转头看看四周,沉吟了下:“我的茶还没喝完,可不能让这个地方沾上鲜血。”向悬崖下看了看,才点点头:“好!鲸吞鱼跃,好风水!那里才是理想的葬身之所,那么,是我送你下去还是你自己跳下去?”楞了一会儿,那人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惊骇欲绝:“你要干什么?你到底是谁?”他万没想到眼前这位看上去秀美不凡的少年人竟是个毒辣人物。白衣人温柔地笑了笑,嘴里轻轻地吐出三个字:“云天梦。”原来他正是云天梦,如今已经是江湖第一组织天龙会的主人。曾经的小小少年现在却令江湖中的群魔俯首,众雄听命,俨然已有主盟黑道之势。只可惜他的性格却多半承袭了血煞魔,偏激自负,不择手段,而且视人命如草芥,只不过又多了几分喜怒无常和深沉寡绝。他说得轻巧,那人却是身子一颤,然后脸色竟然在一瞬间变成绿色,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他只来得及低呼一声:“天龙!”便双腿一蹬,竟然被吓死了,那双眼睛却依然大睁着,里面盛满了不可置信。云天梦迅速地后退一步,嫌恶地皱皱眉,还好身上没沾上那人的血迹。他袖子一拂,那人的尸体就已经被一股劲力卷起,并抛下了悬崖。右手一抖,一束烟花便从他的手中射向天空,很是耀眼。于是他临风而立,遥望着云天深处,似在等待什么?远天深处一只黑鹰破云而出,随着鹰影的乍现,云天梦眉峰轻扬。黑鹰越来越近,直到盘旋在卧龙峰顶,便从鹰背上掠下一人,这人面目清俊,一身黑衣,头上戴一顶鹰形金冠。他迅速地走到云天梦身后,单膝点地,恭声道:“天龙会飞鹰七使叩见会主!”云天梦并未转身,只是淡淡地应了句:“起来吧!”黑衣人这才恭身站立,退到一旁。云天梦的目光仍然投向远处:“龙七,寒池玉莲在万剑山庄!”龙七眉头一皱:“会主,万剑山庄是七大世家之一,势雄力厚,庄主叶秋枫非但剑术出神入化,又与九大门派交好,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属下觉得此事应以智取为上,毕竟与白道正面交锋的时机还未到。”云天梦没有答话,只是目光变得更深沉了,隐隐间还有股煞气流动着,唇角微撇,他轻拂了一下衣袖,然后仰头向那悠远的苍穹。龙七不敢惊动,静静地侍立在一侧。四周静寂,只有飒飒的风声以及偶尔的一两声宿鸟夜啼。云天梦终于将目光收回,却没有去看龙七,缓缓的,他说:“此事我已成竹在胸,你传我命令到总坛,会中事务暂由文天代掌,并让东巡金冲天三日后到淮阳分坛见我,你下去吧。”龙七领命,便退后转身,撮口一声长啸,唤出那只刚才不知栖身何处的黑鹰,那鹰巨翅高举,很快的便飞到二人身边。龙七跨上鹰背,一人一鹰便向来处飞去。龙七一走,云天梦又转身面向那山影叠幛,眉轻轻一挑,振起的却是那浪卷浪消时才会有的惊动:“叶秋枫,寒池玉莲虽然是稀世之珍,只可惜对你却是得不偿失。嗯!我们就来玩一场游戏吧!”话一落,他的身体立即腾起,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恍惚间,似还能见他的衣角翩翻在晚风中。淮阳山。走在密密的树林中,耳边就传来隆隆的水声,如此气势,不用见便可想象那飞流直下的情景了。果然,刚穿过林荫,一个巨大的瀑布就展现在眼前了。一个全身金毛的小猴兴奋得手舞足蹈,奔跑到瀑布跟前,开始与飞溅的水花儿嬉戏。不过,只玩儿了一会儿,它似乎就已厌倦了这种游戏,开始在瀑布周围的树石间翻滚跳跃。突然,它停住身形,因为就在正前方的一堆草丛中有一颗红色的果实,在阳光的照耀下,如此的鲜亮诱人。小金猴不由咽了一口唾液,老天爷还真知道心疼我,我正感觉到饿,就来给我送午餐了!嘿!多谢了!它毫不客气地奔上前,摘下那颗红果,直接咽下肚。嗯!甜津津的,感觉还不错!只过了一会儿,小金猴就感觉出不对了。因为它周围的景物开始旋转了,就连原本光芒四射的太阳也昏暗起来。哎哟!肚子好疼!是那颗红果......老天爷,原来你没安好心,天!疼死了!小金猴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就在这时,一个白影在眼前开始晃动,那......好象是一个人?“咦!小猴,你怎么了?”那人在向它问话。笨蛋!我要能回答你,不就成了猴子精了!不过,听声音是个小女孩呢?小金猴心里想着,可身体已不受控制地软软地倒在地面上。“呀!你中毒了!”小女孩忙抱住小金猴,翻翻它眼皮,又看看它周身,看样子还蛮内行的,“原来你吃了有毒的红萝果,真是的,红萝果毒性可厉害了,你干吗要吃它呀?”小女孩竟然开始埋怨起意识有些模糊的小金猴来。“我怎么碰上这么笨的人?我如果知道那果子有毒,打死我也不吃呀!” “你一定把红萝果当成朱果了,对不对?”小女孩继续猜测着,“真是个小笨猴!”什么?我笨?小金猴在昏迷之前想的是等我醒来再跟你算帐!万剑山庄。当小金猴醒过来时,是泡在一个盛满醋的大锅里,而且醋还是温热的,身底下更传来“劈里啪啦”的烧柴的声音。小金猴忙坐起身,完了,刚逃过毒果劫,如今又碰上活煮劫,看这样子,怕不是要把我清蒸活炖了呀?不行,快跑......它猛地对上了一双眼睛,那是一双何等清盈透彻的眼睛,明亮地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小金猴迷惑了,应该是她?可为什么自己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能读懂那眼中闪烁的担忧和关怀。她是人类呀!妈妈说过,人类是最可怕的,我们应该离他们远远的,可是......小女孩此时粉嫩的双颊上填了一抹兴奋的红晕:“谢天谢地,你醒了!我真怕你会死掉!”小金猴抗议地吱吱叫,什么死掉?难听死了!对了,清醒的小猴子又冒上另一个念头,为什么我能听懂她说的每句话?虽然妈妈说过,我们能根据人类的表情和动作猜出大概意思,但并没说过连他们的语言都懂。所以,小金猴立刻“吱吱”地叫着提出疑问。小女孩却赶忙捂住小金猴的嘴:“喂!小声点儿!别让人看到你!这里可是厨房呀,关总管早就警告过我,不许我迈进厨房一步!你的问题我一会儿再告诉你!”她竟然也能听懂我的话,小金猴又是高兴又是惊异,连忙听话地点点头。小女孩把它从锅里抱出来,到门口瞄瞄没人,便偷偷摸摸地溜到一条小路上,七拐八拐,才走进一个房间。把小金猴放到地面上,小女孩放心地吁口气:“你中毒太深,所以要用热醋蒸煮,才可以根治的,知道吗,小笨猴!”小金猴气得插起腰,“吱”的一声叫,那些猴子哪个不佩服我的聪明才智,而且等我长大了,就要我当猴王的,我笨?真是笑话!小女孩果然睁大眼:“原来你这么厉害的!那你还吃毒果?”小金猴跳了起来,马有漏蹄,“猴”有失手,下次一定不会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说什么?小金猴奇怪地吱吱叫。“那有什么?”小女孩理所当然地说,“你们动物们讲的话,我差不多都能听懂!小金,你家在哪儿住?” 小金?小金猴一时没反应过来地眨眨眼,小金是谁?“笨呀!”小女孩用手指戳戳它的“猴脑袋”,“你就叫小金,这是我给你起的名字,好不好听?”小金猴恍然大悟,小金,还凑合吧!对了,你叫什么呀?“我呀,我的名字叫怜儿。告诉你,这是一个大哥哥给我取的名字!他可好了,可是......”怜儿难过起来,“我却找不到他了。”小金安慰地拍拍她的头,没关系的!人生聚散无常呀!还是我们猴子的世界好,没有那么复杂!“小金,谢谢你!其实我也觉得那些人真的很复杂,我常常弄不懂他们人类在做什么?在想什么?”怜儿像碰到了知己,开始述说自己的委屈,“你都不知道,那次我只不过不小心烧火时把厨房给点着了,关总管就骂我好多话呢!还都不许我进厨房,害得我饿了时,还得去偷东西吃!” 小金同情地点点头,真是的!不就是烧点火吗?我想烧都烧不起来呢!咦!怜儿说话的口气怎么就像她不属于人类似的?“还有呢!上回小菊她们让我洗衣服,我因为只顾得和对岸的几只小鹿说话,就让衣服冲跑了,她们就骂了我一顿!其实,那是夏天呀,不穿衣服也不会冷的,可她们偏偏还要穿,还非得让我也穿......我对她们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怜儿无奈地抱怨。小金摸摸怜儿身上的衣服,果然很麻烦!我就说,人类最奇怪了,连毛都不长,天冷了还得穿衣服!幸亏我不是人,否则就惨了!“对了!”怜儿突然想起什么,“你一定饿了吧?你的毒刚解,身体还虚,我得好好给你补一补!等我去给你做一碗香香的汤来喝,顺便把那锅醋给倒了,你老实待着!”怜儿嘱咐完,推开门,又出去了。这一夜,小金都没有休息好!不为什么,就因为怜儿那碗“香香的汤”,原来人类的食物这么难吃,酸不酸,臭不臭的!它却不知道并非每碗汤都是这种味道的,问题是出在做汤的人身上。怜儿老早就被关总管召去了,现在正垂首躬腰,等着挨训呢!“怜儿,你是怎么回事?昨天跑哪去了?一天都不见人影!”关总管的责问倒也算不得严厉,毕竟对怜儿来说,失踪一两天已是家常便饭,他这只是例行公事,不问不行。怜儿嗫诺着说:“回总管话,怜儿昨天去采药了!”关总管翘起二郎腿,喝口茶:“采了什么药?”怜儿心领神会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给关总管:“关总管,这是一棵五百年人参,给您泡酒喝吧!”关总管满意地接过包:“这才象话!”门被推开了,一个丫头匆匆走进来:“关总管,老爷在生气呢?吃早饭的时候竟从碗里吃出了这个!”丫头拿着一捋丝状的东西给关总管看,像是头发!关总管一楞,仔细看了看:“厨房的师傅怎么搞的?连头发都......不对,头发应该是黑的,这怎么是黄色的?”黄色的?正低着头的怜儿心中一动,偷偷抬起头一看,一伸舌头,赶忙重新低下头,那是小金的毛发!嘻!真有意思!“还有呢!”丫头又诉苦了,“老爷中午要吃糖醋鲤鱼,可是咱们厨房昨天醋坛还满着,今天一早竟不翼而飞了!老刘已经进城去买了,可是最快也要午后回来,关总管,你看怎么办?”关总管脸色一变:“有这等事?好好的醋怎么会不见了?”“就是呀,大家都在奇怪呢!”关总管摸着下巴的胡子思忖着,这是怎么回事?即使是贼,也不会光偷几斤不值钱的醋呀?他心中猛地一动,转头若有所思地盯住怜儿,怜儿正在那无措地搅扭着自己的衣服,关总管“啪”地拍下桌子,震得怜儿身形一颤:“怜儿,怎么回事,你还不给我如实招来!”单纯的怜儿哪禁得住关总管的吓唬,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我...... 我不小心把......醋坛子打了。”不能说出小金,否则关总管一定会赶它走。“你又跑到厨房干什么?难道我的话你都忘了吗?”关总管也差点冒出汗来,这次没再火烧厨房,就是大幸!“我......我饿了,去偷点馒头吃,谁知就撞倒了......醋坛子......”她的头越垂越低,得回这样,否则她那闪烁不定的眼神很容易让人看出其中有诈。“哼!我不管那么多,正午之前,无论如何你要给我买回一坛醋!”关总管想给她点儿教训。“可是......”怜儿可着急了,“城里才有卖,我......我回不来呀!”“那是你的事!”关总管站起身,拂袖而去。抱着个醋坛子,怜儿无精打采地走在通往淮阳城的大路上。没办法,拉货的车被老刘驾走了,马又没人借给她,即使借了,她也未必会骑。要不,怜儿灵机一动,反正四外无人,我不如......刚要腾身而起,突然前面路上飞快地奔来两匹马。怜儿赶忙停下动作,但又不知怎么办好?竟然楞在了路中间,眼见那两匹马已经奔驰近身,就要踩到怜儿了......云天梦没想到眼前女孩见到快马奔近竟不躲不闪,他可不想在临到万剑山庄时节外生枝,立即猛拉缰绳,那马昂首扬蹄,长嘶不止,恰巧就停在了怜儿身子跟前。任白袍随风飘展,云天梦手拉缰绳,目光一凝:“你不想活了吗?”怜儿早吓得紧紧闭住眼睛,手中的醋坛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滚落在地上,碎成片片。这时她听见了一个清冷却非常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谁不想活了?她好奇地睁大眼睛,四处瞄瞄不见目标后,才望住前方,于是,她便好象落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中。天!那是人的眼睛吗?如此的清幽深邃,如此的光彩灼灼,而且看上去......那么熟悉!怜儿有些晕眩了,他会是大哥哥吗?马上的云天梦乍一触及眼前人儿清清亮亮的圆眼睛时,也是身形一震,那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他的心弦都颤抖起来,被他刻意尘封以久的记忆宛如泉涌般重新浮上了心头:“你......”不会的,不会的!可是......那双眼,为什么?怜儿她早已不在人世了。另一匹马上的人正是天龙会东巡金冲天,他灰袍白髯,自有种清奇之气。此时他当然看出了会主的表情有些恍惚,难道是因为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女孩吗?怎么会呢?他轻咳一声:“会......哦!云贤侄,有什么不对吗?”云天梦强自镇定,缓缓摇头,但目光仍不由自主地凝住在怜儿身上:“小妹妹,以后走路小心点儿,明白吗?”虽然她不是怜儿,但也许是爱屋及屋吧?云天梦竟然破天荒地为她的莽撞担忧起来。怜儿歪了歪脑袋,然后背过手去:“我......我这人一向都很小心,是你骑马不小心!才不怪我呢!你还把我的坛子打破了,你陪我!”把白嫩的小手直接伸给高高在上的云天梦,虽然他很像大哥哥,可是坛子破了,我又该挨骂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云天梦往地上已经成了碎片的坛子的瞥了一眼,随意地从袖口中抽出一张银票递给怜儿:“这些够了吧?”怜儿探头过去仔细把那张银票看了看,然后又望了眼地上的醋坛子,再看看银票,再看看碎坛子,最后她才气呼呼地说:“你以为我很傻吗?你摔了我一个那么大的醋坛子,却陪给我一张这么小的纸,我......我才不上当呢!”云天梦愕然,这......小女孩是白痴吗?我好心陪给她一百两银子,她竟然......不知怎么?他心中又泛起一种酸涩,不知道怜儿若是长大了会什么样呢?“喂!”怜儿觉的眼前人真奇怪,总是望住自己发楞,“你别难过了!我不让你陪坛子就是了,不就是挨骂吗?反正我也习惯了!”她以为云天梦是因为陪不出坛子所以在为难呢!云天梦立即注意了她的后几句话:“你总挨骂吗?为什么?”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就是忍不住去关心她。就连金冲天也觉察到一向冷酷无情的会主似是对眼前女孩有些不太一样,眉梢眼底竟流露出一种......罕见的温柔!“当然了!”怜儿赶忙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倾诉一下心中的不满和委屈,“他们总是骂我,不管我做什么,都得说上几句,好象要不骂我他们就会很难受!还有......你看,他们竟让我在中午之前到城里去买一坛醋回来,可......路这么远,我怎么能回来呢?”云天梦翻身下马,金冲天一见刚要出言阻止,云天梦已经向他一挥手,示意他不要多话。来到怜儿跟前,云天梦问:“你准备怎么去?”怜儿想了想,回答他:“走着去,我没有马骑,虽然我很想,很想骑马!”说完,还羡慕地望了眼云天梦的座骑­----一匹鬃毛如雪的骏马。抿抿唇,云天梦断然说:“我带你去城里!”“会主!”金冲天也顾不得要隐藏身份了,因为这也太荒谬了,会主竟要带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去......天!买醋!这世界变了吗?云天梦根本不理会金冲天的瞠目结舌,他一把将怜儿抱上马背,自己再跃上去,右手拉住缰绳,左手围住怜儿的腰,为了不让她坠下马去。云天梦掉转马头后,才抛下一句话:“你在这儿候着!”他已扬长而去。留下金冲天独自一人在那里苦笑,他手抚白髯,心里却疑惑之极,会主到底有什么用意呢?坐在马上的怜儿哪有一会儿老实,她兴奋得简直是手舞足蹈。云天梦费力地把她的手压回原处:“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的,你就不能文静淑雅些!”怜儿使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自己的胳膊从云天梦的臂弯里“救”出来,辩解地说:“我天天都刷牙(淑雅)的,你别冤枉我!”云天梦撇撇唇,懒得理这个小白痴,他却不想想还不是他自己多此一举自愿送人家去城里。见他不说话,怜儿扭过身子,用手指戳戳他胸膛:“喂!你叫什么名字呀?”云天梦皱眉,怎么一点儿礼数都没有?不说那声“喂”是对人的极大不尊重,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她竟捅自己的胸,怪不得天天挨骂,看来都是她自找的,根本是欠骂。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他没听见吗?可我明明指住了他,难道是因为用力太轻了......想到这儿,怜儿很用力很用力地拧了下云天梦的胸膛:“喂!你名字......”“哎呀!”云天梦几乎是气极败坏地抓住怜儿“施虐”的小手,“你做什么?我可是好心送你进城,再若无礼,别怪我......”“我只是问你叫什么名字?”怜儿表情无辜极了。那副表情真是让人无法生气,即使对象是以冷酷闻名的天龙会主云天梦。他心底叹气,想起自幼戴在脚踝上的金锁,那上面刻着四个字:龙腾云霄。于是他随口取了最后两个字,说:“我叫云霄!”他当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云霄呀!”怜儿失望地摇摇头,果然不是大哥哥!哼!大哥哥也不会那么凶?只不过是“指指”他的胸膛,就发那么大的火!她有些无精打采了:“我的名字叫怜儿!”云天梦握住缰绳的手猛然一僵,稍微怔楞后,他立即拉缰住马,看住怜儿:“你说,你叫什么?”“怜儿呀!”怜儿并没发现他的异常,只是催促他,“别停下,快走呀!”云天梦的眼睛就在一瞬间变地更加晶亮了,天呀!他可以希望吗?在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怜儿,那个他不敢想,不敢念,偏偏又忘不了的小女孩儿,她并没有死!可是转眼间,他又苦笑了,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摔下万丈悬崖,你认为她有生还的可能吗?没有,不是吗?怜儿伸出小手在云天梦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云天梦神色略醒,眼神复杂地盯着怜儿,天下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她和怜儿长得如此想象就罢了,偏偏又是同样的名字,难道真是上天在故意作弄我不成?“不许你再那样子看我!”怜儿凶巴巴地警告他,“我这次根本没做错事,什么也没错!坛子是你打的,马也是你让我骑的,你干吗要那样子看我?”云天梦失声笑了,这......这怜儿真是有些奇怪,说话语无伦次的,也不懂人情事故,可偏偏却又很可爱,不管她是不是怜儿,和她相遇,也不算一件坏事!“走吗!你还想不想进城了?”云天梦提醒她。怜儿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回头,小气鬼,和他多说几句话都不成!两人快进城的时候,云天梦自动地跳下马来,毕竟一男一女同乘一骑并非是可值得炫耀的事。可怜儿就没他那么自觉了,仍然骑在马上不肯下来,她还没骑够呢!无奈何,云天梦只得委屈自己做个“牵马的小厮”,他实在是懒得和马上的这位废话了!只不过当怜儿看到了冰糖葫芦时,立刻两眼发直地跳下马背,直奔卖冰糖葫芦的大叔而去。“大叔!”怜儿亲切地叫着,“这冰糖葫芦好不好吃?”卖冰糖葫芦的中年汉子立即笑容满面地答:“当然好吃,又脆又甜,保管你吃不够!”“有那么好吃吗?”怜儿明明已经馋涎欲滴,偏偏又装成一副并不很在意的样子,让随后跟到的云天梦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怎么买个冰糖葫芦也这么麻烦?“不信,小姑娘你可以尝尝看!”中年汉子怂恿她。怜儿赶忙点头:“那我就尝一尝!”扬手就拔下一根冰糖葫芦,并且迅速地咬了一口:“真好吃!”中年汉子向她伸出手:“两文钱。”“呃!”怜儿咬不下去了,“尝尝也要钱?”“你不是开玩笑吧?”中年汉子打量她,“我可是小本买卖,不要钱,我戳在这里难道是送给人吃的?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云天梦眼里满是笑意,坏心地看着怜儿,看你怎么办?怜儿撅着嘴,极不情愿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来,打开后,那里正躺着两个铜板。怜儿有些舍不得,但没办法,一咬牙将它们递给中年汉子:“给你吧!这可是我所有的财产了!”中年汉子接过钱,笑了:“谢谢!”怜儿闷闷地转过头,一边吃冰糖葫芦,一边向云天梦说:“咱们去买醋吧!”“慢着!”云天梦若有所思地看着怜儿,“我好象记得你刚才说你所有的财产只有两文钱,对吗?”怜儿嫌他啰嗦,有些不高兴了:“是又怎么样?”云天梦不理会,继续说:“而你刚才用你的两文钱去买了一根冰糖葫芦,对吧?”“对!”怜儿双眼冒火地瞪住他,“你不是看到了吗?”云天梦一拍手,终于说到正题:“那你用什么去买一坛醋呢,用你自己去换吗,抑或是你以为醋是不用花钱的?”说真话,即使怜儿用自己去换醋,人家还未必做这赔本的“买卖”。怜儿的嘴张大了,因为她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买醋......好象也是要钱的?“那......那可怎么办?我钱都花光了。”云天梦实在忍不住叹气:“怜儿,即使你不买冰糖葫芦,我想两文钱也买不来一坛醋的。我真的有些怀疑,难道从来没有人教你这些生活中的常识吗?”怜儿急得快哭了:“我又没买过,我平常只是种种花,端端茶,我都在山里跟小鹿小猴子们玩儿,哪知道你们这么多的事呀?”云天梦有些明白了,和小鹿小猴子们玩儿,怪不得,他正经八百地说:“你的某些地方还真和小猴子没什么区别!”怜儿生气地叉起腰:“我比小猴子聪明多了!”“好吧,我承认!”云天梦又拿出一张银票,“这银票给你,你换了碎银子去买醋吧!”怜儿又开始观察那张花花绿绿的“小纸片”了:“你怎么又给我这个,它又不是钱?”云天梦只觉得头昏脑涨:“拜托了,它是钱,只不过和你的铜板在价值上有所区别!它足能买下一个酱油铺了。”“咦!”怜儿兴奋地说,“那它不是和金子银子差不多了吗?”云天梦真的很欣慰,他赞许地点点头:“原来你还知道有金子和银子,真不容易!”“我本来就很聪明......呀!”她突然大叫起来,把云天梦吓了一大跳,随她目光看去,原来是一辆车停在前面。一个年近五十的老汉正要驾车离去呢。“刘伯伯!”怜儿一边喊一边跑过去,“你在这呢?”老刘一楞:“怜儿,你怎么淘气淘到城里来了,庄里人知道吗?”“我是来买醋的!”怜儿解释说。“买什么醋?”老刘敲敲怜儿的脑袋,“我早买好了,一定是你又乱跑,小心表小姐罚你!走了,快上车,跟我回去!”“哎!”怜儿答应着,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向着云天梦喊,“云哥哥,我要走了,等有时间我就去找你玩儿!”她跳上马车走了。云天梦自嘲地笑了笑,找我玩儿?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住在哪儿?找我,你又上哪里找我呢?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马鞭,云天梦竟感觉一阵失落涌上心头,怜儿,你到底是谁?  陨花篇 第二章   这里亭阁林立,显然是富豪之家。风景如画的庄院旁边还有一个大湖,碧水粼粼,波光荡漾,现出一派悠然。湖边枫林的一个凉亭中,传来一阵急骤如雨的琴声。只见一个锦衣中年人运指如飞,神情专注完全沉浸在琴声中。他的身后还站立着两个年轻人,看相貌似乎是父子三人琴声越来越急,到后来就像是荡起了大波大澜,让人心绪翻腾。看上去年纪较小的年轻人脸通红,似是难以忍受了。就在这时候,弹琴的人十指猛地一拨,只见琴弦颤动,并有一股白气从他的指尖射出,直向半空,准确地击中了一只飞鸟,那鸟急扇了几下翅膀,终于支持不住,掉了下去。年长的年轻人赞了声:“爹,好功力!”谁想,他爹却没有回话,只是注视着远处的一棵枫树,果然,随他目光过去,一个人影走近了。那也是个年轻人,但他一直低着头,专心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一只受伤的小鸟躺在那儿。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它,似在传递给它勇气。“你是谁?到万剑山庄做什么?”原来这里就是万剑山庄,锦衣中年人正是万剑山庄庄主叶秋枫,年青人里年长的是他的长子叶剑英,另一个是他的次子叶剑杰。问话的是叶剑杰。就在这时,一个老者匆匆忙忙地走过来,边走边问:“霄儿,怎么了?”叶秋枫一见他,脸上立刻露出大喜之色:“金老哥,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怎么三年不闻音讯?”原来他正是东儒金冲天,但他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天龙会东巡。金冲天迎上前去:“在下奔波红尘,碌碌俗务,怎比得叶老弟你逍遥于富贵乡。”两人把臂大笑,叶秋枫吩咐自己的两个儿子叶剑英和叶剑杰向金冲天见了礼,注意力又转向了手托伤鸟的人:“这个少年人是谁?”年青人这才抬起头来,他眉若远山,目似澄星,但在异常的清莹中却有几抹忧郁,薄薄的唇紧紧抿着,给他愿本清秀出尘的容貌平添了几分刚毅。他正是天龙会主云天梦,奇怪的是此时的他全不见凌厉迫人的气势,反而是一副清纯温善的模样。他前行几步:“晚辈云霄见过叶庄主!”叶秋枫连忙扶他起身,目光凝注:“好一副俊逸灵秀的相貌!对了,你拿着这只小鸟做什么?”云天梦怜惜地看着手中的小鸟:“我只是看它受了伤,心中难过而已。”咋!看小鸟受伤了,他就难过了。他好象忘了自己曾经是如何得见死不救来着?叶剑杰奇怪地问:“你有毛病呀?这只不过是只小鸟!”云天梦表情严肃:“小鸟如何?同样是一个生命。”叶秋枫点点头:“难得你能如此善良!不过,江湖险恶,你这种性格很容易被人伤害,你却要小心了。”听到这话,一旁的金冲天差点儿没笑出声!天!竟有人教天龙会主小心别人?多少江湖人最怕得罪的就是他。云天梦却脸色一暗:“无所谓了,反正我已经家破人亡。”“怎么回事?”叶秋枫对云天梦很有好感,所以关心地问。云天梦没答话,却看向金冲天,于是,金冲天面色沉重地低叹一声:“叶兄,金某此来就是为了他!”叶秋枫神色一动:“金老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金冲天摇摇头:“云霄出身江南士绅之家,本来与江湖毫无干涉。谁想竟被一个魔头看中,想收他为徒。但他的父母不忍心见娇生惯养的儿子受练武之苦,便送走了云霄。谁料老魔找不到云霄,恼怒之下竟杀害了他的父母,后来家破人亡的他只得离乡背井,孤身一人,寻仇天涯。”说得还蛮像回事!他话一落,叶秋枫已忍不住大怒:“天下竟有这种人,这种事,就为了人家不肯当他的徒弟,就下此杀手,如此的心毒手狠!”吸了口气,他重重地问:“他是谁?”金冲天看了眼一脸恨恨之色的云天梦,才慎重地说:“这个人你我都认识,但是……!”他看看其它人,犹豫着却没有说下去。叶秋枫心知必有隐情,就吩咐叶家兄弟离开,金冲天示意云天梦一同下去。金冲天长长吐了一口气,才说出一个名字:“血煞魔独孤绝。”叶秋枫似是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三十年前,血煞魔已被七大世家联手打落万方之谷,难道他竟然死而复生了?”金冲天背负双手,沉声道:“云家的死者,尸身枯干,滴血无存,分明是惨绝人寰的血煞魔功。但此事还待从长计议,否则非江湖大乱不可,就连云霄最好也暂时隐瞒着。”叶秋枫内心震惊,不由面带忧虑地轻叹一声,眼神落在厅外的蟠龙柱上:“云霄的仇人竟是他!看来江湖大劫又起,却不知抵流之人又在哪儿?”金冲天默然无语,心里却松了口气,总算将故事编完,还好叶秋枫似是深信不疑。不知此时的会主是否又在弄什么玄机?叶剑杰边走边用胳膊肘撞撞云天梦,嘿嘿笑着:“嗨!小老弟,金前辈说的大魔头是谁呀?”他和云天梦年纪相当,竟喊云天梦为老弟,也亏他叫得出。云天梦不在意地说:“我怎么知道?”叶剑杰套不出话来,开始蛮不讲理了:“有什么了不起,想我叶剑杰什么人物没见过?还跟我神神秘秘的,真是没见识!”叶剑英对叶剑杰的话不以为然:“二弟,金前辈慎重其事,必有原因,你那算什么态度?”说完,面带歉意地对云天梦说:“真对不起,舍弟就这个性子,你且莫见怪!”云天梦摇摇头,苦笑了下,眼神带着几分凄然:“在下落难中人,又哪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别人。不过令弟心胸坦荡,正是性情中人。”叶剑英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叶剑杰却有些得意洋洋。这家伙,看来是不太知愁的!三人来到一个拱门前,门内是一个很大的庭园,园内林木稀疏,秋花点点,一条碎石小径延伸在树木丛中。叶剑英肃手请云天梦先行,自己才偕同叶剑杰进园。谁知,他前脚刚跨进园内,一个人便从另一条小路拐角走出。由于她匆匆而行,眼睛又只顾着注意双手捧着的托盘,根本没看到前方有人,等她发觉身前的人时已来不及煞住身形,手中的托盘直楞楞地就向叶剑英背部撞去,茶盘翻了个,上面的茶碗向地下落去,眼见就要“粉身碎骨”。她不由得“啊”了一声,却见叶剑英快速转身,足尖一挑,正好挑起那即将落地的茶碗,右手一捞,便接住了它,并且直接递给那惊魂未定的“闯祸者”,口中责问:“我就知道是你,除了你,没人会这么冒失,走路都不带眼睛。怜儿,我就不信你真有急得不得了的事!”怜儿回过神来,并且把头抬起,她嫩白的脸颊,透着几许红晕。圆圆的大眼清亮的宛如净水一潭,闪烁着多少天真与无邪。云天梦听到“怜儿”便已身形一震,当他看清眼前人儿那嘟唇恼怒的小模样时更是不由得一阵欣喜,原来她就住在万剑山庄。此时,怜儿小小的唇抿得紧紧的,眉儿轻皱,一副生气的模样。“怜儿,没人得罪你吧?”叶剑杰双臂抱胸,看笑话似地看着怜儿气鼓鼓的双颊。“明明是大少爷差点撞没了我的燕窝莲子羹,却还要责怪人家,怎么可以这样不讲理!”怜儿当然不满。叶剑杰“咦”了一声:“我看得可是清清楚楚,是你自己向大哥撞去的。”怜儿眨眨眼:“是吗?我怎么记得是你们挡在我的前面,而且见我拿着东西也不肯让路,我就从没见过这么坏的人!”她加重了语气,以示他们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于是,“坏人”叶剑杰不可思议地叫嚷着:“老天,我们何曾见到你来着?我们在前,你却在身后的路上,人的后脑又不长眼睛,又怎么能看见你还给你让路呢?”怜儿闻言楞了下,好象有点道理!可我也没错呀,她吱唔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咕哝着:“那也怪你们,如果你们脑后长一双眼睛不就没事了吗?”说完后又开始幻想人的脑后长着眼睛的情形,自己先忍不住乐了。那笑容,如此的灿烂,像是所有的阳光都投放在她的面上,恍惚间,似看到了春花乍开的娇艳,云天梦有些失神了。叶剑英气笑不得地挥挥手:“得了,我可不会傻得跟你讲理!这燕窝不是给表妹做的吗?快送去吧,待会儿要凉了。”怜儿低下头,偷偷地一伸舌头,然后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向园内跑去,无意中她的目光就对上了云天梦默默凝视的眼神,她明显地惊愕了一下,然后才抿唇一笑,冲他做了个鬼脸,就匆匆地跑开了。叶剑杰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我又不会追上去打她,她跑那么急干吗?”云天梦心神恍惚地随着叶剑英兄弟走进一间美仑美焕的房间,叶家兄弟走了,云天梦却无法平静。他缓缓走到窗前的一架古筝前,十指微微拨动琴弦,但听“铮铮 ”之声有若金铁交鸣,他声音有些迷惘:“你既已进入万剑山庄,便要集中精力去做你该做的事,怎可以游移不定?”“叮”的一声,琴弦被他失手扯断了一根。过了一会儿,金冲天回到精舍,快步走到云天梦身前,翻身拜倒:“劳会主久候,属下该死!”云天梦这时已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叶秋枫态度如何?”金冲天起身,面带钦佩地回答:“会主深谋远虑,算无遗策。叶秋枫非但答应在属下调查血煞魔一事期间收留会主,并露出收徒之意,看来,事态发展全在会主掌握中。但叶秋枫为人慎重,他的意思是想先考验你,再做最后的决定。只要会主得其信任,寒池玉莲的藏处不难查出。”云天梦冷冷一晒:“叶秋枫不是易与之辈,他能收留与我,已是得益于东儒你多年的侠义之名,又怎会轻言许诺,只不知他想如何考验我?”金冲天略一犹豫,才试探地说:“他......他想让你先在万剑山庄做一阵子下人,借机观察你的心性品质,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会主您......”云天梦稍微一怔,才撇了下唇角:“下人,哼!亏他想得出!不过,为了寒池玉莲,我便委屈一下自己!”其实,他心底还有另一个理由,怜儿,究竟是不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他必须查清楚。正午时候,金冲天被庄里的关总管请了去,叶剑杰却来叫云天梦去还梦亭。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在来时的路上,谁知当他们走过一条岔路,叶剑杰目光一转时,却突然脚步一顿,眼神落在前面一个八角亭的石台前,像是见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他近似呻吟地说:“天!她又在做什么?”云天梦随他目光看去,见那石台前坐着一个少女,笑得那样可爱,不是怜儿是谁?而在石台上,天!竟然有一只小小的金猴在不耐烦地走来走去。怜儿左手里正拿着刚才差点打翻的那碗燕窝莲子羹,右手拿着汤勺,盛得满满的一勺鲜美的羹汤向金猴递去,嘴里轻轻哄着:“小金乖,把最后这勺汤喝下去,你身体很快就会好的。”但那金猴似是非常不愿合作或者早已饱了,根本对怜儿的轻声细语不理不睬,只是顽皮地在石台上跑来跳去。怜儿无奈地皱皱轻细的眉,正要再说什么。这时,一个戏谑多于责备的声音响在她的身旁:“怜儿,我记的你好象说过,这碗燕窝莲子羹是给我表姐喝的。但我实在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个这副模样的‘表姐’?”叶剑杰说着,还生怕别人不明白似的用手指向那对着他呲牙咧嘴的金猴。云天梦暗自好笑,尤其是看到怜儿火烧眉毛似的跳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叶剑杰更是觉得有趣极了。叶剑杰可不会轻易放过她,继续逼问:“怜儿,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它其实就是我的表姐,只不过汤喝得太多了,所以变了模样?”怜儿急忙回过神儿,看看金猴,又看看叶剑杰,慌乱之下只能不明所以地嗫喏着:“是......是啊!表小姐...... 表小姐她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听她的胡言乱语,叶剑杰气笑不得:“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懒地管你了,表姐呢?”怜儿如闻大赦,立即乖巧地回答:“禀二少爷,表小姐在读书呢,所以我才不敢打搅她。”“所以,你就来打搅这只猴子!”叶剑杰说完也忍不住好玩地用手去摸金猴的头,但小金却机灵地躲开了,并且向他抗议地“吱吱”叫着,这人真没礼貌!怜儿赶忙抱起小金猴,安慰它说:“ 小金,别理他,他那人一直都这样。你自己到树上去玩儿,我带他去找表小姐。”小金猴“吱”的一声叫,并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叶剑杰哼了声,却仍忍不住赞了句:“怜儿,你从哪儿弄到这么稀罕灵异的金猴? ”怜儿放下小金,转身带路:“我采药时遇到了误食了毒果的小金,就把它带了回来。你不可以狠心赶它走,它还没有完全复原,若是回到山里遇到危险怎么办?”叶剑杰不屑地“哼”了声: “我才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要表姐容得,又与我何干?”怜儿放心地“吁”了口气:“我知道二少爷不会在意,就怕关总管又找到机会说我给他填麻烦,他特别爱这样说我。”云天梦好笑地看着满脸无辜的怜儿,叶剑杰却喃喃自语:“关总管还真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怜儿正要反驳,却突然象发现了什么大事,眼睛盯着云天梦,小手指几乎点到他的鼻尖上:“你什么时候又来这里的,我怎么都没有看到?”已经第三次看到他了,这个人是什么变的,怎么哪儿都有他?叶剑杰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云天梦却报以苦笑,他还真是第一次尝到被人忽略的滋味,于是他嘴角一撇:“对不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跑这儿来的?吓着姑娘,真是罪过得很!”叶剑杰隐忍不住,大笑起来。怜儿眨眨眼,皱皱小鼻子,然后就宽宏大量地点点头:“你这人倒是很讲道理,你是来找我的吗?”她的眼睛亮亮的,似在期待什么?这时,一个娇柔而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怜儿,又在胡说了,什么时候你才能懂事些呢?”云天梦皱眉,转头看见对面小楼中,正有一个女人站在窗前,她的长发随风飘散着,双眸灿然莹动,樱唇似语还休。尽管云天梦阅人无数,此时仍不得不承认眼前人的绝代风华。叶剑杰高兴地喊:“表姐,我给你带来一个客人。”那女子从楼里走出,更让人觉得她容光耀人,不可逼视。叶剑杰介绍:“这是我表姐南宫婉儿,他是云霄!”云天梦回礼,她一定就是南宫世家家主南宫飞虹之女。南宫婉儿别有意味地看着云天梦:“云公子,怜儿她年幼无知,你莫要见怪。”云天梦摇摇头:“南宫姑娘,人世迷离,路多艰险,自也使得人心多厄。然在此情此境中,怜儿姑娘却能保持一颗稚子之心,言笑无邪,不沾尘秽,才是真正的难得。”南宫婉儿有感于心,娇面上浮现出一丝钦佩之色:“好一句‘言笑无邪,不沾尘秽’!你初次见她,怎么就肯定了她的心质,看来怜儿是遇到知音了。”初见?怎么会呢?云天梦微笑,这使他眉宇间的沧桑冲淡了许多,有种异乎寻常的帅气:“神气者,成于内而形于外,所以从行止间不难看出一个人的性情喜好!”看了看怜儿,他眼光中竟有着难以言喻的疼惜和亲切:“怜儿,她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其实,他向来心硬如铁,辣手无情,身边即使美女如云,他也鲜少假以辞色,偶尔流露的温柔,若非是无趣的排遣便是另有所图,又何尝去挖掘过她们的内心。此时,却表现出难得一见的体贴,还不是因为眼前的怜儿与他心中的怜儿极为相似,所谓“爱屋及乌”!怜儿歪歪头,眨了眨晶亮的大眼睛:“谢谢你!”顿了一下,她竟试探性地轻喊着:“大哥哥!”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云天梦却听见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怜儿,声音开始有些发颤了:“你......叫我什么?”怜儿抿唇一笑:“我叫你大哥哥成吗?”云天梦平定了一下心绪,面对着这个渴望听又不敢听的称呼,他犹豫了一下:“我姓云,你还是叫我‘云哥哥’吧!”怜儿低低自语:“云哥哥?”云天梦思潮翻滚,怜儿,是你吗?只有你会叫我‘大哥哥’,可是当年明明......我,可以希望吗?叶剑杰坐不住了,他对南宫婉儿说:“表姐,我们去还梦亭吧!”   陨花篇 第三章  还梦亭就处在湖的一侧,亭边几棵柳树迎风轻摆,虽然叶子已经快落尽,但轻盈的枝条仍让人赏心悦目。一个石桌上摆了许多瓜果,旁边围坐着叶家兄弟、云天梦和南宫婉儿。怜儿费力地抱着一坛酒摇摇晃晃地来到云天梦身边,后者忙接过来,怜儿呼了一口气:“云哥哥,这百花酿是怜儿自己酿制的,特别好喝的!”叶剑杰谗涎欲滴地走过来,却被怜儿不客气地一把推开。怜儿取下坛盖,登时,花香四溢,若非亲见酒坛,必定会以为身在春色烂漫,百花盛开中。怜儿先给云天梦倒了一杯,云天梦举杯就唇,只觉一股清凉无比的甘甜顺喉而下,只觉神怡气爽,他赞叹说:“百花之酿,果然名符其实!想不到怜儿竟有这等本事?”叶剑杰赶忙抢过酒坛,给自己倒了整整一碗,一饮而尽,才眉飞色舞地说:“你别看怜儿小小年纪,而且竟做傻事,却能识尽天下花草。任何一朵花,一株树,一颗果,她都能说出名字并了解它们的生长习性和功用,那些梦寐以求的圣品异株对她来说就如探囊取物,所以,只要你自己讨得她的欢心,她可以随时拿出什么千年朱果、七叶参王来给你当小菜吃!”云天梦一怔,他又想起只有三四岁便懂得采药治伤的“怜儿”。怜儿有些得意,又有点奇怪:“二少爷,你不是总说我给你添麻烦吗?现在怎么又赞起我了呢?”叶剑杰拍拍手中的酒坛:“美酒当前,自然人人可爱。”又饮了一碗,他咂咂嘴:“不过,爹说在雪山看你第一眼,便知你不同常人。否则,纵然你再紧缠不放,爹也不会带你回山庄的!”“雪山?”云天梦一脸震惊,他摇摇头,但脸色却不由苍白起来,天下有这么巧的事,眼前的怜儿竟也到过雪山,那让他难忘却又伤情的地方。怜儿看他脸色不对,忙关心地低下头:“云哥哥,你怎么了?”随她近身,云天梦竟闻到一种比百花酿更醉人的香气,带着几分甜美,几分绮丽,更有几分说不出的清爽恬然,顿时让云天梦起伏跌荡的心,归于平静了,他脱口说:“怜儿,你身上的香气才是百花之精,众蕊之冠!”谁知,听到这话, 怜儿小小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她紧咬下唇,一副很生气的模样,然后转身离开了。 云天梦为这突来的变故不知所以,叶剑杰却兴灾乐祸了:“我忘了告诉你,怜儿自幼身带异香,但她却很不喜欢,所以我们便装作闻不到,谁让你鼻子那么好使!”南宫婉儿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安慰云天梦:“怜儿准在那棵大柳树下坐着,一会儿就没事了。”边向湖边那棵粗壮的古柳努了努嘴。云天梦向那棵柳树望去,有些不放心,他站起身:“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去向她赔个不是。”他走出还梦亭,向湖边古柳走去。果然,在柳荫下,怜儿双手支着下巴坐在那里,眼神茫然也不知在想什么?对早已走近的云天梦一点儿也没觉察,云天梦轻轻唤她:“怜儿。”怜儿如梦初醒,转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垂下脑袋。云天梦大袖一挥,也坐了下来,左手轻轻搭上她的肩:“怜儿,还生气呢?”怜儿头垂得更低:“没有,我才不怪云哥哥呢,谁让我生得这样怪,活该让人家取笑的。”她的神情语气透着种可怜兮兮的味道。云天梦无法忽略心头冒出的疼惜:“谁取笑怜儿了,女孩儿家身体香,该是求之不得,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才不是呢!容容她们就说我是怪物呢!”怜儿又难过起来。“怪物?”云天梦皱眉,有些心疼怜儿的遭遇:“怜儿,她们是嫉妒你身体带香故意气你,怜儿这么聪明,绝不会上当的,是不是?”“真的吗?”怜儿把头抬起,眼睛亮亮地盯着云天梦。云天梦有趣地点了点她的鼻尖,竟带着几分不由自主的宠溺:“当然是真的,你敢不相信我!”他的话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了那种惯有的霸道。“相信!相信!”怜儿急急地表示:“我当然相信,云哥哥那么像他......”“他,是谁?”难道是 ......怜儿看看他,立即又别开头,好象是要隐瞒什么:“他......他是白大哥。”大哥哥是怜儿的,谁也不告诉。云天梦奇怪,怎么又冒出一号人物:“白大哥是谁?”怜儿一脸崇拜:“白大哥可厉害了,不但武功高,医术也好得不得了。”云天梦浓眉一挑,他向来傲视四海,目无余子,何曾把谁放在眼里,怜儿竟当他的面去夸赞另一个人,又怎会让他心服?但他表面却声色不露:“能让你这样夸奖,想必是个高明的人物。”怜儿眉开眼笑地拉起他的手:“你一定能和白大哥成为好朋友。”云天梦心想那倒未必,嘴上却说:“能和这样的人交朋友,可是求之不得。”怜儿注意到云天梦变幻莫测的眼睛,又泛起了那种熟悉的感觉,不由陷进了对往事的回忆中。云天梦抚了抚她的头发,拉她起身:“现在,我们回还梦亭,他们一定已等得不耐烦了。”他俩刚从树影中转出,那边的叶剑杰已大声招呼:“快来,表姐正想抚琴助兴。”云天梦走进还梦亭,心中已有了计划,向南宫婉儿扬眉一笑,那笑轻轻淡淡,却有种说不住的魅力:“在下粗通音律,愿以箫相和。”于是,悠扬之声立即起于这湖水荡漾中。云天梦有意笼络南宫婉儿,所以,箫声起处,竟悱恻缠绵,呜呜咽咽。南宫婉儿眼神流转,琴声和时,亦是殷殷情切,似有万般心意全在不言之中。叶剑英听得面色一变,推杯站起,庄中的人都知道他倾慕南宫婉儿。云天梦却暗暗冷笑;“便让你们弄个情海生波!那岂非有趣得很!”谁知他心念电转,无意却触及了怜儿那水盈盈的双眸。她眸中那不见底的澄澈混杂着说不清的钦慕和期盼,云天梦顿觉心烦意乱,渐渐箫声高昂,似见军人远征,虽是依依惜别,却豪情满怀。随后又变成了悲愤抑郁之情,恍若空有救世之心,但却壮志难酬。最后又转低徊,已然豪情化飞烟,再也无心红尘,凭他江海寄余生......琴声早已停下,惟有这箫声袅袅于天地之间......云天梦放下洞箫,他面容冷寂,仰望着悠远的苍穹,别人都感觉到他那寂天寞地的气势,竟不敢出声打扰他。好一会儿,一声悠悠的叹息打破了这种不寻常的静寂,那是南宫婉儿。云天梦神色一醒,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见到怜儿,心绪竟难以控制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豁然大笑,转身重新面对众人:“怎么,我的箫声太多情了吗?”南宫婉儿望着云天梦深不可测的双眼,只觉心旌动摇,不能自已,赶快移开目光,才平静了些,这个多情的佳人竟是对云天梦一见钟情。叶剑杰大笑:“琴也弹了,箫也吹了!该喝酒了吧?”说完,就举起酒杯,痛饮起来。一时间,杯盘交错,笑语相接,只有两人似怀有心事,笑得难免牵强,是叶剑杰和南宫婉儿。云天梦当然懂得其中的微妙,却装作不知道,举杯就唇,他对自己说:“任他暗流汹涌,与卿何干?”还不知明天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场面?万剑山庄的仆人?实在是有意思!微微一笑,饮下杯中酒。“你就是新来的小厮——云霄吧?”关人杰一边翻看帐册,一边问正站在他身前垂首恭立的云天梦。“是的。”云天梦话说得很恭敬。关人杰这才抬头仔细打量他,确实秀美出众,难怪庄主要刻意考验,希望这云霄不要辜负了庄主的期望才好!“听说你以前出身于富豪之家,今日却洗尽铅华,做一名伺候人的下人,你能吃得了这种苦吗?”关人杰放下手中帐册,认真地问。云天梦面色平静得不见一丝波澜:“我只知道我现在是庄中的一个普通下人,以前的事不太记得了。”关人杰暗暗点头,能屈能伸,认清时务方为真豪杰:“有些话说得容易,做却未必!云霄,厨房的柴用光了,你去上山砍几担柴回来吧。”云天梦心里怔忡一下,砍柴?这不是成心难为我吗?关人杰观察他的脸色:“看你的样子,以前没做过吧?”云天梦一拱手:“关总管,你放心!如果不完成任务,我决不会下山!”听他口气,不像是去上山砍柴,简直是要上井阳冈打虎去。说完话,云天梦转头就走,那样子有种“慷慨激昂”的味道。关人杰啼笑皆非地摇摇头,只不过是砍担柴吗?至于如此郑重其事,不愧是个大少爷呀!叶秋枫从后厅走出来:“人杰,你记住了,对云霄决不能心软。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脱胎换骨,成就大事!”关人杰点点头:“庄主,人杰明白。”悠悠哉地徜徉在青山绿水中,云天梦那架势不像是要砍柴,而是个游山玩水的学子,正沈醉在美景间。即使他右手拎了把斧子,也给人拿了一柄折扇的错觉。四处眺望了下,他眼睛一亮,因为就在东面山中,正有几个人影在林间晃动。于是,云大少爷不慌不忙地踱了过去。果然,没多久,他就听见“喀嚓”的声音,走近了,嗯!几个樵夫正在砍柴呢。一个年长的樵夫也看见了云天梦,忙提醒他:“这位公子爷,小心被树枝扎到。”“没关系!”云天梦踩着落叶,走到三个樵夫身前,“你们的柴怎么卖?”一名樵夫回答:“公子爷,通常是十文钱一担柴,不过,我们还没砍完呢。”云天梦温和地笑笑:“你们慢慢砍,我不着急!”老樵夫疑惑地问:“公子爷,你要买柴?”“是呀!”云天梦从怀中掏出四十文钱,那是他不久前在银庄换的,“我买四担,先付四十文,你们砍完柴,在这等我。午时我就来取,到时再付你们四十文,这应该很合算。”“什么?”年轻樵夫惊喜地问,“那岂不是二十文钱买一担柴?”“不错。”云天梦把手中的斧子也递给他,“这个你先替我拿着,省得我拎了把破斧子到处走。对了,今天的事,不许跟旁人讲,我先走了。”几个樵夫连连点头答应,云天梦便继续去赏山玩景了。解决了柴的问题,他更是放松了心情。没走多久,他就来到了那个大瀑布前。随意找了一块儿石头坐下,云天梦开始闭目养神,耳边虽有隆隆的水声,但他的心境却是平和之极。就在他瞑思天外时,突然,一种被窥探的感觉惊醒了他。猛地睁开眼,云天梦的眼神立即捕捉到一棵大树后,正在探头偷看的小脑袋。轻轻吁了一口气,那是怜儿。撇撇唇,云天梦轻漫地说:“出来吧,怜儿!”怜儿从树后挪了出来,好奇地问:“云哥哥,你在做什么?”云天梦没好气地说:“我能做什么?倒是你偷偷摸摸地像个贼似的。”怜儿走到云天梦身前,坐在一个较矮的石头上,她仰起头看云天梦:“云哥哥,我听容容姐说,关总管要你去砍柴了。你是不是找不到哪有柴,我带你去呀!”“多谢你的好意。”云天梦用手拂去白衣上溅落的水珠,“我的柴早已砍完了,一会儿才去拿。”“这么快!”怜儿又是惊愕,又是佩服,“云哥哥,你好厉害!”忽然,想起什么,怜儿解下背后的小箩筐,拿出两个大苹果,放在水中洗了洗,才递给云天梦一个:“努!云哥哥,可甜了!”云天梦也不客气,接过苹果咬了一口,于是两人就在瀑布边上边吃边谈,嗯!此情此景,确实惬意。吃完苹果后,怜儿又拿出两个大桃子,然后是两个鸭梨、几个核桃、大枣......云天梦实在吃不下了,赶忙阻止怜儿还要往外拿的动作:“怜儿,你留着自己享用吧!我已经饱了。”“才吃这么点儿?”怜儿有些遗憾地停下手中动作,“大黑每次都能吃几十个苹果和桃子呢!”“大黑是谁?”云天梦随口问。“它呀?它是后山住的一只大黑熊。”怜儿也是随口答。于是,云天梦正浸在水中的手明显一僵,他咽了一口唾液,似笑非笑地转过脸:“怜儿,希望你的意思不是我不如那只大黑熊?”怜儿安慰他:“你只是饭量不如它,其它方面可能比它强呢?”“可能?”云天梦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什么是岂有此理,这就是了。“吱、吱、吱!”一只小金猴突然跳了过来,一手拉住怜儿的衣裳下摆,一手指住林中一处要她看。云天梦和怜儿同时看去,正见一只白色羚羊缓缓摔倒地面。怜儿小脸一白,赶快跑了过去,扶住羚羊,并开始查找它全身,直到在它的左前蹄上发现一个猎户用的夹子。她忙伸手要掰开它,可是除了出了一身汗外,那夹子却纹丝不动。云天梦不忍见怜儿着急的模样,蹲下身,轻轻一扣,就从羚羊蹄子上拿下了夹子。怜儿感激地说:“谢谢你!”从筐里拿出几根草药,便低下头给羚羊的伤口上药并用纱布包扎好。做完这些,那羚羊尝试着站了起来,舔了舔怜儿的脸,“咩”地一声叫。怜儿拍拍它的头,笑呵呵地说:“不用谢了,以后要小心点儿!”那羚羊竟似听懂了她的话,点点头,就向林荫深处跑去。怜儿拉住云天梦的手:“云哥哥,你这人真好!要不然,我真的没办法拿下那个破夹子。”云天梦心中满是疑惑:“怜儿,你似乎懂得和动物勾通,这才让人难以置信!”“那有什么?”怜儿不在意地说,“我从小就懂了。对了,云哥哥,你跟我来。”云天梦跟她来到山脚下的一个村庄里,他们刚进村,就已有不少人跟怜儿打招呼,而且看那热络的样子,似是对怜儿的到来非常欢迎。没多久,云天梦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怜儿到这儿根本就是来免费行医的。不但义务替人看病,更每天为这里的病人免费送来草药,那都是她自己上山采的。好不容易两人才从村里人的执意挽留中脱身而出,云天梦不解地问:“怜儿,你每天偷偷跑出庄,就是为了给人看病吗?”“是呀!”怜儿看样子很高兴,李大婶,高大叔的病都已经痊愈了,她又放下一桩心事。“可是,为什么呢?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云天梦不太明白她的思维,为了骗得叶秋枫的好感,他曾假装同情一只受伤的鸟,连他自己都有些觉得做作得可笑,但没想到,世上真的有那种人!怜儿睁大眼:“看病要什么好处?”云天梦无奈地说:“至少要有利可图。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只是在浪费时间体力吗?”“没有!”怜儿摇摇头,“我喜欢给人看病,他们很穷,看大夫都没钱。可是有我在,就没有问题了,他们再也不担心会生病了!云哥哥,你看我有多厉害!”怜儿的样子很是自豪。云天梦看了她半天,才转头而去,丢下几个字:“我看你蠢得可以!”“什么吗?我......我一点儿也不蠢!”怜儿气呼呼地追上他。云天梦突然顿下脚步:“怜儿,你私自外出,若是被关总管知道了,会不会挨骂?‘怜儿吓了一跳:“云哥哥,你可千万别告诉关总管!”云天梦微笑:“好!我就当没看见你,你也当没看见我,不是没事了!”连连点头,怜儿说:“好呀!我们谁也没看见谁。”云天梦满意极了:“那现在你我分手,各走各的路回庄,进庄后,再也不提今天的事,好吗?”“好的。”怜儿边答应,边抄小路走了。  陨花篇 第四章   云天梦放心地拍拍手,重回林中,从樵夫手中买下四担柴,并要求他们帮他背下山,直到快到庄院前的小河时,才让他们离开。云天梦略一寻思,便拿着一根树枝把自己整洁的白衫划破几处,然后把头发稍稍弄乱,再以手沾水洒在脸上做大汗淋漓状。直到满意了,才挑着几担柴进了庄院。他这番做作还真没白费,关人杰一见到他心里就满意极了,这孩子还真能吃苦!但他表面却不动声色,轻咳一声:“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你先把柴挑去厨房,等着吃晚饭吧。”云天梦面上没有一丝不满或委屈的样子,他轻轻答应一声,默默地转身去了。倒让关人杰迅速升起怜惜之心,这么一个懂事的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把几担柴扔到厨房的后院,云天梦脸上才泛起冷涩的笑容,该死的东西!想折磨我可没那么容易!他刚要去找些饭菜来吃,已看到怜儿从门外闪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两个热腾腾的烤红薯:“云哥哥,你一定饿了吧,给你这个!”云天梦不易察觉地皱皱眉,他可不愿委屈自己以烤红薯当午餐。怜儿把烤红薯塞给云天梦:“你快吃呀!别让人看见了。”云天梦正在想找什么理由拒绝时,突然听见“咕咕”的声音,他疑惑地看着怜儿,后者赶忙捂住肚子,并不好意思地向他笑着:“你先吃,我再去上山挖几个来烤。”云天梦明白了,他神情复杂地注视着怜儿,这个女孩竟然任可自己饿肚子,而把仅有的食物让给自己,自己和她无亲无故,她为什么这样对自己呢?除非她是怜儿......不禁有些心烦意乱,同时莫名其妙地他发起脾气来:“自己都管不了,还管别人!你留着自己吃吧!”把烤红薯塞回怜儿手中。怜儿楞了下,追上要离开的云天梦:“云哥哥,这烤红薯真的很好吃!不信......你尝尝看吗!”最后那句话她说得小心翼翼的。看看怜儿真挚无伪的双眼,那眼中根本盛不下一点点的自私和心机,不由叹了口气,他并非没有吃过烤红薯,幼时的他什么没有尝过?可是,那些似乎已经离他太远了,早已在他的记忆中成为模糊的一片。但眼前发生的,却勾起了潜藏在他脑海深处的往事,一幕幕,一轮轮......他突然心中一痛!不要,过去吧,过去吧!今非昔日,我已是倚马横剑,一掷千金的天龙会主!“云哥哥,你怎么了?”怜儿看他迅速变化的脸庞,担忧地问。云天梦神色一醒,蓦然他凝注着怜儿俏丽可爱的小脸,渐渐的,和他梦中的“小人儿”重叠一起,他感觉到身体发热了,怜儿,太像了!怜儿扶住云天梦的胳膊:“你是不是累坏了?”云天梦抓住怜儿的手,他眼光一直不舍地离开她,刚想开口问,不知怎么?云天梦又把话咽了下去,万一她不是,那他唯一的希望不就幻灭了吗?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怯懦的一个人,云天梦气闷地说:“你......你算了,咱们一人吃一个!”话题竟又回到了烤红薯身上。怜儿见他没事了,高兴地答应:“好的!”抱着一大堆衣服来到河边,云天梦越想越恼,这关人杰竟让他洗衣服被单,这明明是女人干的,怎么分配给他了?想他堂堂天龙尊首,今日的事若传扬开去,他威严何在?气得把衣服扔在岸边,云天梦坐了下去,别是他根本不想洗,即使愿意降尊迂贵,他也不会洗呀!“云...... 云大哥!”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听起来还有些犹豫。云天梦转回头,一个女孩也抱着一小盆衣服正羞怯地看着他,这个女孩......好象叫容容。心里一动,云天梦站起身,但他假装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他忙站稳,但看样子好象右腿有些发颤:“容容姑娘!”容容神色有点儿又惊又喜:“你认得我?”关心地看看他右腿,“你腿怎么了?”云天梦没有移动,只是不自然地说:“我上午上山砍柴时摔了,不过,没大关系的!”容容自动走到他跟前:“看你连站都站不稳,怎么会没关系呢?”云天梦做出强忍疼痛的样子,拿起一件衣服:“我真的没关系,你看我还能洗衣服呢!”说完,就要把衣服浸到水里去洗。容容赶忙拦住他,抢过衣服,并强行扶他坐下:“你的衣服我来洗,你先歇一会儿。”云天梦心里松了口气,但表面却着急了:“这怎么行?我怎能让你受累呢?”“我早就习惯了!”容容不容分说地就洗起衣服来。云天梦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容容妹妹,你心真好!”低着头洗衣的容容脸上泛起一阵红晕,甜甜地笑了笑,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云天梦感觉到有脚步声往这边来,他双眼微眯,应该是关人杰。他赶忙对容容说:“容容妹妹,我好渴,可是腿又不方便,你替我倒杯水好吗?”容容答应一声,跑去给他倒水了。容容一走,云天梦就学着她的样子,拿着那个“大棒子”开始装模作样地对着衣服敲敲打打,还蛮像回事。躲在树后的关人杰笑了,于是,转身走开了。感觉到关人杰走了,云天梦立即扔开棒子,坐在原地等容容回来继续洗衣服。为了让叶秋枫和关人杰充分认识到自己“吃苦耐劳”的品质,云天梦干脆“重金礼聘”了两个万剑山庄的小厮。这两个人原本就是干杂活重活的,云天梦刚来的时候,他俩确实感觉轻松不少。但是当云天梦以每天二十两银子的价格要求两人为其服务时,他俩简直以为碰上财神爷了,争着抢着为云天梦干原本属于他的活计。当然,他们必须紧守秘密,决不泄露半句。每次他们我们云天梦劈柴、挑水或扛对象时,云天梦必在一旁监督,当然,他监督的不是干活的人,而是随时可能来到的叶秋枫和关人杰。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云天梦立即代替两人的位置,卖力地“演出”,直到“旁观者”满意地离开,他也便开始继续品他的茶或看他的书,日子过得还算舒适。可即使这样,云天梦也觉得不耐烦了,简直是浪费时间呢!这一天,阴云密布,眼见山雨欲来,关人杰竟又支使云天梦上山砍柴。谁说的来着,嫩苗在风雨中才能长成参天大树。云天梦岂会不知叶秋枫和关人杰的心思,但他也不会甘于经受这种雷雨交加的“考验”,又不是自己找罪受呢!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来的一间小屋,瞧!房子虽小,但却舒适之极。里面灯烛高举,珠帘半垂,将阴冷阻隔在外。穿著一件宽松的大衣,云天梦半躺在一张柔软舒服的大床上,床边的桌子上菜肴果点,茶酒俱全。慢饮了一杯酒,云天梦随意地抬头望望窗外,雨似断了线的珠子沿屋檐流下,云天梦笑了,这雨是越大越好!“呀”的一声,门被推开了。穿著蓑衣,戴着斗笠的龙七走了进来,边脱雨具边说:“少爷,柴我已经替你买好了,你什么时候下山?”云天梦不慌不忙地拿起一块儿酥糕,放在嘴里咀嚼着:“急什么,我越晚回去,不是越显我不畏风雨,顽强坚毅的性格吗?这次叶秋枫一定会被我不屈不挠的精神所感动!”亏他说得出口!龙七忍不住咧嘴笑了,似是非常开心,他的笑容在这阴沉的天气中更显明亮生动:“少爷,我也真服了你,整日地游来荡去,这叫不屈不挠,你也好意思?”咽下最后一口点心,云天梦以手垫脑,躺在卧枕上,眼睛也闭上了:“难道你真的让我给叶秋枫做苦力去不成?我又不是犯贱。”龙七摇摇头,径自拿了一个薄被展开,给云天梦轻轻地盖上:“你先睡会儿吧,申时我再叫你!”雨越下越大,像瓢泼一样,万剑山庄中,不但关人杰,就连叶秋枫也负手立在厅檐下,担心地望山上看。可是,那里早被雨水遮盖,连山影都模糊不清了。关人杰不断地搓手,云霄怎么还不回来?可千万别出事,否则这辈子他也别想安心了!金冲天撑着把伞,从那里走过来,即使如此,大半衣服也已经湿透了。合上伞后,他有些埋怨地说:“叶老弟,你也是,考验也不能这等考验法,人家孩子自小娇生惯养的,纵使心再坚强,恐怕身体也受不了如此折腾呀?”叶秋枫其实早有悔意,他也没想到云霄竟然一去不回了,从早到晚,都已经近五六个时辰了,这近秋的季节,再加上暴雨洗刷,天气越发寒冷得入骨。云霄,他现在怎么样了?怎么派去找他的人也不回来了?就在他心急如焚时,突然一个下人跑了近来,边喊着:“庄主,他回来了!”众人刚待一喜,就见一个人从门外现出身影。那人全身早已湿透,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一起,俊美的面容如今却是青中透白,身上还背着几捆早已精湿的木柴,那些柴似是非常沉重,压得他连路都走不稳。抬起满是泥泞的双脚,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叶秋枫,不用问,这个可怜兮兮的人正是云天梦。就在他走近叶秋枫时,不知怎么,突然双膝一曲,身体缓缓地倒向地面,云天梦昏倒了。叶秋枫吓了一跳,忙和关人杰跑过去扶起了云天梦。就连金冲天也是不由自主心腔一缩,竟然忘记了云天梦一直都是在演戏:“快来人呀!”闭着眼睛,云天梦身边一直萦饶着纷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低低的人语声。过了很久,他感觉到一股清香,嗯!那是怜儿的体香。同时还闻到了一阵阵的药香,看来他戏演得太成功了,哎!一会儿,等着吃苦药汤吧!“怜儿,你看你,像落汤鸡似的,你先去把衣服换了,我来熬药吧!”容容的声音响起。落汤鸡?云天梦心里疑惑,怜儿莫非出去过?“容容姐,没关系的!等我把药熬好了再去换!你不知道这种治湿寒的药火候是很重要的......啊!啊嚏!”话没说完,怜儿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努!手巾给你,快擦擦头发上的水。怜儿,真是辛苦你了,这么个风雨交加的天气,你还要去给他采药!”一支温暖的小手摸上了云天梦的额头,还有些湿呢!“还好,云哥哥不发烧,真要把我吓坏了!也难怪他生病,外面那么大的雨,而且好冷呢!”覆在云天梦头上的手也有些微微发颤了,云天梦心里却是百味杂陈。怜儿竟然在这风雨之夜,冒着生命危险为他这个假病人去采药,若有个差错,让他情何以堪?该死的!这个小傻瓜!难道就不懂得爱惜自己吗?其实,以云天梦那偏激残忍的性情何曾懂得怜香惜玉?只是不知为什么,对怜儿的体贴和付出,他却没有办法无动于衷。意识到自己不同以往的心态,云天梦不禁有些惶恐,也有些恼怒!他是云天梦,天龙会主,谁也改变不了他!“云哥哥!”怜儿又惊又喜地叫,“你终于醒了!”望着那双盛满了担忧和兴奋的眼睛,他的心就在瞬间融化了,他微微笑了笑:“我没事了,别担心!”“我去给你端药。”怜儿转身去火炉边将熬好的药汤倒在碗中,小心地端了过来,放在床边茶几上,然后动作轻柔地把云天梦扶坐了起来。云天梦注意她湿透了的衣裳,头发散乱地披散在肩头,甚至还在滴水。他的心竟然一阵揪疼,立即不容置疑地说:“怜儿,你先去把衣服换了,再洗个热水澡,快去!”怜儿怔了一下,点点头,但仍然拿过药碗送到云天梦唇边:“你先喝药,我再去换!”真的生气了,云天梦眉头皱起:“你也想得病吗?不要敷衍我的话,明白吗?”旁边的容容见状忙接过怜儿手中的药,并催促她:“你快去吧,小心着凉了!”没办法,怜儿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换衣服了。看着那碗浓黑的药汤,还没进口,云天梦莫名其妙地就升起一种苦涩的感觉,为她吗?还是因为自己?  陨花篇 第五章  夜色如画,波光点点似洒洒银星,映漾出岸边杨柳若梦。晚风轻拂,吹皱了秋水,泛起层层波澜。星光是梦,粼光是星,漂漂洒洒中幻出那曲天地之魂。。湖水之畔,一个年轻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黑发随意地披散着,白色的衣裳衬得他的身形有些孤寂。若光看此时的他,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人就是权倾江湖,威凌五岳的天龙会主云天梦。在床上假装躺了几天,一直被人小心伺候着,尤其是有怜儿的精心照料,现在的他看上去似乎精神了许多。这时的他面色平静,似有所待,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悄走到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云天梦没有转身:“怜儿,为什么不说话?”怜儿的小脸上满是疑惑,声音悄悄的:“云哥哥,你会是他吗?”云天梦心内一动,转过头面向她,夜色中,他的笑容异常温柔:“你见过我吗?”其实,他早有所觉,只是不愿去证实,反正怜儿已经回到了身边,不是比什么都来得重要。怜儿眼神奇怪:“我也不知道。”云天梦轻轻拉起她的手,与她一同坐在地上,才真心地说:“怜儿,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好,明白吗?”“不明白。”怜儿回答得很干脆。云天梦扬眉笑了,轻抚她嫩滑的脸颊:“不知道还有幻想的余地,若是肯定了一切,那便真会有人生如梦的感觉。况且,人心多变,沧海桑田,如今的已非昔日,事如此,人亦如此。”怜儿一脸胡涂:“我怎么还是不明白。”云天梦喃喃自语:“江湖倾轧,又岂是你能明白的!”怜儿皱皱轻细的眉:“对了,云哥哥你有亲人吗?”“没有,我只有一个师傅。”云天梦的语气带着冷漠。“有师傅的疼爱也很好呀。”怜儿突然想到了大哥哥也有一个师傅,但是个坏师傅!“疼爱?”云天梦显然楞了下,然后就突然狂笑起来,那笑声中包含了多少愤恨与冷酷,“好一句疼爱!他的确非常‘疼爱’我,你知道吗?就为练玄溟功,他把我关在万年玄冰窟中,受尽了饥寒之苦;为补充赤阳掌力,他揪我到火山口,受烈火烘烤,直到身体焦黑溃烂;更别说宛如家常便饭似的鞭打,因为他,我才遍体鳞伤。这种疼爱,若是给你,你要是不要?”他越说越恨,右手猛地扬起来,袍袖发泄似的一甩,一股劲气以锐不可挡之势击向湖水,顿时“哗啦啦 ”一声几条水柱起于湖水,并向空中散去,水花四溅飞射。怜儿惊叫了一声,叫醒了正处在极度愤恨中的云天梦。云天梦袍袖一收,不由懊恼起来,云天梦,你是怎么了,全不似平日镇定的你?怜儿心中震动,他怎么和大哥哥的遭遇那么相似,怜惜地用手指去触摸他的脸庞:“云哥哥,你别伤心了,怜儿现在已经大了,我很厉害的。等我遇见你那狠心的师傅,我会向他讨回公道,替你报仇。”云天梦顿时忘了自责,他好奇地笑:“你,报仇?你想怎么报仇呀?”“我会在他的饭里下许多泻药,让他天天拉肚子,还会在他床上放许多水蛇、蜘蛛和蚂蚁什么的,吓死他!你说好不好?”怜儿得意地说出她惯用的“高招”。云天梦豁然笑了,宠爱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小东西,亏你想得出,我师傅是何等人,又岂能是你这小儿伎俩所能算计的?”“什么!”怜儿气得小脸鼓鼓的:“我在想办法替你出气呀,你还笑我,那我以后都不管你了!”云天梦忙拉住她:“好了,我向你道歉,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真的,讲什么故事?”怜儿兴奋地问。云天梦轻柔地拢住怜儿的腰,缓缓地说:“一个人自幼便被父母抛弃了,随着师傅长大。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师傅对他竟有种莫名其妙的仇恨,于是,鞭打,斥骂各种折磨成了习以为常的事。若是别人,也许会把这一切归罪于命运,并任它摆布。但他不是,他绝不甘心一生受人压制。所以,他一边百般讨师傅的欢心,假装忠诚;一边暗中行走江湖,培植自己的势力。在千挑万选下,他看中了十二个资质绝佳的少年,传给他们武功兵法,苦心栽培。令人欣慰的是他们没有辜负这个人的期望,非但智技超人,而且各有专长。最重要的是他们忠心耿耿,一心为成就这个人的霸业不辞劳苦地奔波在江湖中......”“后来呢?”怜儿很关心那个人的命运,“他还受人欺负吗?”“欺负?”云天梦大声狂笑,笑声中有种目空一切的睥睨,“如今的他,手中掌握着千万人的生杀大权,统领黑道,傲视四海。他师傅固然是功高绝顶,但面对他的强大势力也是无可奈何 ......”“太好了,他这么厉害,应该给他的坏师傅一点教训。”云天梦的笑容奇怪:“身世未明之前,他绝不会轻举妄动。一但,时机成熟,哼!......”他没说完,但脸色却变得冷煞的惊人,一种似已凝了形的残酷映在他的双眸中,血淋淋的。这时的云天梦已完全恢复了本来面目,在他身上已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柔多情。怜儿触及到他那异常陌生的神态,心头一紧,害怕地把头紧缩在他怀中,惊悸地问:“云哥哥,你怎么了?别这个样子,我怕。”云天梦缓缓低下头,感觉到怀中可人在轻轻颤抖,她是怜儿呀,是他少年时的梦。满腔仇恨登时烟消云散,一缕柔情从心头升起,所有的恩怨成败,尘世纷嚣似都已远去。此时此地,只有怀中这娇小柔弱的人儿才是最真实的。情不自禁的,他用唇轻触了下怜儿的秀发,那样的轻柔:“怜儿,别怕,我没事的。”怜儿抬起头,声音怯怯的:“那个人就是云哥哥自己,对吗?”“不错。”云天梦不想否认。“可是,他......”云天梦摇摇头:“真与假不必太认真。”怜儿听话地点点头,心里却胡涂得很。第二天上午。走在林荫下,云天梦神色阴晴不定,以至于一侧的金冲天也忐忑不安:“会主,您......”云天梦挥了挥手,自顾自走向一棵榕树,探手摘下一片榕树叶,放在鼻子前嗅闻着。金冲天奇怪一片叶子有什么可闻的,但很快明白这只是在沉思时的一种下意识动作。果然,云天梦虽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但眼神却变幻莫定。只不过每种意念的呈现都是稍纵即逝,难于捕捉。金冲天不敢惊动,因为他知道会主沉思时最讨厌被人打扰,他只是奇怪能有什么事让会主如此困扰?四周静静的,偶尔有一两片叶子落在身旁。终于,云天梦抛落叶子,微微皱起那双很好看的剑眉,眼神有些奇怪:“金东巡,我问你,一个善于伪装的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对另一个人卸下所有的防备,去倾诉自己真正的经历,尤其还是在强敌环伺,危险重重之下?”金冲天闻言一怔,思考了一下,小心地说:“这种情况倒很少见。一个善于伪装的人通常不会轻易暴露自己,更别说是危机四伏中,除非.......”“除非什么?”“除非这个人在他心目中比所有的一切都重要。当然,如果是一男一女,也许就容易理解了。”“什么意思?”“会主,这可是又触及了那千古以来盛久不衰的话题——男女之情了!”“男女之情?你说的可是......” 云天梦竟有些难以启齿。“是的,爱情!会主,这可是件异常奇妙的事情!”本待再说的金冲天,目光突然触及云天梦迷迷茫茫,若有所思的表情,蓦然一醒,有些吃惊地问:“会主,该不是......”云天梦尴尬地冷哼一声,不知该说什么?金冲天尽管内心深处实在难以把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的会主与男女之爱联在一起,但一看到他那冷沉的面色,心思一转,有所领悟,忙解释说:“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以来便被历代奉为佳话。会主固然是人中之杰,也当享人间情爱,也难怪,南宫婉儿清丽脱俗,人间绝色,又出身名门,堪与会主匹配了。”他还真会理所当然。云天梦脸色一沈,冷冽地斥道:“你知道的可真多!”一甩衣袖,向前走去。金冲天一惊,不敢怠慢,一面跟上,一面懊悔:金冲天呀金冲天,你又不是不知会主的脾气,还如此好奇做什么?万一触怒会主,可是大大得不妙了。云天梦快步走着,微风轻拂他系发的缎带,随着他那一袭白衫飞扬,有种难言的亮丽潇洒。随后的金冲天虽早已习惯眼前身影,却仍不由在心里赞叹这天地造化竟能孕育出如会主这般的绝世风采,也难怪有许多的似玉佳人倾心会主。 心烦意乱的云天梦轻抚一下眉心:“叶秋枫对我的考验也该结束了吧?”金冲天小心地看了看云天梦的脸色,模糊地答应一声。云天梦还真没想到后院枫林中如今竟站有十多人,不但叶剑英兄弟和山庄的弟子在,还站着许多下人和丫头,他们都在全神贯注得看着场中的容容练剑,这万剑山庄中竟是无人不懂武术。怜儿赫然也在其中,只不过似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而且两只手也一直紧紧地背在身后,像是在隐藏什么?金冲天走到叶秋枫跟前,冲他点点头,便立在那里。而云天梦自动地站在了下人的队伍里。容容的剑法还算不错,但显然叶秋枫并不满意。他眼神一转,突然目光就盯住了怜儿:“怜儿,你去上场和她对打,我倒想看看你的功力进展程度?”怜儿吓了一大跳,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叶秋枫,伸出一个手指头指了指自己:“老爷,您叫我吗?”其它人都在偷笑,谁都知道怜儿哪次到练功的时间都会找千百种理由溜掉,到现在谁也没看过她练成一套完整的功夫。叶秋枫没好气地哼了声:“当然在叫你,难道你有什么问题吗?”怜儿赶忙摇头,能有什么问题呢?只不过......她下意识地摇动着两支小手,谁知,她这一伸手,竟有一个炒菜用的铲子在随着她摇手的动作左右摇摆,原来她手里一直握着个铲子,怪不得一直背着手。大家看着她手执菜铲的滑稽样子,不由地笑出了声。叶秋枫眉头一皱:“怜儿,你拿着菜铲子干什么?”怜儿看看自己手里的铲子,才理直气壮地说:“我本来在炒豆子吃,她们就硬把我揪来了,我都来不及放下它,怎么能怪我呢?”“炒豆子?”叶秋枫眉皱得更紧了,“谁允许你进厨房的,难道他们觉的厨房失火的次数太少了吗?”怜儿才想起自己是不许进厨房的,可是......“我是偷偷进去的,又没人看到,要不是容容她们找我,不就谁也不知道我进过厨房吗?”她这算什么理由?叶秋枫头都听大了:“好了,你赶快放下铲子,去和容容比剑。”怜儿犹豫着:“可我的豆子还没炒完呢?”叶剑杰在一旁给大家挤挤眼:“怜儿是想给大家练一次她自创的炒豆神功,怜儿,我说的对不对?”众人哄堂大笑。怜儿气鼓了脸,云天梦好笑之余,忙替她解围:“你快去兵器架上挑个象样的兵器,要不,一会儿又挨骂了。”怜儿瞄瞄叶秋枫阴沉的脸色,没办法,只得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她好奇地打量着架上的一大堆兵器,原来她还真没注意过,这有这么多好玩儿的东西。左看看,右看看,那个一定很沉,我可拿不动!这个吗?看上去笨笨的,肯定不好使,拿哪个呢?咦!这是什么?掂量一下,很轻呀,而且也不短,一定好用。于是,她拿着选好的“兵器”走了过来,众人一看却傻眼了,她怎么拿来一把剑鞘?云天梦一看她那楞楞的神情,就知道这小傻瓜根本分不清楚剑和剑鞘,他心思电转,立刻装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怜儿,你可真高明,你一定是不想坏了彼此的和气,便以鞘代剑,这样就不会失手......伤了容容了,对吧?”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这话亏心,怜儿能在容容手下走过三招,那都是菩萨保佑,何来什么失手伤了人家?众人也是心领神会,一边忍笑,一边点头称是。怜儿歪歪头,看看云天梦,云哥哥在说什么呢?容容默默地瞥了云天梦一眼,就迎着怜儿一亮手中剑:“请!”怜儿为难地看看容容的剑,再瞧瞧自己手里的剑鞘,苦着小脸蛋儿咕哝了一句:“你也请!”容容一晃剑,刺了出去。怜儿慌张地连连摆手:“等等!这次不算,我还没准备好呢。”容容剑势一顿,无奈地说:“那你得准备到什么时候?”怜儿小声说:“容容姐,明天怜儿给你摘好多的蜜桃吃,你说好不好?”她竟想贿赂人家。容容不由看了眼叶秋枫:“干什么?”“你别拿剑打我,行吗?”怜儿央求她。又好气又好笑,容容瞪她一眼:“谁要打你了,是老爷吩咐你我比剑。好了,你随便比划两下,应付应付就过去了,我又不会和你动真格的。”怜儿只得再次心不甘,情不愿地抬起手:“那,你来吧!”大不了挨上两剑,反正我的治伤药多的是,才不怕呢!她给自己宽心。容容脚步微动,举剑欲刺,就在这看上去很危急的时刻,一道金影从枫林里蹿住,它挡在怜儿身前,冲着容容呲牙咧嘴,而且长长的胳膊对着容容使劲挥舞着,那情形分明是在警告容容:你敢欺负怜儿,我就给你点儿厉害瞧瞧。容容被小金故作恐吓的样子逗得呵呵笑,旁人也指指点点起来。叶秋枫简直要头昏闹涨了,这是怎么了?怎么练着练着,竟练出了一只猴子,万剑山庄什么时候成了动物园?云天梦趁机说:“老爷,金猴护主,定是以为主人受人欺负,才现身阻拦。既然如此,就停止比武吧。”怜儿在旁使劲点头,对呀!停了吧,那多好!叶秋枫沉吟一下:“那就让怜儿自己演练一下,我今天非要看看她的武艺如何了?”怜儿的脸当时就垮了,叶剑杰一旁起哄:“怜儿,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栽葱无敌神功!”他经常看到怜儿栽种一些乱七八糟的植物,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自然就笼统地称之为——葱。众人再次失笑,有了怜儿的演武场还真是有趣!怜儿瞪他一眼,把手中的剑鞘举起,却不知下面该干什么?好象脚也得跟着动,她便尝试着也把腿抬起来,于是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金鸡独立”,而且是只喝醉酒站也站不稳的秃毛鸡。“哈哈!”叶剑杰笑得前仰后和。被他笑得有些发毛,怜儿开始慌张了,更不知下面的动作如何摆。小金却在旁急得抓耳挠塞,真是笨!跟我学好了,这样,两手支地,两腿向上伸展,再翻个跟头,多简单!哪次我这样动作,妈妈都会夸我几句,快点呀!实在没办法,怜儿小心翼翼地把两只手平放在地面上,然后两腿渐渐离地......不行,胳膊都酸了,快支不住了。“哎呀!”随着一声惊叫,怜儿刚刚抬到半空的腿硬生生地掉了下来,整个身体也以一种非常不雅观的姿势趴落地面,而且小脑袋也一头栽进泥土里。云天梦心一跳,也顾不得许多,在众人惊天动地的笑声中冲到了怜儿身前,忙把她扶了起来。怜儿抬起头,天,已经是鼻青脸肿了,而且嘴里还含着许多泥土,小嘴瘪了瘪,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她好委屈地说;“云哥哥,他们都欺负我。”云天梦好笑之余,又有些心疼:“好了,谁让你平常不好好练功,怪得谁来?”然后他掏出自己的大手帕替她擦着脸,其余人却在互相挤眉弄眼。任云天梦的手帕在脸上擦拭,怜儿无意中竟看到小金也在笑,而且笑得最厉害,它那伸爪跺脚的模样,嗯!有一个词能形容——呼天抢地。怜儿登时气炸了肺:“臭小金,看我怎么收拾你?”小金一听,两腿一蹬,就窜上了最高的一棵树,逃命去了。叶秋枫看了眼强忍住笑的金冲天,无奈地叹气,有什么法子?可要是责怪怜儿吧,看她已经摔成那样也于心不忍,罢了!他转头吩咐叶剑英:“英儿,你去!”叶剑英答应一声,走上场,怜儿乖乖地退在一旁。 只见一人一剑旋转于枫林之中,剑光电闪,红叶惊飞,煞是好看。金冲天不住点头,终于脱口赞了声:“好个红枫剑法!”随他话落,剑光陡止,枫影尽敛,叶剑英的身影重现。叶秋枫却雍容一笑,看向云天梦:“你对红枫剑法观感如何?”云天梦假装沉吟了一下,才徐徐地说:“剑光起处,红叶乱飞,惊天铺地,乍旋还转之际,有情无形,有意无法,叶兄人与红枫相合,相思满眼,丹红尽地,无限心意似尽在那红枫之中。”叶秋枫须眉皆动,纵声大笑:“好个‘无限心意尽在红枫之中’!看来,红枫剑法后继有人了。”叶剑英的表情却不太自然:“想不到如此轻易的让你看破剑意。”金冲天暗想:叶老果然动了爱才之念,只可惜就如叶秋枫这样的老江湖也难逃会主的算计,会主可算是步步为营了!“叶老弟,若你真能收这孩子为徒,免他飘泊之苦,那我也可安心离开了。”叶秋枫笑了,拍了拍云天梦的双肩:“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但一切都是我刻意而为,现在你已经通过了考验,那么,你可愿做我叶秋枫的弟子?”云天梦的声音哽咽了,他屈膝拜倒:“若蒙前辈不弃,收留身侧,小子愿执蹬马前,伺候前辈,永不言悔。”叶秋枫连忙扶他起身,有些感动地说:“言重了,快起来。”金冲天暗暗佩服云天梦的演技逼真,大笑道:“既已行礼,该换称呼了。”云天梦心领神会地叫了声:“师傅。”   陨花篇 第六章 面对着满院秋芳,云天梦若有所思,将拂到颊前的乱发拨开,若是能熟悉万剑山庄的地势环境,或许会从一些蛛丝马迹推断出寒池玉莲移栽之处,他猛然想起了怜儿。云天梦穿过林荫小路,走到了八角亭前,一见亭前石台,云天梦不由想起怜儿将燕窝莲子羹喂给金猴喝的情景。正觉好笑时,突然“吱”的一声,从身后树顶窜下一个金影,不几步,就跳到云天梦身前,赫然正是那唤作小金的金候,这时的它,却是一副希奇装扮。头戴一顶镶玉的凤冠,身穿一件珍珠衫,顾盼之间似是很得意,冲着云天梦摇头晃脑,似在炫耀。看着它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云天梦失笑。他平素就出手豪阔,一掷千金,生活奢华无匹,赏尽天下奇玩,此时见金猴穿著如此价值连城之物,非但不觉不妥,反而觉得有趣,他笑容满面地对猴子说:“等我再送你一条紫罗带和一双护臂金钩,你就更威风了!”在他奇思异想时,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小金,你在哪?快回来。”小金回头看了看,“吱”的一声叫,不但没回去,反而飞快地向院外窜去。云天梦一扬眉,就见花木扶疏间一个小小的身影匆匆而至,并且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儿,原来是怜儿。怜儿见到云天梦,欣喜地喊:“云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呢?”云天梦一触及怜儿那娇憨可爱的模样,听到她娇娇软软的呼唤,纵有满腔冷漠,也会很快消逝无踪。连他都觉得这样的自己很陌生,因为他总在不觉中就卸下了心防。他也有所警惕,时刻提醒着“天龙之主”该有的冷静自持以及这次来此的真正目的,但这所有的理智与他惯有的漠然无情却在面对眼前女孩时变得那么无力。云天梦暗叹一口气,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期待和兴奋。哎!这算什么?怜儿见云天梦不吭声,奇怪地扬头问,因为她只到云天梦的肩头:“云哥哥,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呢?”抬起小手,在云天梦眼前晃了晃。拉下他的手,云天梦笑了笑,那笑现出无奈,同时也包含了几分洒脱,这两种不同的感觉同时映在他的笑容里,非但不给人矛盾之感,反而漾出一种奇异的俊帅。怜儿怔怔地看着,然后突然象发现什么奇迹似的叫道:“云哥哥,你知不知道,你长的很好看呢!”云天梦有些啼笑皆非,又有着几分自负:“你才发现吗?”“原先我可没注意,但现在知道了,云哥哥真的很好看!”怜儿伸出白嫩的小手,好奇地摸摸云天梦的脸。云天梦好笑地看着她探索的眼神,轻轻地将她的小手握住,温柔地笑:“你不知道吗?男人和女人是不可以随便接近的。”怜儿把小指头伸到嘴里啃着,有些不满了:“你不是也摸过人家的脸吗,我为什么不能摸摸你呢?小气鬼!”云天梦失声而笑,情不自禁地将怜儿拥向怀中,亲昵的用下颌抵住怜儿的头,轻轻地摩擦着,他嘴里轻喃:“小东西,随便你了。”怜儿呵呵直笑:“云哥哥,你别弄了,好痒呀,怜儿最怕痒呢!”赶忙将自己深藏在云天梦的怀中,以免他再袭击自己。云天梦用手轻轻抬起她红扑扑的小脸,闻着她身上散发的诱人的清香,再看她弯弯的眉,清清的眼,秀秀的鼻和樱桃一般鲜红可爱的唇儿,他难以自已地低下头在怜儿眉心轻轻一吻。怜儿用手抚着额头,“嘻”的一声笑了:“你刚才是不是在亲我呢?”云天梦有些啼笑皆非,却也带着几分怜惜地说:“是呀,因为我喜欢怜儿。”“喜欢怜儿就亲怜儿?那别人都不亲我,他们就都不喜欢怜儿吗?”怜儿奇怪。云天梦一怔,连忙说:“怜儿,喜欢有很多种。但你要记住;女孩子是不能随便喜欢男人的,更不能让其它男人碰你,否则,云哥哥不但会生气,还会不再喜欢怜儿了,知道吗?”怜儿一听,赶忙保证:“怜儿知道了,怜儿一定不让别人碰,云哥哥你可不要不喜欢怜儿,听到了吗?”云天梦满意地笑了:“只要怜儿听话,云哥哥就会永远喜欢你。”怜儿刚要说话。却听远处有人急喊;“怜儿,怜儿,你在哪?”怜儿一听有人喊她,才想起什么,挣开云天梦,慌慌张张地说:“糟了,我怎么光顾和你说话,连小金的事都忘了。这回可惨了,又该挨骂了。”云天梦正在奇怪发生什么事时,一个粉衣少女已经从内院奔出,一看见怜儿一脸恼怒地责问:“ 你跑到这儿干吗?闯了祸还想溜吗,甭想,走,跟我去见表小姐!”揪起怜儿的手臂向内院拽去。怜儿似已没了主意,求救似的回头看云天梦:“云哥哥,我不去......” 云天梦微微皱眉,赶紧踏前几步,向那拽着怜儿手臂的女孩:“发生了什么事?你先放开她。”那个女孩刚才光顾得怜儿了,并没注意她身边的人。这时见那人竟敢拦住去路,不由柳眉一竖,方待训斥,这才看清云天梦俊美无俦,恍若梦幻的眉目,顿时忘了已到口边的责问,竟发起呆来。怜儿趁机甩掉她的手,跑到云天梦身后躲了起来。云天梦冲怜儿摇摇头,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骂道:“惹了事,光会躲,有什么用?”不管怜儿的嘴撅得多高,他面向粉衣少女微微一笑,语声温柔:“怜儿惹了什么祸吗?请姑娘告诉我。”粉衣少女回过神,但见眼前像梦中王子的人竟向自己问话,又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是的......是这样......怜儿她把表小姐......把表小姐的凤冠和珍珠衫弄丢了,表小姐现在正着急呢。”怜儿一听,忙呼冤枉,抓住云天梦的手臂急急地说:“才不是呢!才不是呢!是小金,是小金呀。”“小金,那小金怎会拿到凤冠和珍珠衫?”云天梦有些明白,但也有些奇怪。“是这样的!”怜儿气嘟嘟地说,“小金它又不好好吃饭,我没办法了,就拿了小姐的凤冠和珍珠衫哄它,想让它把汤喝掉。谁想小金戴上凤冠,穿上珍珠衫后,却不肯再脱下来,我就非让它还我不可,谁知它趁我不留意就跑得没了影。”说到这儿,怜儿异常委屈地向着云天梦,“云哥哥,你说,这怎能怪我呢?都怪小金是不是?”云天梦简直是气笑不得,粉衣少女却毫不妥协:“不怪你怪谁,小姐一见凤冠和珠衫不见,就知道又是你捣的鬼,果然不差!”怜儿委屈的不得了:“才不是,小菊姐,你冤枉人。”“那好,咱们去见小姐,那里自有公断!”“不要吗?”怜儿求救似地向云天梦挨了过去,“云哥哥,表小姐会训我的。”“哼!”云天梦又生气,又无奈,“怕挨训还瞎惹祸。”转头向小菊说:“宝物遗失,怜儿确有不是,但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宝物追回,否则,被别人发现小金而捷足先登,我们就鞭长莫及了。你去告诉南宫姑娘,我与怜儿这就去找。”怜儿赶忙跟在他身后,好象这样就安全了。而那个叫小菊的丫头却在奇怪:那位帅气的白衣公子是什么人?哦,难道他就是容容时常提起的云霄?怜儿边走边觉得委屈:“为什么她们总冤枉我,明明是小金的错。”扬起声音:“臭小金,死小金,赶快出来,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云天梦好笑地看着她:“怜儿,小金得了宝物,当然不肯放手,你越嚷嚷,它躲的越远。”“那怎么办?”“跟着我走,我想它必然躲在密林深处。”云天梦很有把握地说。怜儿点点头,随着云天梦向林荫密集处走去。穿过一片树林,两人看见一株参天古树,枝桠交横,但在这遮天蔽日的绿色中却有一个小金影置身其中,那金影一身长毛金光闪闪,凸唇红睛,正是遍寻不获的淘气猴儿小金。但此时它却没精打采地耷拉着前臂,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怜儿小眉毛都竖了起来:“坏小金,你快下来!”小金缓缓地爬下树,仍然是动作迟钝,毫无精神。云天梦注意到它身上已没了七凤冠和珍珠衫。“你把凤冠和珍珠衫藏哪儿了?”怜儿气冲冲地问。小金“吱”了一声,连比带划地“诉说”起它的遭遇。怜儿急得脸都白了:“你竟然让别人把宝物抢走了,我可怎么向表小姐交代呀!”云天梦劝她:“别急,问问小金抢凤冠和珍珠衫的人往哪个方向去了?”怜儿赶快转向小金,期盼地看着它,小金眨眨眼睛,长尾巴晃了晃,才指了指淮阳城的方向。不知为什么,云天梦竟感觉小金的神情有些诡异,就像是一个人想隐瞒真相而有的闪烁不定,随即失笑,小金只是只猴子呀!于是,两人带着小金向淮阳城走去,一进城就觉得车水马龙,繁嚣异常,路人行色匆匆,没有半点安静。小金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轻袍缓带,俊美无俦的云天梦和可爱俏丽的怜儿,自然引得许多人注意。“小金,找到那人没有?”怜儿一边四处张望,一边问探头探脑的小金猴。“吱”的一声,小金摇了摇脑袋。怜儿低下身,顺了顺小金的长毛:“你一定要看仔细哦!”抬起头,眼神无意中触及了一个人的身影,怜儿揉了揉眼睛,认真地看了看,小脸上露出了迷惑不解的神色。她指着那人:“云哥哥,这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为什么怜儿看不出来呢?”随她手势看去,只见一座酒楼门前有许多人走动,而其中一人却是扎眼得很。一身大红袍褂,粉色的中衣小衬,头发披散,似是女人装束,但腰粗膀阔,又是男人身形。细观面目,虽然眉清目秀,嘴唇殷红,但棱角分明,确确实实是个男人。云天梦目光一凝,有丝冷厉浮上了他的眉头:“是他!”“怜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云天梦转身向那人走去,留下一脸疑惑的怜儿。怜儿百般无聊地东瞧瞧,西望望:“小金,都这么久了还找不到。哼!再找不到那人,以后我都不理你!”小金“吱”的一声叫,两支前臂挥来挥去,急得团团转。突然,它停了下来,眼睛一转,爪子向前一伸,就指住了不远处的一个年轻男子,吱吱叫着。怜儿见了立即欢喜得差点蹦起来:“是他吗?我这就去朝他要凤冠和珍珠衫!”她跑向那年青男子,却没发现小金趁她转移了注意力时一溜烟地窜入了人群。怜儿走到那人身后,气冲冲地伸出手:“还我的凤冠和珍珠衫!”那个年青人似是一楞,慢慢地转过身,他秀眉挺鼻,目光晶亮有神,俊俏中尚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活力,他竟然是天龙会飞鹰七使龙七。此时,他一脸不明所以,上下打量了怜儿几眼,然后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叫我吗?”“当然是你!”怜儿的手并没有收回来,“快点儿把七凤冠和珍珠衫还给我,要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握起小拳头,还在龙七眼前晃了晃。龙七双臂抱胸,眼中饶有兴味:“七凤冠!珍珠衫!还有......”看了眼怜儿毫无威胁性的小拳头,“还有这个‘不客气’,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怜儿小脸气得通红:“大坏蛋!抢了我的珍珠衫和七凤冠还不承认,你......”她的两个小胳膊使劲挥舞着,“快还我!要不然,我就叫‘捉贼’了!”龙七摸摸鼻子,看看她,有趣地一笑,然后他拍拍双手,状似妥协:“好吧,我就还你!”“真的!”怜儿顿时喜笑颜开。龙七严肃地点点头,四处望瞭望,正好看见街旁一棵柳树上停着几只鸟,他眼前一亮:“我这就还你七凤发冠!”纵身一跃,飞上柳树,右手微动,就扯下一根柳条,抖了一下,那柳条立即伸得笔直,而且就象有了吸力,几只振翅欲飞的鸟儿竟身不由主地齐飞向柳枝并紧贴在上面,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龙七微微一笑,将柳枝弯成一个圆,跳下树,把柳枝连着“叽叽喳喳”拼命叫的小鸟一齐递给怜儿:“不多不少,正好‘七凤冠’!”怜儿目瞪口呆地看着挣扎不已的小麻雀,心疼不已地将柳枝抢过,赶忙将鸟儿放走了:“这才不是七凤冠!”“咦!凤既是鸟的代名词,难道真让我去找凤凰不成!”龙七讲得头头是道:“对了,还有一个珍珠衫呢?等等,我这就来!”他掠向一家猪肉铺,走到后院,就在伙计的愕然目光中抓起一只待宰的母猪,并丢下几两银子:“这猪我买下了!”怜儿张口结舌地看着英伟俊俏的龙七扛着一只“嗷嗷”叫的老母猪走过街心,来到她面前。龙七咧嘴一笑,露出洁白闪亮的牙齿:“这是你的‘真猪衫’,我将它还给你,不过,这东西又肥又壮,不太好穿!”说完,将那只一直在扭动尖叫且脏兮兮的老母猪递给怜儿,而且看那动作似是真想给怜儿穿上。怜儿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双手连摇:“我不要!”“哎!这么好的‘真猪’衫不穿就可惜了!”龙七追上前几步。“不要!”怜儿大叫一声,转头就跑。“别跑!”龙七扛着“真猪衫”紧追不舍,边跑边忍不住大笑起来。路人看到这种滑稽的情形,也都忍不住停下来看笑话。 陨花篇 第七章  “救命啊!云哥哥!”怜儿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龙七不得不呼救了。一条小巷里,云天梦与红衣人相对而立。云天梦声音冷涩:“阴姬,你何时到了淮阳城,竟敢不向本座禀告!”阴姬微微一礼:“会主,这次我来淮阳城是跟太上会主来的,还没有机会见您。”他明明是男的,可他不但名字女气,就连行礼也是轻轻盈盈,竟有种女人的妖媚。“师傅也来了!”云天梦提起血煞魔,目光中略过一丝狠毒。阴姬腰肢轻扭,竟学起女子卖弄风情起来:“还不是太上会主担心您,想来此助您一臂之力!”“不必了!”云天梦冷笑:“本座向来独行其事,何时需要他人之助?”阴姬不知从身上什么地方抽出一块手帕,拿在手里甩来甩去,那眼波更是充满了媚惑:“少爷,您尊临天下,谁敢怀疑您的能力,只是人有失手,况且关心则乱,阴姬怎能不每天为您提心掉胆呢?您......难道就体会不到人家的心意吗?”他说话的语调软中带媚,有股子惑人的味道,只是和那副身骨不太协调。看着他越来越贴向自己的“娇躯”, 云天梦胃中泛酸,连忙退后几步,厉声喝道:“放肆!”感觉到云天梦的刻意疏远,阴姬幽怨不已:“会主,您怎么厚此薄彼,奴家不信比不上龙文天和龙七?只要您肯......”这人本来是血煞魔的男宠,听他言下之意竟想勾引云天梦。云天梦剑眉一剔,怒不可遏:“你好大胆!”大袖一挥,扬手欲击。阴姬一见云天梦真的动怒,赶忙惶恐地跪下:“会主息怒!阴姬罪该万死,其实,太上会主此来也是想得到寒池玉莲,恐怕是居心叵测。”这个妖人,为了活命可说是不计手段。云天梦听到他后面的话果然怒气稍敛,他双手背负,略一沉思:“阴姬,师傅怎么知道我来了万剑山庄?”阴姬声音恭谨:“回禀会主,是文尊侍透露的!”有些意外,云天梦挑挑眉,暗暗想:“文天又弄什么玄虚?”直视阴姬,“你既然知道血煞魔别有用心,应该做什么也该清楚。”他双目中威凌乍现:“你记住了:逆我者亡!”阴姬脸孔一白,他当然知道云天梦的手段:“会主放心,阴姬纵有天胆也不敢违逆会主的意愿。那老魔头自不量力,乃是自取其祸!”“你知道就好!”云天梦满意地点点头,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怜儿的求救声,他赶忙向街头走去。云天梦一把接住急奔而来的怜儿,眼神却落在了扛着猪还一脸促狭的龙七身上,断声喝道:“龙七,你做了什么?”龙七一见云天梦楞了一下,忙丢下母猪,急步上前;“少......您怎么会在这?”赶忙施了礼。怜儿藏在云天梦怀中:“云哥哥,这个人坏死了,想将那么大的肥猪丢在我身上。”随后跟出的阴姬却面带讥嘲:“想不到龙七使竟有这等雅兴,扛着头母猪在街上跑来跑去,实在是太有意思。若让太上会主知道了,必能开怀一笑!” 本要责备龙七的云天梦这时却面有不悦之色:“龙七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用不着你来多事!”阴姬扭了扭腰,不敢再多说。云天梦安慰地拍拍怜儿的头:“没事的,他是龙七,我的朋友,逗着你开心的!”龙七走上前,冲着正好奇地扭头看她的怜儿做了个丑丑的怪脸,怜儿起初吓了一跳,随后就开心地笑了起来。“你不在山庄外待命,跑到城里做什么?”云天梦责问。龙七瞟了一眼阴姬:“我听说太上会主到了,特来给他请安的。”其实,他在暗中跟踪阴姬,却不想半路撞出怜儿。阴姬一扬“纤”手:“呦!太上会主怎敢劳您龙七使的大驾呀?”随着说话,他的腰肢又扭了扭。龙七一脸正经:“太上会主倒在其次,我担心的却是你的腰,你这样不停地摆来摆去,万一断掉了,那岂非是我天龙会的大不幸!”怜儿“嘻”的一声笑了:“没关系,我就会治腰扭伤。”“是吗?”龙七假装神情一喜,“那我可放心了,我还真怕以后会看不到阴姬的‘纤腰款摆’。” 阴姬气得脸色铁青,他使劲跺跺脚:“龙七,早晚你会因你的刻薄而后悔莫及!”龙七不但不生气,反而学着他的动作也“娇柔”地跺跺脚,憋着嗓子他细声细气地说:“不来了!你乱说!我才不刻薄呢!”那等的浅嗔薄怒,倒还真有小女儿的神髓。阴姬气得浑身颤抖,恨恨地看看龙七,转身就走。龙七却在他背后笑得前仰后和,怜儿看着阴姬狼狈的样子自然也随他笑个不停。云天梦一挥手:“龙七,你也该疯够了。告诉我,文天为什么透露我的行踪?”龙七面色一正:“文哥是想让血煞魔露露面,好让叶秋枫相信你的故事。而且,五哥也兼程赶来,有我和五哥监视他,谅那老家伙也不敢有什么举动!”“有唐日帮你,我也放心些!”云天梦对十二兄弟(文武尊侍和十大鹰使)一向宠信有加,当然不希望出什么差池。龙七似真似假地叹道;“只怕又多一个与我‘争宠’的人了。”云天梦没好气地斥责:“少给我胡说八道,现在你赶快替我找两样东西!”龙七叫苦连天:“不会是什么七凤冠,珍珠衫吧!找东西的事干吗不叫丐帮的人去做。”怜儿一直对他们的话莫名其妙,这时一听“丐帮”,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呀,怜儿想到一个人,我们去找他!”出了淮阳城,怜儿领着云天梦穿过一道山谷,来到一块儿空地上。空地上长满了各式各样的野花,虽未见得绚丽,却也别有风致。空地旁一条小溪蜿蜒而流。怜儿领着云天梦沿着溪水而行。云天梦发现前面不远处的一片竹林里竟有炊烟袅袅,莫非那里有人家不成,但又是谁傍山涉水而居呢?心下正在猜测,已被怜儿拉进竹林。刚进竹林,云天梦就发现里面有人。于是,他把怜儿拉住,果然一个清晰的语声传来:“哼!少给我耍花招,这两样东西绝不是你的!”“吱,吱,吱!”一个声音似在抗议。“不服也没用,未弄清事情真相以前,我是不会把它们还给你的。”云天梦回头看了一眼怜儿,后者正得意万分地抿着嘴笑。不由地撇撇唇,云天梦说:“看来,事情要结束了,是吗?”怜儿向他做了个鬼脸,就从石后跑了出去,边跑边喊:“白大哥!白大哥!”云天梦恍然大悟,原来此人就是怜儿常挂在嘴边的“大人物”,那个什么“白大哥”的,他早想见识一下是怎样的一个“少年英雄”!将袍袖轻拂,云天梦缓缓走了出去。怜儿正在责怪小金,而一个人就站在她旁边。那是个引人注目的年轻人,漆黑的眉,狭长有神的双眼,而最让人移不开眼神的是他嘴角的那抹微笑,就宛如是山间的渺渺晨雾,迷迷离离却又有种醉人的温柔。虽然他只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灰衣,但却掩不住那种自然而然的尔雅不群之气。云天梦不知不觉中眯起了眼睛,他一向喜欢这样盯着他的敌人,尤其当对方是属于不易捕捉的猎物时。同时,白秋伤也在惊异地打量着他。其实,就在云天梦刚到达时,他便已感觉到了。不错!不是看到,而是感觉到。那是一种不能言传,只可意会的强大压迫感。面对这个少年,白秋伤虽自负文采,却也想不出恰当的词句去形容他。他的长眉斜飞入鬓,似是随时可化为一双矫龙腾空而去;他的眸光灿若星月,却又隐藏着一抹说不出的煞气;唇边的那撇微笑懒洋洋的,好象只是嘴角不经意的一弯,但也弯出了几分莫名的残忍,几分难以察觉的狂傲自负。他的一袭白衣衬得他好象一只高蹈隼飞的白鹤,但隐隐之间,又不见鹤的安祥,举手抬足流露出的却是属于鹰的狂猛骠悍。白秋伤最后的结论是:这是个极端复杂的人,也是个极端危险的人。“在下白秋伤,敢问兄台是......”云天梦微微一笑,眼神有意无意扫过白秋伤腕上的紫玉佛珠:“我,云霄!”原来是他,圣僧元元大师的唯一传人,当今丐帮帮主白帆伦的独子,且被誉为年青一代的第一高手,他,白秋伤!”怜儿已然将注意力从小金身上收回,这时忙说:“白大哥,他是我的云哥哥,现在还是我们庄主的徒弟呢!”“哦!” 白秋伤似有心似无意地说:“怜儿又有了一个云哥哥,那么我这个白大哥恐怕要退后了?”“不是的!不是的!”怜儿亲昵地攀住白秋伤的手臂,“白大哥最疼怜儿,怜儿也要疼白大哥的!”他们却没注意,旁边的云天梦这时眼中却是寒光一闪。“是吗?”白秋伤点了点怜儿的鼻尖,“为什么这两天没来看我?”“我在忙着照顾小金吗?小金还给我闯了祸,白大哥你替我训训它,好吗?”“原来是这样!我一见这小金猴手里的珍珠衫就知道有事发生。好,我一定替怜儿惩罚一下这个调皮的猴子,看它以后还敢不敢惹事生非!”原来,拿走珍珠衫和七凤冠的人就是白秋伤,小金是故意误导他们的。云天梦看他们一直在旁若无人的攀谈,似乎已经忘了自己,他自然是愈听愈怒,但表面却云淡风清地笑了笑:“我能不能提醒一下,在你们旁边还有一个我!”怜儿不太明白地转头看他:“云哥哥,我从来没有忘记你呀,只不过我现在实在是没空理你了。”“哦!”云天梦似真似假地叹息一声,“罢了,是我自讨没趣,看不清形势,哀哉!云霄!”白秋伤冷眼旁观,刚才他还一副冷漠的样子,转眼间却又是玩世不恭的语气,他倒真是变化多端。怜儿忙跑回云天梦身边,笑得可爱极了:“云哥哥,你别难过了,我理你就是了!”云天梦这时却面色一肃:“你别忘了,南宫姑娘还在心急如焚地等待消息,所以绝不能久留的。”怜儿跺了一下脚,埋怨自己说:“我怎么又忘了。”白秋伤习以为常地笑道:“你一向不是这样吗?既然如此,我也不留客了。云兄若有闲暇,不妨到我白云小筑坐坐,也让我一尽地主之宜!”云天梦拱拱手:“有机会一定叨扰一番。”怜儿拉住云天梦的手:“白大哥,我们先走了。”白秋伤眼神很快地掠过怜儿与云天梦紧握的手,不动声色地笑道:“怜儿,你亲手栽种的白菊花已经开了,午后过来看看,我等你,”怜儿高兴得跳起来:“真的呀?白大哥,你一定等我来看。”白秋伤含笑点头。 陨花篇 第八章  两人一走,白秋伤却有些心烦意乱。自从五年前第一眼看见怜儿后,他的心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为了能常常看到她,白秋伤在淮阳山建了白云小筑,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此停留一阵,以便接近怜儿。皇天不负有心人,怜儿原本就不设防的心早就完全接受了这个白大哥。白秋伤见怜儿有天生的识药采药的本领,就将医术悉心传授。五年来,两人形影不离,亲密无间,早把对方当成了亲人。但白秋伤却心知肚明,这种情意却不是自己想要的。只是怜儿心地过于单纯,根本无法了解他的期望,他也只得任其发展,耐心等待,但今天云天梦的出现,却让他倍感威胁,他一见云天梦就感觉到他全身上下都充满着危险的气息。心情虽然有些沉重,但他的眼神却异常的坚定,圣僧的弟子绝不会败给任何人。告别了白秋伤,云天梦自顾自前行,丝毫不理会在后的怜儿。怜儿似乎感觉到他出乎寻常的安静,有些奇怪地问:“云哥哥,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云天梦止住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怜儿,你似乎忘了我们的约定!”“什么约定?”怜儿莫名其妙。云天梦蓦然回头,他的眼神凌厉得仿若能穿透她:“你竟敢忘了。”怜儿一怔,也体察到了云天梦的怒气,怯怯的,她走上前,用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襟,小声小声地说:“云哥哥,你别生气好吗?怜儿错了,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改的。”云天梦见她认错,内心已有软化,但神色却冷淡如初:“你真不知自己错在哪里?”怜儿轻轻地摇头:“不知道。”神色有些奇异,云天梦缓缓地吐出几个字:“ 不许任何男人碰你。”怜儿恍然点头:“是这个呀,可是,可是,白大哥他......”望着她急待辩解的眼神,云天梦一阵怒气上涌,逼近怜儿的脸庞:“如果你告诉我,白秋伤他不是男人,那么就当我是无理取闹。”怜儿一楞,这......是什么话?可是想解释又不知怎么说起,只有吱吱唔唔地说:“白......大哥,他......好象是......”没办法,她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好象是男人的......”听她这话,本是满腔怒火的云天梦却气笑不得了:“好象!亏你说得出!哼!”怜儿看他似已消了气了,遂鼓起勇气说:“云哥哥,白大哥可和别人不一样!他对怜儿可好了,帮我种花,教我给人治病,还给我买好多吃的呢。”皱皱眉,云天梦不悦地问:“就这些吗?”看看他的脸色,怜儿小心地说:“还有许多......但白大哥对我真的很好!”“你认为他比我还好吗?”云天梦问了一个他真正想知道的问题。怜儿楞住了,这也太难回答了,她只有期期艾艾地说:“这......这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气得云天梦一咬牙,掉头便走,丢下一句话:“等你想出答案再来告诉我。”午后,云天梦的居处。怜儿紧紧跟在云天梦的身后:“云哥哥,你还在生气吗?”云天梦不理她,来到书桌前,摊开一大张白纸,用镇纸压好,然后向怜儿吩咐:“给我磨墨!”“哎!”怜儿答应着,扶着砚台磨起墨来。云天梦拿起画笔,略一寻思,就在白纸上勾画起来。怜儿好奇地探头问:“云哥哥,你画什么呀?”“不该问的少问!”云天梦没好气地说。怜儿一伸舌头,赶快磨墨,待会儿,又偷偷瞥了一眼云天梦,小声的询问:“云哥哥,我出去一下好不好,怜儿想去看看白菊花开得怎样呢?”云天梦心中一动,想起上午怜儿和白秋伤的约定,唇角撇出一抹冷笑,然后就不容质疑地命令:“下午你哪也不能去,我要你来是伺候我的起居的,而不是让你去和别人约会!”“云哥哥,我和白大哥说好了的。”怜儿着急地说。“当时我并没有答应,不是吗?”“可是......云哥哥,你不讲理!”云天梦却不再理她,继续描绘他的画。他画画时非常专注,以致于仿佛忘了还在一边生气的怜儿。“咦!是表小姐呀?”怜儿讶然看着已快成功的《美女图》,早忘了刚才还在生云哥哥的气,反而快乐地喊:“好漂亮呀!云哥哥画得真好!”云天梦皱皱眉,有些泄气,想不到怜儿竟毫不在乎他描绘另一个女人的容貌。怜儿凑上前,仔细地看了又看,然后拉住云天梦的衣襟,央求他:“云哥哥,你也给怜儿画一幅好吗?”云天梦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断然拒绝;“不行!”“为什么?你不是都给表小姐画了吗?”怜儿抗议地大叫。“我不给你画,是因为我不想,这是最好的理由。”怜儿楞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然后委屈地将小嘴撅起,怏怏不乐地走到一旁的矮椅上坐下,双臂抱膝,不知在想什么?云天梦狠下心肠不去理她,继续去完成画的最后部分。过了许久,身后却没有一点声息,云天梦终于忍不住担心地回过头,天!怜儿竟然将头靠在膝上已然睡熟了,嘴角含笑,显然正不知在做什么好梦?无声叹息,走上前,抱起怜儿向里屋走去,把她轻轻的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薄被。云天梦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熟睡的怜儿,不由地问自己:“她到底什么地方吸引你呢?多少才貌俱佳的女人你都不屑一顾,而如今竟为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伤神,你也真是枉为‘黑道之尊’了。”当怜儿醒来时,云天梦已不知去了哪里?想了一会儿,怜儿拿起桌上已完成的《美女图》,偷偷地溜出庄院,去了白云小筑。傍晚。端起茶杯,云天梦轻轻啜饮,然后漫不经心地将眼神落在怜儿身上,后者正冲着他甜甜地笑。懒懒的,云天梦毫不在意地问:“那幅画,你拿到哪里去了?”怜儿献宝似地从怀中掏出两个画卷,将其中的一个递给云天梦:“喏!在这呀,还给你,怜儿才不稀罕呢,我也有。”说完,得意地举着另一个画卷向他炫耀。云天梦眼神一转,放下茶碗,左手一抬,不知怎的,原来还在怜儿手中的另一个画卷也落入他的手中,怜儿毫不见怪地凑上前,笑吟吟地说:“云哥哥,你瞧这画好看吗?”打开画卷一看,画中人星眸闪闪,巧笑倩兮,一派天真烂漫,清纯可爱的模样,不是怜儿是谁?右下角还题着两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旁边落款:白秋伤为怜儿绘于白云小筑,是时白菊烂漫。云天梦霍然站起,眸光冷沉有若夜色。怜儿却不知他已怒火狂炙,还催问他:“云哥哥,好不好看吗?”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云天梦竟然异常平静地冲着怜儿笑了笑,真挚地说:“好看,真的很好看!”然后,他就当着怜儿的面将那幅画撕开,并且扯得粉碎,纸屑四散而飞。怜儿终于回过神来,气得珠泪盈眶,大叫道:“云哥哥,你为什么撕坏我的画,那是白大哥画的,你知不知道,你......你......”冷冷的,云天梦声色不露:“我喜欢撕了它,而且我已经这样做了,不需要什么理由。”“什么,你......”怜儿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不讲理,你.......你是个坏人!”“你现在才知道吗?”云天梦不为所动。“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怜儿哭着跑向了自己的房间。云天梦的神色却是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什么? 陨花篇 第九章  怜儿所住的房间不大,但整理得井井有条,尤其是屋内到处都是插满鲜花的瓶子,可见屋的主人必是爱花之辈。怜儿就趴在靠里的那张床上,一面伤心地哭,一面声音哽咽地嘟囔着:“原来云哥哥这么坏,再不理你了,再不理你了!”轻轻地推开房门,云天梦满脸忧郁地站在那里,听到怜儿哽咽的话语,他心疼地蹙蹙眉,忍不住走了进去。来到床前,看着怜儿一颤一颤的双肩,他的心竟也随之颤动起来,情不自禁的,他扳过怜儿的身子,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嘴里轻喃:“乖,别哭了,会哭坏身子的。”怜儿却不肯再让他碰,左右摆动身子,边哭边喊:“不理你!不理你!你不讲理,你是坏人!”“你冷静些!”云天梦呵斥。冷静?撕了我的宝贝画,还让我冷静!怜儿使劲儿瞪他一眼,就是不吭声。云天梦无奈之下,以手轻抚她的脸颊,宠爱地说:“怜儿,别生云哥哥气了,好吗?我给你看样东西。嗯!”于是,他探手入怀拿出一个画轴,然后在怜儿的眼前展开,赫然是一幅《怜儿春睡图》。怜儿怔怔地看着画上的自己,云天梦趁机将唇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说:“可爱吗?这是我下午画的,怜儿睡熟时迷人极了,我就将她画了下来,本是准备送你的,但你却......”好漂亮的画呀,怜儿心里喜欢极了。于是她嗫喏着低下头:“我又不知道,我以为你不喜欢给怜儿画!那你也不该将白大哥送我的画撕了呀?”云天梦合上画,将怜儿拥紧了些,才说:“除了我,谁也不能给你画画知道吗?白秋伤也不能!”“那为什么?”怜儿边说边夺过画仔细瞧着,嘴角开始弯了上去,云哥哥竟骗人,还说不给怜儿画,这不,还得偷偷地给我画!越想越得意,眼睛不由地眯成了一条缝。“不为什么!”云天梦忍不住诱惑,在怜儿嫩嫩的脸上轻咬了一口。“那,那总该有个理由不是吗?白大哥说做任何事都要讲理的。”“哼!”云天梦一听她提到“白大哥”便又不悦起来,拿起怜儿的秀发在鼻前嗅闻着,他用那样轻漫的且流露出无限自负的语气说:“我的话就是奉行不愈的真理,多少年前便是如此了,明白吗?”怜儿侧着头,咬着唇想了又想,但终究也没弄懂他话中的“深意”,轻轻皱了皱眉头,只有无奈地放弃:“云哥哥说的话总是很怪,怜儿不懂。”云天梦捏了捏她的俏鼻,理所当然地说:“怜儿不必懂,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嗯!”口中轻“唔”了一声,怜儿将头埋入云天梦的怀中,嘻嘻笑着:“怜儿都听云哥哥的话,怜儿最乖了。”有些好笑,云天梦忍不住揶揄地说:“哦!好象跟我听说的不太一样吗?”什么?谁又说怜儿坏话,猛地抬头,怜儿气呼呼地说:“准是二少爷,哼!他这个人最讨厌了,我一向懒得理他。”“好了,看你气的!”云天梦拍拍她的小脸,将她重新揽入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云哥哥知道就行了。嗯!”怜儿这才满意了:“还是云哥哥好!”眼神有些茫然,云天梦喃楠自问:“真的吗?”把小金抱在怀里,怜儿满脸都是不舍:“小金,回到山中你一定不要再调皮哦!也不要忘了回来看怜儿,怜儿会好想你的!”小金“吱”的一声叫,点点头,并且用手拍了拍怜儿的头,意在安慰。“小金!我......我真的不舍得你 ......”怜儿双手紧抱住小金,好象怕它会突然跑了。“吱,吱,吱!”小金一边叫,一边用力挣脱她,并用长臂指了指山林。“我明白!”怜儿已有些哽咽了,“小金是属于那里的。”小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怜儿紧抱着它的双臂,意思是说:“那你还不赶快把我放开!”怜儿吸了吸鼻子,依依不舍地将小金放下地面,小金好象松了一口气,向怜儿挥挥手,转身就向山中蹿去。“小金!”怜儿向前急跑几步,“你要回来看我呀!”泪水已流了满脸。“啧!啧!好感人的场面呀!”阴姬从树后转了出来,他手中仍旧拿着一块手帕甩来甩去,腰肢也还在轻轻扭着。“你在这里干什么?”怜儿抹抹眼泪。阴姬“咯咯”一声笑,怜儿真觉得那声音好象是母鸡下蛋,她心中又泛起了疑问:“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阴姬的笑脸一下子消失了:“不知死活的臭丫头,凭你这稚嫩的模样也想勾引我家少爷,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重?”怜儿生气了:“谁认识你家少爷!我才不理你这不男不女的人!”转身就要回山庄,谁想她刚一动,阴姬迅速向前,伸指在她麻穴一点,怜儿身体一软,就倒在了阴姬的手中。“臭丫头,等你见到太上会主时,就知道什么叫做‘后悔’!”阴姬的话狠毒得令人心里发颤。怜儿身体不能动,但神智是清醒的,听到阴姬的话,心里害怕极了:“放开我,大坏人!云哥哥,你快来救我呀!”“你就喊吧!过了今天你想喊也喊不出来。”阴姬把她背在身后,向淮阳城掠去。他刚走,小金就从树林中蹿出,抓耳挠腮了好一阵,才“吱”的一声,跑向了白云小筑。怜儿又惊又怕:“救命......”“呀”还没说出,就被阴姬点了哑穴。阴姬有些慌张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因为他刚才好象听到了一声鹰啼。那声音是天龙会十大鹰使的标志,他们的坐骑就是一种巨型的黑鹰,这是江湖人尽皆知的。又一声鹰啼传来,这一次阴姬听得真真切切,没等他有所反应,一只巨大的黑鹰已经飞快掠过头顶的树捎,一个人从空中落下。一身黑色劲装,头戴鹰形金冠,浓眉峻眼,神色之间流露出一种倨傲的味道。阴姬却暗暗叫苦,怎么碰上他了:“原来是龙五使,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在这荒郊野外竟遇到了天龙五使,真是让人又惊又喜!”他的话里话外总有点讨好的意味。也难怪,十大鹰使中就数这龙五傲气凌人,最是难缠。龙五冷哼一声,丝毫不买他的帐:“本座在空中看到你,还以为是花了眼,你不在太上会主那邀宠卖乖,跑到这干什么?”阴姬心里已经把他祖宗十八代全骂了个遍,嘴上却陪笑道:“龙五使,咱们都是人家手底下的,还不都是奉命行事,您又何必......”龙五浓眉一剔:“谁和你一样!寡廉鲜耻,丢尽天下男人的脸!”阴姬再能忍耐,此时也挂不住了:“龙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太上会主的人,同样份属天龙会,你别以为有会主替你撑腰,就能目中无人。”龙五“呸”了一声:“份属天龙会?凭你也配!”这龙五别的不说,单那份狂劲实在是够瞧的。“姓龙的,你......”阴姬气极之下,竟将肩上的怜儿甩在了地上,怜儿疼得小脸儿皱成了一团儿。龙五看了眼怜儿,毫无同情之色:“阴姬,她是谁?难道......你也想尝尝当男人的滋味?”言下大有讽刺的意味。阴姬气得快疯了,但他握紧拳头,尽力地压制怒气。因为他非常清楚在龙五面前讨不了好去,只有自取其辱,吸了口气,他说:“太上会主还在等我,龙五使咱们后会有期!”抓起怜儿就走。龙五心中一动:“听他口气,这女孩子是血煞魔要的。可是,那老变态只好男色,难道和会主有关?”别看他傲气凌人,但心思却缜密异常,否则他也不会成为飞鹰五使。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飞身向前,一把就将怜儿抢在手中。阴姬一反应过来,又惊又怒:“龙五,你干什么?这女孩子和你可没关系。”“但我怕她和会主有关系。”龙五说得轻巧,拍开怜儿穴道:“你叫什么名字?”怜儿穴道一解,终于松了口气,她跳下地,揉了揉撞痛的小屁股:“我叫怜儿。他偏说我勾引他家少爷,可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少爷老爷的!”她的语调委屈极了。“果然如此!”龙五点点头,转向阴姬:“就凭你敢干涉少爷的事,你就该死一万次!”阴姬听他口气中竟露出杀机,不由得退后一步:“我是奉太上会主命行事,难道你想抗命不成!”不说太上会主还好,他这一提,龙五怒气陡升:“什么太上会主!狗屁!早晚我要让他尝尝我银绞链的滋味!”阴姬一见情形不妙,也顾不得怜儿转身就向远处掠去。   陨花篇 第十章     怜儿一见阴姬竟然跑了,欢喜地拍手叫:“大坏人,活该!”龙五上下打量她:“你和我家少爷什么关系?”怜儿早就忘了刚才惊怕的滋味:“我又不知道你家少爷是谁?”龙五傲然说:“我是天龙五使,我家少爷自然是天龙之主云天梦!”怜儿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消失了,她不可置信地轻喊:“是大哥哥,是他,真的会是他!”她突然兴奋地抓住龙五,“你真的认识大哥哥,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好吗?怜儿找得他好苦!”龙五有些意外,眼前的女孩似乎和少爷的关系非同寻常:“你什么意思?”怜儿小脸儿上充满了苦涩:“我回那冰洞里找他,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了!”“冰洞?”龙五莫名所以,但他没有再问下去,“好,我正要与会主联络!”陡手朝天空打了一束烟花,烟花散裂开来,形成十个光圈,绚丽夺目,很是好看。“真棒!”怜儿仰着头,又是兴奋,又是期待,“大哥哥会来吗?”“当然会!那是我们鹰使特有的十点星,专门为了与少爷联络用的!”龙五解释。怜儿紧张得不得了:“我就要见到大哥哥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万一,他把我忘了,那怜儿可怎么办呢?”有些可笑她的自言自语,龙五缓缓地说:“那也不足为奇,我家少爷身边尽多佳丽,你吗?”摇摇头,“实在是太稚嫩了!我只奇怪那老变态抓你做什么?”怜儿委屈地扁扁嘴:“大哥哥可喜欢怜儿了!”突然,一阵衣袂破风声传来,一个身影如风而至:“怜儿,你没事吧?”是白秋伤。“白大哥!”怜儿迎上去,“你怎么来了?”白秋伤抓住了她双臂,仔细朝她看了看,才呼了一口气:“还好,你没受伤!小金跑我那去,我一看它急得比手划脚,就想到是你出事了!幸好我及时赶来了!”怜儿睁大眼睛,紧张兮兮地说:“白大哥,我被一个坏人抓走了,可危险呢!那个坏人把我摔在地上,特别特别疼!”“真的,摔在哪儿了,让白大哥看看!”白秋伤心疼不已。一个冷冷的声音插入:“她摔的地方正好不能让你看到!”在龙五的心中,怜儿还是云天梦的人,在没确定自家少爷心意之前,绝不会让其它男人招惹她。白秋伤这才发现龙五,刚才他只顾得去担忧怜儿了,他神情讶异:“怎么是你?唐日!”唐日(既天龙会龙五)笑中带刺:“当然!难道有白大侠的地方不能有唐日吗?”白秋伤淡淡地说:“唐兄言重了,我只奇怪以你唐门少主的身份竟劫持一个无辜少女,不知唐兄做何解释!”原来龙五就是四川唐门掌门人唐墨的长子唐日,他听了白秋伤的话,大笑起来:“真有意思,原来元元大师的传人也会不分青红皂白,既然你认为是我劫持了她,那好呀,你若有本事就将她抢回去!”白秋伤眼中精光一闪:“好!白某早想领教唐门绝学!”怜儿急得连忙挥手:“不是的,白大哥......”“怜儿,你退下!”白秋伤生硬地说,“唐日曾掌伤我丐帮九袋长老,更扬言要与我一决高下。我若不应战,岂非是坠了我丐帮的志气!唐兄,请!”唐日浓眉高扬:“请!”怜儿着急了:“白大哥,你误会了,不要打......”但这时,已没有人去用心听她的话了,两人身形交错,快若闪电,掌风扫得树叶哗啦啦地响。怜儿也被他们身上发出的劲气逼退了好远:“不要打了,他没有劫持我......”她都快要哭了。“傻瓜!这么精彩的战争是难得一见,你不看也罢了,还哭个什么劲儿?”这个声音就在怜儿脑后响起,怜儿吃了一惊,连忙回头,一个人正对着她咧嘴微笑。他神采飞扬,一脸的调皮,不是龙七是谁?“七哥!你快让他们停止呀!”怜儿拉住龙七的手臂,“那个龙五是好人呀!”“是吗?”龙七表情夸张,“他是好人?我怎么从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好人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呢!”“七哥,我跟你说真的!”怜儿不依。“我也没说假呀!”龙七安抚地拍拍她的头,注意力又被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吸引了去,“好!快,摇转夕阳,分花拂柳!左踏!快左踏!哎呀!差一点儿就把姓白的三下五除二了。咦,不行,用佛光照顶,哎呀!真笨,怎么配当我五哥,明天得重新排名了......”怜儿莫名其妙地看着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龙七:“七哥,你说什么呀?什么五哥呀?”“我是龙七,你说谁是我五哥?”龙七觉得她明知故问。怜儿有些省悟:“原来你认识他呀。对了,七哥你怎么会来这里?”龙七觉的她傻得可以:“那么明显的十点星,除非是瞎子看不见!”怜儿瞪了他一眼,小声咕哝:“就你聪明!”突然,一个红影宛如风驰电挚飞向怜儿,怜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被人抓在手中,并被带着飞速后退。怜儿惊叫了一声,已停在了一块儿空地上。抓着她的人一身红袍在树林中异常扎眼,他红发红髯,双眉带煞,目光中更找不到一点属于人的感情,竟是血煞魔。他的声音更冷:“是她吗?”阴姬款腰扭扭地走了进来:“太上会主,就是她!”血煞魔提着怜儿,那样子不像是在对一个人,而是像抓住了一只兔子:“想不到这小丫头看着毫不起眼,竟能使得这许多武林高手为她奔命。不过,我还是不相信天梦会喜欢她!”怜儿已看清了抓住自己的人,吓得楞了好一会儿,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白大哥!七哥!快救怜儿呀,大坏人来了!他会把怜儿从老高老高的悬崖上扔下去的!”龙七忙不迭奔至却投鼠忌器,不敢向前。白秋伤和龙五也顾不得分高下了,齐齐跑了过来。血煞魔意外地打量怜儿,突地纵声大笑起来:“果然不假!原来是你这个小娃子,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竟能不死,怪不得云天梦一反常态,故人吗?哈!哈!”这老魔是在得意自己又抓住了云天梦的要害。怜儿一边放声大哭,一边拳打脚踢:“大坏人,放开我。大哥哥,你在哪儿呀?”“放开她!”白秋伤,龙五,龙七齐声说,这时候他们已是同仇敌恺。龙五踏前一步,他眼中的杀气直逼向血煞魔:“你既然明知她是会主的人,还敢如此放肆!”血煞魔红髯飘动:“龙五,你找死!”白秋伤面色一变:“龙五?”转头向龙五:“你就是天龙会的第五鹰使?”龙五眼都不眨:“那又如何?”白秋伤又是吃惊又是愤怒:“唐门是七大世家之一,与九大门派同掌武林。你是唐门少主竟然投身天龙会,你还有何面目对白道同盟!”龙五直盯着血煞魔的举动,话却说给白秋伤:“天龙会统一武林是大势所趋。什么白道同盟,全是乌合之众。”“你......”白秋伤气得眉毛高挑。龙七右手剑斜指向上:“五哥,别理他,先救下怜儿。”龙五点点头,右手一陡,银绞链已在空中划了个弧。两人虽自负武功,但面对当年江湖第一凶神也不敢有轻敌之心。那边的阴姬扭了扭腰:“太上会主,这龙五使刚才还说要让您尝尝银绞链的滋味呢!”血煞魔目中煞气浮现,衣服无风自动:“龙五,龙七,你们平常就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仗的谁的势?”“放开怜儿!”白秋伤看着满脸泪水的怜儿,第一个隐忍不住攻了上去。血煞魔冷冷一笑,竟将怜儿转向了他,白秋伤大吃一惊,硬生生将去势顿住。“看剑!”一道亮得刺目的剑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射向血煞魔,龙七出手了。血煞摸虽目空一切,但对龙七的剑也不敢硬接,忙变换身形,运掌还击。就在这时,龙五悄无声息地进入战场,趁血煞魔将注意力放在龙七身上,他手中银绞链倏然伸出,直向怜儿,一下子就将怜儿的腰缠住,又迅速带着怜儿收回。他动作利落,一气呵成,转眼的功夫就把怜儿抢了回来,并顺手递给白秋伤:“保护好她!”他转身和已停止攻击的龙七并肩而立,两人互一击掌,点了点头。白秋伤接住怜儿,心疼地安慰脸色刷白的她:“没事了,别怕!”怜儿声音还有些发颤:“白大哥,我不怕,你快去帮七哥他们!”白秋伤虽然一直奇怪怜儿对龙七的称呼,但他心知此时最重要的是对付老魔头,抚了抚她的秀发,他点了点头。龙五虽然没转头,但他似乎非常清楚白秋伤的行动:“姓白的,你武功虽高,但对血煞魔陌生得很。况且我兄弟联手,早有默契,你进来只会误事。别忘了,还有那一直虎视眈眈的人呢!”他指的是阴姬。白秋伤是聪明人,立即做了选择,他重新走回怜儿身边,但却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出击。血煞魔一招之间就让龙五得了手,这时气得须眉皆动:“好!人说龙五的链,龙七的剑乃是绝世之器!今天,老夫就让你们从此绝于世间。”龙七右手微颤,十二朵剑花立即现于剑尖:“老魔头,你折磨了我家少爷十五年,今天我要让你百倍偿还!”龙五银链一甩,光芒闪动竟形成一弯新月:“不错,即使是破釜沉舟,也要一泄心头这多年之恨!”血煞魔哈哈狂笑:“你们对云天梦倒是忠心一片,只可惜,今天他要为你们收尸了!”话没说完,他的红袍已经飘了起来,呼呼地响。他的红发红髯也根根直立,脸色一下子变得赤红如血,缓缓抬起双掌,竟带起血光一片。白秋伤吃了一惊:“血煞掌!”怜儿担心得揪住他的衣裳:“怎么办?七哥不会有事吧?”她虽和龙七相识不久,但颇为投缘。龙五,龙七一递眼色,同时出击:“天龙扬威!”一片红光和两道白光立刻交缠一起。血煞魔二十年前就被称为黑道第一高手,七大世家高手围攻尚不能置其于死地,可见功力之高。但龙五和龙七也是当今江湖中称霸一时的人物,在高手如云的天龙会中两人能令群魔慑服,尊为天龙使,更非简单。不说龙五已是唐门少主,龙七就曾被天下第一剑黄山日公称之为日后江湖的第一把剑。所以,三人的这场战斗真可说是令风云色变。“轰”的一声,三人劲气硬碰在一起,又同时退下。血煞魔右襟粉碎,左手袖口也被剑划破两处。龙五,龙七额上已渗出汗珠,脸色也有些苍白。龙七一脸肃穆,早已没了平时飞扬跳脱的神采,他牙一咬,恨恨地看向血煞魔:“五哥,你退下,我要用惊天剑法与他决一生死!”他剑指眉心,意凝九天,一道眩目的光彩从他身后飞射而出,直向血煞魔。龙五要阻止已来不及了。因为惊天剑的剑虹一出,虽凌厉无比,却伤人后再伤自身,实是同归于尽的剑法。起6K点6K中6K文6K网6K授权发布好书尽在www.cmfu.com陨花篇 第十章(起点更新时间:2005-6-10 18:17:00本章字数:3323)血煞魔面色巨变,他连忙将全部功力运于周身,迎向剑虹。两股劲气相交,立时落叶惊飞,寒气袭人。血煞魔“蹬,蹬,蹬”连退了三步,身上已多了五道剑痕,处处见血,触目惊心。龙七也是摇摇欲坠,“哇”地吐了一口鲜血,但伤了血煞魔的剑虹如今竟真的反射而回,眼见龙七要伤在自己剑下。怜儿惊怖地张着嘴却叫不出来,脸色一下子惨白如纸。就在这时,龙五竟不顾自己安危,迅速跃到龙七身前,要以身挡住回袭的剑芒。白秋伤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不由得热血沸腾,想不到以阴险狠毒著称的天龙会鹰使竟也有舍己之心,那兄弟情深的自然流露是装不了假的。就在龙五要被剑芒击中时,一阵莫名的清风吹来,竟将迫人的剑虹吹得无影无踪。血煞魔一惊,白秋伤一喜,怜儿松了一大口气,抚着胸口拍个不停。龙五,龙七却同时跪拜于地:“天龙之主,尊临天下!”两只雄俊的黑鹰掠过树梢,停在空地,在它们身后,一个人黑衣飘拂,轻轻落在地面上。他黑袍随风,大袖飞扬,头戴一顶银色的龙头冠,冠上龙睛灼灼,龙须飘落在他胸前,添了几分潇洒,也多了几分威势,真的就如天外神龙降落尘世。只可惜,他一袭黑巾遮住了面容,只露一双清冷澄澈的眼睛。不知为什么,白秋伤觉得那眼睛似曾相识,只是目光中那种惊人的冷冽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云天梦微一拂袖:“起来吧!”看着龙七惨白的面容,他的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感情:“伤得怎样?”并隔空点了他几处大穴。龙七咧嘴一笑,毫不在意身上的伤:“老魔头中了我五剑,总算值得!”怜儿怔怔地看了他背影好一会儿,突然大声叫他:“大哥哥,是你吗?”云天梦并没转身,虽然两人之间并没有明说,但他早已确定眼前的怜儿就是昔日的怜儿。只是现在他的语气却淡漠得出奇:“想不到当年的小女娃也已长大了,只不过,今非昔日,我也不再是你的大哥哥了。”怜儿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冷淡地对自己,她摇摇头,泪珠已在眼中打转:“不会的,你是我的大哥哥呀!”“不!”云天梦断声道,“我是天龙之主,魔中之尊!”怜儿凄然喊:“大哥哥,我好想你!你别这样对怜儿!”云天梦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为了你好!忘了过去,昨日之痛,本座再也不愿提起!”白秋伤怜惜地抹去怜儿的泪水,语声轻柔:“怜儿,听他的话,过去的事就当它是风烟散去了。他如今已是黑道之主,天龙之尊,离你太远太远了!” 怜儿哽咽地说:“可是我每天都想他,怎么能忘记呢?”安慰地抚着她的头,白秋伤说:“白大哥帮你!”云天梦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为了打消血煞魔挟持怜儿的念头,另外最主要的是他不愿暴露身份。此时,他见白秋伤对怜儿百般温柔,心里又气又恼,不愿再看下去,他终于转向了故意冷落多时的血煞魔。血煞魔看着云天梦冰冷的双眼,心中一股寒意升起,赶忙以笑容掩饰:“天梦,你终于来了。你这两个手下简直把为师当成了生死仇人一样,你一来,误会就解开了。”云天梦根本不去理会他的话,淡淡地,他说:“师傅,你伤了龙七。”血煞魔有点尴尬,想他血煞魔横行江湖多年,可今日竟对自己的徒弟低声下气,尤其还是众目睽睽之下。但他更明白,如今的云天梦要杀他是易如反掌。纵然他心中有多悔恨当初在云天梦幼年时没杀了他,表面可不敢有丝毫流露:“天梦,我也受了伤,不是吗?”云天梦摇了摇头,语气仍是淡漠得不带一点感情:“不,师傅,你是死是活,本座并不关心。但龙七却有如我的臂膀,你说,臂膀受了伤害,我能不痛吗?”他说的确实不假,天龙会中人无人不知,文武尊侍,十大鹰使跟他一同长大,虽名为主仆,但与兄弟无异。而十二兄弟中,最受云天梦重用的是文尊侍龙文天,但他最宠信的却是常伴身侧的龙七。血煞魔当然清楚,此时他闻言色变:“天梦,我毕竟是你的师傅。多年的师徒之情你怎能轻易抹煞!”虚弱的龙七一脸愤恨之色:“老混蛋!你何尝顾念过师徒之情!”血煞魔大怒:“臭小子......”“师傅。”云天梦声音平静,却有效地阻止了血煞魔,“别在我面前骂我的人!”他话虽平和,但隐隐之间却有股子杀气浮动。血煞魔强行克制着狂炙的怒火,他非常明白现在不是谈公平的时候,在云天梦心中他远远不及那十二个姓龙的臭小子:“好,我不骂他,不过希望你也要严加管教他。否则,我这太上会主就没了威信。”云天梦好象笑了笑,却没有丝毫笑意:“那是你的事!”血煞魔一窒,却不敢再说什么,但从他已露出狠毒之色的瞳孔内可知他心中实在是气怒到极点。白秋伤却有大开眼界的感觉,虽然早听说云天梦睥睨四海,群魔听令,但也没想到连纵横天下的第一凶魔也在他面前俯首贴耳,不敢造次,尤其尚有师徒之名。但同时他也有些心惊,天龙会雄心勃勃,早有独尊江湖之想,与白道早晚会交锋,到那时,天龙会必成为江湖大患。白道中人有此强敌,恐怕劫数将至,不如及早图之.......怜儿这会儿却高兴得很,早忘了云天梦的冷淡,看血煞魔那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实在让她开心,差点没拍起手来:“白大哥,你看呀,现在的大哥哥好厉害,再也不会受那个红毛老怪欺负了。”一听“红毛老怪”,首先龙七忍俊不禁,开怀大笑起来,但笑容又牵扯了他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龙五忙扶住他,责怪道:“你怎么又忘形了。”龙七忍痛笑:“五哥,不妨事!‘红毛老怪’真是名符其实!”怜儿跑到龙七身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打开盖,顿时香气四溢,从瓶中倒出一颗药丸,怜儿递到龙七嘴边:“七哥,你快吃下它!” 龙七毫不犹豫地咽下药,咂咂嘴:“人说良药苦口,这药却是香甜得紧呢!还有吗?”怜儿“扑哧”一笑:“七哥,这百花丹集了百花之蕊,当然好吃。但也不能随便吃呀!”从袖口拿出一个大些的瓶子,放在龙七的怀中:“这是冷香丹,补气益血,你拿去慢慢吃吧!”龙七也不客气,但却不知这两种药都是药中圣品,梦寐难求的。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地谈笑,开心得很。血煞魔却气怒不得:“天梦,你对他们太过纵容了。”云天梦摇摇头:“师傅,你回去吧。本座行事不喜欢他人干预!”血煞魔笑得阴险;“为师想要助你一臂之力,难道.....……....”云天梦目光一凝:“你想收云霄为徒,还不是为了对付我。只可惜他已拜在叶秋枫门下,你来迟了。”血煞魔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云天梦一挥手,看了眼认真倾听的白秋伤,才目注血煞魔宛如命令似地冷冷吐出两个字:“回去!” 血煞魔触及他冷冽残酷的目光,不由咽了口唾液,即便心中恨极,但也不敢违抗,沉默了一下,他才重重地说:“阴姬,我们走!”龙五看着渐渐远去的血煞魔,恨恨地说:“便宜你了,老变态!”云天梦眼中有责备之意:“龙五,龙七,你们真是不知轻重,单凭你们两个如何对付得了他。幸亏我早来一步,否则......哼!”也难怪他生气,对龙五,龙七他一向爱护有加,当然不愿他们有所损伤。 龙五,龙七同时垂首:“属下知错!”云天梦示意他们起身:“老魔已放弃了云霄,所以你们不必再为此事费神了!”两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是!”怜儿抿抿唇,歪歪头,看着云天梦:“大哥哥,你认识云哥哥吗?”云天梦心念电转,缓缓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想必是个非凡人物,否则那老魔头也不会费尽心机想收他为徒!”怜儿喃喃自语:“是呀,云哥哥是个很聪明的人,尤其是他那么象.......”云天梦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她的话:“听你口气,你好象很欣赏他?”怜儿凝视着云天梦的眼睛,越看心越迷惑:他们为什么不是一个人呢?大哥哥,云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一脸苦恼的怜儿,云天梦心生怜惜,大袖一拂:“怜儿,本座去了!你保重。”随着他身影翩翻,龙五龙七也各自骑上鹰背向远处飞去。怜儿大叫:“大哥哥!你别走!”她的喊声却被风儿吹散。 陨花篇 第十一章  万剑池边,云天梦负手而立。池水上方白雾氤氤,冷气逼人,偶尔能看到水中寒光电闪。他的身前站着两名头戴鹰形金冠的黑衣人,面目清俊的是龙七,另一个浓眉利眼,显得有些傲气凌人的是龙五。眼神漠然,声音更是丝毫不带感情,云天梦缓缓地说:“‘万剑山庄’就得名于万剑池,据传池内藏名剑无数,都是名家所铸。嗯,这等利器却弃之不用,岂非是暴殄天物。”龙五点点头:“很快的,它们就能重见天日了!”龙七前行一步:“会主,寒池玉莲?.......”云天梦有些烦躁,手指轻搓眉心;“我已走遍山庄却不见可疑之处。”龙七忖思道:“不如我们大举进攻或是挟持人质,逼那叶秋枫交出‘寒池玉莲’。”龙五皱眉,反对地说:“叶秋枫是一代剑术宗匠,又是武林之尊,若是用强,只怕不但不会令他屈服,反而让他有玉石俱焚之心。他的生死倒无所谓,关键是‘寒池玉莲’若有所损伤,岂不白费机心了。”微微颔首,云天梦神情愈加冷峻:“龙五你的身份已经被白秋伤知悉,他们也意识到形势越来越紧迫,所以叶秋枫已与白秋伤联名传书给白道知名人士,意欲集中力量对付我天龙会。你二人立即传我命令到总坛,凡是欲来万剑山庄与我天龙会为敌的要不择一切手段加以阻止。我只要看到两个结果:一个是死,另一个是降!明白吗?”龙五,龙七齐声说“是”。龙七有些疑惑:“会主何不下令将传书之人格杀,却如此大费周章?”云天梦冷冷一笑:“正好趁此机会将与我天龙会为敌的人加以铲除,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是逆我天龙会者亡,逆我云天梦者亡!”他双目中煞气隐现,血彩流动,似乎有种凝了形的强悍霸道,真的宛如魔尊临界。触目所见的不再是他原本的清绝出尘,俊美无俦,让人只能感觉到他那种翻搅江海,掌控天下的冷酷狂霸之势。龙五,龙七翻身拜倒,肃声道:“天龙扬威,尊临天下!”一重山,两重山,山连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满山红叶飘飞,仍是一袭白衣的云天梦站在山头,衣袂拂动,衬着枫红乱舞,好一副如画的景致。他面向天地,眼神澄澈得宛似一泓秋水,但他轻皱的眉锋间却似凝聚着千万年都化不开的落寞。他看着一地残叶,轻轻的“吁”了口气,漫声吟道:“叶落翩翻,廖廖秋歌舞疏狂。茫然人间,碾转随风去。游云天畔,错依东风便,旋惊散。不是少年,孤鸥冷海岸。”“好凄凉的‘点绛唇’,是云相公自己写的吧?但为何要自比为天畔的游云无依,冷海的孤鸥寂寞?”不知何时,南宫婉儿已悄然来到云天梦的身后。没有回头,似是早已知道身后的人,淡淡的,他说:“凄凉也罢,心伤也罢,总是人所必有的情绪,只不过应了此时此地此中景罢了!”他倒是会玩深沉!不过,南宫婉儿偏偏就喜欢这样的人!她关切地看着云天梦,有些感伤:“云相公,往者已矣,空自追忆岂不是徒增伤感。婉儿相信,以你之才,日后必能争得一份天地!”转过身,云天梦诚挚地看着南宫婉儿盈盈的眼眸,感激地说:“云霄遭遇不幸,确实有心灰意冷之感,只望报得血仇便寄身空门。未料南宫姑娘竟会关心我这等微贱不幸之辈,鄙人感激之余也凭添不少面对将来的勇气。”有些心酸,又有些生气,南宫婉儿跺跺脚:“什么微贱不幸,什么心灰意冷!亏得伯父还天天夸你呢?”其实她心里更在意的是那句“寄身空门”。南宫婉儿一向自负才貌,就连叶剑英也不能让她动心。但她初见云天梦就被他那一身宛如迷幻般的复杂气质所吸引:似出尘,又似世故;似洒脱,又似执着;似落拓,又似傲岸;似冷漠,又似热情。那么多的矛盾竟如此和谐的统一于一身,使得南宫婉儿在不知不觉中就已将芳心沦落。她虽知道云天梦对怜儿有着偏爱,但不相信那属于男女之情。毕竟怜儿还是个孩子,她的过度纯真根本无法与云天梦的冷静成熟相协调,况且中间还有个白秋伤,有了这项认可,南宫婉儿自是放心地接近云天梦。看着南宫婉儿如花的面容上带着薄薄的怒意,云天梦内心一动,立即装出一副万分动情的模样,跨前一步,抓住她的一双玉手,激动地问:“南宫姑娘,你说我该怎样做,我一定听你的!”想抽回被他紧握的双手,却又有些不舍,听到他真挚的话,不由得半是欣悦,半是羞涩,轻轻的,南宫婉儿回答:“你呀!先练好武功比什么都重要!别再喜怒无常的折腾自己就是了。”“我是吗?”云天梦故作疑惑地问。“当然是。”南宫婉儿有些幽怨,“现在…现在你可以把我的手放开了吧?”像是突然惊悟,云天梦慌忙松开手,不知所措的为自己找理由:“我刚才......是太激动了,所以忘了......男女之别,还请南宫姑娘见谅!”说完,深深一揖。看着他那惶恐的样儿,南宫婉儿却觉得他有种说不出的亲切可爱,“扑哧”一笑,她俏皮地说:“好了,道歉有什么用呢?况且我又没怪你。”似是如释重负,云天梦呐呐地说:“婉儿姑娘大人大量,自是不会与我一般见识!”娇美的面容上绽开一抹笑颜:“别客气了,现在的你和刚才的你真是判若两人。我却觉得现在的你比刚才独对枫林,伤秋落寞时亲切多了。”云天梦也微微一笑,略显腼腆地说:“我一向对花草树木有着偏爱,别人都说草木无情,我却觉草木比人更多情。春草之芳,真纯烂漫,喜气怡人;夏秋花实,丰满盈人,郁郁葱葱,正是盎然生气之交;冬雪寒梅,孤傲高洁,独对风霜,毫不逊于人间君子。此时的落枫满眼,正与我飘零身世相似,我又怎能无情以对呢?”此时的他完完全全像是一个饱学的才子,还带些落魄的样子,怎能不引得佳人钟情?南宫婉儿感动地点点头:“确实如此!”云天梦笑容有些迷迷离离的:“其实四季之间,我最喜欢夏天的丰茂。草叶苍翠欲滴,百花如团锦簇,就像是喜气盈睫。而夏天的花卉中,我又最喜爱那处污不染,濯水不妖的.......”顿了一下,云天梦有意无意地看向南宫婉儿,才接着说:“如清玉无瑕的白莲!”“哦!”南宫婉儿看看四周的秋叶纷飞,“可惜,现在不是夏季,而山庄中也没有种植莲花,倒叫云相公失望了。”真的有些失望,但云天梦仍不甘心地继续试探:“南宫姑娘,我一向对莲花情有独钟,我曾经居住的院落就题名为‘莲心园’,几乎是无处不见莲,难道这偌大的山庄竟连一株莲花也找不到吗?”遗憾地摇摇头,南宫婉儿带着歉意地回答:“确实没有,姑父他不喜欢莲花,自然也不会叫下人去种植。”云天梦陷入沉思中,看她神情,不似有假。看来,叶秋枫这老狐狸对寒池玉莲一直秘而不宣,竟连南宫婉儿也不知一丝内情。哼!枉费我一番心机,还说了一堆酸得倒牙的废话!看着云天梦阴沉的脸色,南宫婉儿有些奇怪:“云相公,只不过少了几株莲花而已,你怎么一副丢了珍宝的模样。”云天梦摇摇头,眼神中满是失落:“你不知莲花对我来说,不仅仅是骨秀神清,更能涤心净神,没想到这万剑山庄连一片荷叶都没有。”倩然一笑,南宫婉儿用手指着枫林:“庄内虽然没有莲花,但这枫红遍山,却另有一番风致。云相公若有探幽之心,婉儿愿作向导,如何?”云天梦想了想,不如借游览的时候再试探试探她,或许会有线索可寻,就装出一副欣喜的样子点点头。两人转身时,山路远处又走来一人,看到他们并行的身影,不由脸色一变,他是叶剑杰。   陨花篇 十二章  走过堂前桂树,云天梦顺手将长衫褪下,边喊着:“怜儿,你在么?”他的声音刚落,前厅里一个娇脆的声音接着响起:“云哥哥,你快来,我都为你准备好早饭了!”一脚跨进厅内,看着大厅里怜儿忙着摆碗筷的身影,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温馨从心头升起,云天梦笑得轻柔:“怜儿,辛苦你了。”抬起头,怜儿清亮的眼中盈满笑意,跑过来,拉着云天梦入座,才偏着头说:“怜儿不辛苦,云哥哥练功才累呢!你一定饿了吧,快尝尝这枣子糕,很香的!”云天梦并没动那枣糕,反而一把将怜儿拉过来坐在他的腿上,左臂紧拥她的腰身,怜儿整个人就纳入他的怀中了,右手抚着她的发鬓,轻轻地,他问:“怜儿早餐吃了没?”在他的怀中摇头,眷恋他怀抱的温暖,怜儿又向里缩了缩,将双眼闭上,似是要睡着了。好笑地叹了口气,云天梦用手将她的小脸抬起,在额上印下一吻,才凑到她耳边说:“吃饭后再睡,嗯。”懒懒地睁开眼,声音也是懒懒的:“云哥哥,不知怎的,怜儿一到你的怀中就想睡了,你不知道,躺在你的怀中可舒服了!”将怀中的小人儿拥紧了些,云天梦当然清楚在怜儿的心目中是没有男女之别的,所以他有些无可奈何:“看来,你是把我当成一张舒适的床了。”用筷子夹起一块儿枣糕,云天梦低下头又在怜儿嫩嫩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轻声哄着:“乖,云哥哥和你一起吃,好不好?”点了点头,怜儿将已夹到嘴边的枣糕咬了一口,又把它推到云天梦的唇前,催着他:“云哥哥,快吃一口,真的很香呢?”云天梦也咬了一块儿品尝着,然后赞叹说:“甜而不腻,真的很可口,是怜儿做的不是?”他好象记得谁说过若是吃过怜儿做的饭,保证你再无胃口大开的时候,也不知那是褒还是贬?怜儿闻言,脸一红,咬着唇不好意思地说:“云哥哥,怜儿不会,这是我求小红姐姐做的。我也做过,但少爷小姐都不肯吃,连小金都不愿意碰怜儿做的糕点呢!他们说吃了我做的东西就再也吃不下别的东西了。”忍不住哑然失笑,原来是这样,但仍善良地安慰她,云天梦说:“你也不必难过,人本来就是难能完美的。怜儿做的羹汤不是香甜得紧吗?所谓的:‘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若让我去做什么汤啊,点心的,恐怕会火烧厨房的?”其实,自从上次喝了怜儿做的汤,他才明白为什么小金那么不愿意吃汤。几句话就让怜儿忘记了刚才的委屈重新笑开了怀,伸出双臂圈住云天梦的颈项,仰着头:“云哥哥,你很喜欢怜儿做的汤吗?”云天梦怔了一下,这时却骑虎难下,只有硬着头皮说:“当然喜欢!”“太好了,云哥哥,以后我一定每天都给你做几碗香香的汤来喝!”终于有人欣赏怜儿的厨艺了,她当然高兴遇到知音了。摸了摸鼻子,云天梦苦笑,真是自掘坟墓:“那就多谢了!哦,快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嗯”了一声,怜儿也拿起一块儿点心,象哄小孩儿一样的凑到云天梦唇边,轻声细语地说:“云哥哥也乖,快把点心吃了!”她这是学着云天梦刚才的的口气。差点被空气噎着,云天梦眉头一皱,但看怜儿一副认真关注的模样,登时把即将脱口的斥责咽了下去,无奈地叹口气,赶快将举着的点心吃完,才自言自语说:“若被龙七知道,他就又有得笑了。”突然,他浓眉一挑,将怜儿的身体扶正,悄声说:“怜儿,你先站起来,有人来了。”怜儿听话地站起身,向外探了探头,正要问,云天梦已经冷哼一声:“是叶剑杰。”像是响应他的话,叶剑杰的声音已从堂前传来:“云霄,你在不在?”不屑地撇撇唇,云天梦又捏起一块儿点心放在嘴里咀嚼,然后才不慌不忙地丢下一个字:“在!”随他的答话,叶剑杰已象一阵风般闯了进来,一看云天梦不紧比慢,不慌不张的情形,忍不住怒火倏涨,跨前一步,用力往桌上一拍,大声说:“你还有心思在这吃饭,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表姐和你是怎么回事?若有不明不白之处,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没有理他,云天梦拍了拍已不知所措的怜儿,温声说:“你先进去。”有些不放心,怜儿吱唔一声:“我......”摇摇头,云天梦示意她快进去。等看她离开后,云天梦才回过头,双手抱胸,很有趣地看着叶剑杰,微微一笑说:“什么事?值得你如此大呼小叫,吹胡子瞪眼的?”“你别给我装了,昨天你和表姐约会时已被我撞到了,想赖也赖不掉!”叶剑杰愤恨地说。“约会?”云天梦象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豁然大笑,“和你表姐南宫婉儿?”叶剑杰不放松地逼问:“难道不是?”云天梦好笑地摇头:“你以为我看不出叶大哥对南宫姑娘情有独钟,痴心一片吗?我又怎会明知故犯,做出那等不义之事!”脸色缓和了些,但叶剑杰仍心有不甘:“那昨天你怎会与表姐走在一处儿?”摇摇头,云天梦轻轻拍了拍他的双肩,和善地说:“你先坐下,我才告诉你!”看着叶剑杰不情不愿的坐在椅子上,云天梦洒脱一笑:“昨天只是凑巧而已,我因心情不快到后山枫林散心,恰巧遇见你表姐也满腹心事地到了后山,不期而遇之下,便谈了起来,才知道她在为什么天龙会的事发愁,我一时好奇,便让她给我讲讲关于天龙会的种种,才知道这天龙会竟是武林中万恶之源......”顿了一下,见叶剑杰赞同地点点头,才接着说:“正因为了解到这天龙会肆虐一时,荼毒天下,我也不知不觉中忧起心来,竟然忘了时间,与南宫姑娘长谈起除恶之计,在下虽不才,但事关苍生,匹夫有责,所以......”“哦!”了一声,叶剑杰不禁恍然,带着歉意说:“我以为你对表姐有非份之想,原来昨天你们谈的是这些呀,真是,......”宽怀一笑,云天梦毫不介意的说:“这不怪你,谁让我光顾谈那天龙会,却忘了男女有别。你当时没在场,又怎会知道所讲不关风月呢?”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叶剑杰却笑得挺开心:“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你,你这个人真的很体贴,也很大量,不象我,爹总骂我毛毛躁躁、莽莽撞撞竟给他惹祸。”潇洒一笑,云天梦走到窗前:“你只是凡事冲动些,但至情至性,毫不做作,且嫉恶如仇,宁折勿弯,却是典型的热血少年。江湖有你正是白道之幸呀?”心里又补充一句:“只不过死得快些罢了!”有些汗颜,却又忍不住高兴,叶剑杰咧嘴笑道:“想不到云师弟这么了解我,却是过奖了。”眼里精光一闪,云天梦抿抿唇,嘴角撇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叶兄客气了。其实我非常清楚你,只是为叶大哥担心,但叶大哥行事却太过瞻前顾后,小心谨慎,临敌的时候自然可以,但追求女子,尤其对方又是如南宫姑娘这等才貌双全,玲珑剔透的女子,他呀表现得就有些消极了......”双眼一亮,叶剑杰急急地问:“听你的说法,似是对此道颇有经验,怎么样,有什么高招教教我,我也好帮帮大哥出主意!”缓缓走回桌前,云天梦衣袖轻拂,雍容地坐下,右臂斜放桌面,上身微倾,他神情专注:“不用你说,我也会为他留心的,叶大哥对我的许多照顾,我怎能忘记。为他尽些力,本就是应该的!”“好!想不到你竟是有心人,我听你的。”笑了笑,云天梦用手轻拍面颊:“其实,女人是需要哄的,而投其所好则是关键!”疑惑地摇摇头,叶剑杰问:“投其所好?那表姐她心里想什么,谁能知道呀?”顺手端起桌上原有的一杯茶,轻饮了一口,云天梦不慌不忙地答:“这呀,就需要在观察之后另加一点心思了!”看叶剑杰沉思不语,他接着问:“据你所知,女人最爱什么?”想了想,叶剑杰试探地问:“女人最爱......啰嗦?”“噗”的一声,云天梦把刚进嘴的茶水又全部喷了出来,指着叶剑杰失声笑道:“你......亏你想得出!”懊恼地耙了耙头发,叶剑杰埋怨道:“是你要问我的?”云天梦强忍住笑:“告诉你,女人最爱美。包括梳妆打扮在内的一切美好事物!”恍然大悟,叶剑杰高兴地说:“对,我表姐有时梳妆就要一个时辰,也不嫌麻烦。”“所以啦,可以让叶大哥买些精美的饰品来讨南宫姑娘的欢喜呀!”见叶剑杰同意地点头,云天梦又别有用心地说:“其实,女人还喜欢另一种美的东西,无论是多情善感,才华横溢,还是活泼开朗,热情大方,各种形态性格的女人都能在这种事物身上找到属于他的特征,甚至有人用它来比喻女人......”灵机一动,叶剑杰大声说出答案:“是花,对不对?”赞许地点头,云天梦笑得更开心:“正是,看来你是开窍了。不过,花有不同情态,女人也是各具风姿,所以,送什么花给自己心爱的人也要费一番琢磨!”“那我大哥送什么花给表姐才会合适,才会讨他欢心呢?”故意沉思一会,云天梦慢慢推敲:“令表姐秀外慧中,才比文姬,性情端庄而又体态轻盈,美艳无双却又无妖媚之姿,亭亭玉立恰如水中......”瞟了一眼叶剑杰,后者正兴奋无比地接道:“水中的莲花,对不对?”连连点头,表示嘉许,云天梦语气中满是称赞:“不愧为万剑山庄叶二公子,果然是头脑敏捷,反应奇快。不过,南宫姑娘是绝世红颜,也当有莲中珍品相配才是!”突然间又颓丧起来,叶剑杰惋惜地说:“别说莲中珍品,就是普通的莲花,庄内也没有一株。自从五年前爹从雪山天池回来后,便不许栽种莲花,甚至连提都不许!”有些奇怪,云天梦问:“这是为何?”犹豫一下,叶剑杰说:“这里的原因不能对别人说,爹曾经警告我不止一次的。”云天梦闻言,虽心中不甘表面却异常爽快的说:“我只是想帮叶大哥,既然你信不过我,我也不强求!”叶剑杰连忙辩解:“我怎会信不过你,我告诉你,爹五年前从雪山带回一株玉莲花,极是呵护,却仍因气候不宜第二天便死了。爹怕触莲伤情,便吩咐庄内以后不许再种任何莲花,甚至不许我兄弟俩再提起这件事!”云天梦暗暗寻思:“玉莲是旷世奇珍,怎会轻易死去。况且叶秋枫再是珍爱它,也不至于连提也不能提,这岂非是欲盖弥彰!”想到这儿就问:“你亲眼看到那株莲花死了吗?”“那倒没有,爹把它埋在枫林之后才告诉我和大哥,并且嘱咐我们以后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它!你可千万别对外人讲,否则,我又要挨训了!”“你放心,我不是多话之人。”口里答应,却在暗里猜测,“一定是那叶秋枫恐怕走漏风声,才故意谎称玉莲已死来杜绝一切有关它的消息。只是,叶秋枫会把玉莲藏在哪呢?”   陨花篇 十三章   叶剑杰见云天梦不说话,就问:“莲花是不成的,那送什么好呢?”回过神,云天梦说:“你别急,我不是正在想,放心,我会想出办法的。”叶剑杰头疼地说:“对于花呀,草的,我是外行,听到就烦......”突然见里屋人影一闪,他蓦地想到什么大叫道:“我怎么忘了,有个精晓花木的能手在这里。怜儿,你别躲了,快出来,我早就看到你了。”于是,早就躲在里屋偷听的怜儿,磨磨蹭蹭地挨了出来:“二少爷!”说完就挨到云天梦身边,才怯怯地说:“云哥哥,我......只是想问你需要什么,才进来的,我可没有故意偷听!”叶剑杰似是喜欢和她作对,这时出声调侃说:“原来你是不故意偷听的。”“偷听”两个字特地加重了语气。怜儿向他一伸舌头:“你这人最不懂事了,我才不理你!”无奈地笑笑,云天梦拉过怜儿柔声说:“怜儿,我又没怪你,你又是生的什么气呀!”虽然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异常亲昵,但叶剑杰一向粗线条,仍旧嘻笑道:“我早习惯了,哪次她见我不是张牙舞爪的!”跺跺脚,却不知该回骂什么,双颊气得鼓鼓的,叶剑杰又想讽刺几句,云天梦却丢了个眼色给他,意在制止。叶剑杰耸耸肩说:“行,我不说了。但大哥的事我就交给你了,你先和怜儿商量,她对花草最在行了。商量好了就告诉我,我有事,先走了。”说完,也不待两人有所反应,又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冲着他的背影,怜儿又做了个鬼脸:“快走吧,讨厌鬼!”转过头,脸上立刻漾起甜蜜的笑容,拉住云天梦的手:“云哥哥,你想送给南宫姑娘什么花呀?我是说除了......莲花以外!”不知为什么,一提到“莲花”怜儿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因为云天梦正在推测“寒池玉莲”的藏处,所以没有在意。听她的问题,他慵懒地一笑,把怜儿拥在身边,漫不经心地说:“那是叶剑英的事,与我何干,况且我自己还有许多烦心的事呢!”“可是......”“嘘!”打断怜儿的疑问,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云天梦拥紧怜儿向里屋走去,边走边说:“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你管别人做什么?”“那我们做什么?”怜儿很高兴‘云哥哥’能陪她玩儿。“你喜欢做什么?”云天梦反问。偏着头想了想,怜儿答:“我最喜欢听故事,原来白大哥竟给我讲故事,什么《战国策》啦,还有《左氏春秋》,对了,我最喜欢听《山海经》啦!”抿抿唇,云天梦似笑非笑地盯着怜儿:“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若你再在我面前提什么白大哥,我就要惩罚你了。”怜儿不解地问:“为什么云哥哥不喜欢白大哥了?”斜倪她一眼,云天梦不屑地撇撇唇:“他凭什么要我喜欢!”“可是,你曾经对我说想和白大哥交朋友的!”有些不耐,云天梦坐在床上,一把将怜儿拉入怀中:“我想是你记错了,现在开始你把白秋伤剔出脑海,我给你讲故事,怎么样?”“好的!”怜儿欣喜地催促他,“云哥哥,你快讲呀!”云天梦的口才非常好,用来讲故事真可说是大材小用,他自己也这样想,但看着怜儿聚精会神,认真倾听的可爱模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浮上心头,不愿承认自己对这种温馨是万分眷恋,沉迷其中的云天梦对自己解释:每个人都会在特殊时期做些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