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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云为信(7)

作者: 萧墨颜 阅读记录

“您师父,也是落霞关的匠人吗?”汪吟吟问。

掌柜脸色一变:“自然。只是师父年事已高,去岁年底便返乡了。”

林礼有心试他一试,从怀中掏出银簪:“那掌柜必是有神通了,还烦请瞧一瞧我这簪子的玄机。”

掌柜接过,仔细端详,又正对着阳光瞧了瞧,心中只觉是支普通的银簪,但看林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莫不是这花样纹路上有什么文章?

林礼瞧掌柜半晌说不出话来,便抽回银簪,朝他微微颔首:“我们还需到别家看看。”

出了店铺,汪吟吟嘀咕着:“阿礼,按你的说法,封银是旧俗,不知道也就罢了,那簪子和耳环我瞧着都挺好。”

林礼也说不上来,她只是天然对看不出簪子玄机的人有所抵触,也不好和吟吟提起,只是说:“再去别家看看吧,货比三家。”

转眼又是一家店铺,掌柜看着年纪也很轻。

烧蓝花簪和翡翠耳环一样成色好看。

掌柜只要二两银子,却一样看不出林礼簪子的玄机。

二人如此换了好几家店铺,皆能寻到如意的簪子耳环,掌柜有的要价二两,有的要价一两半,还有的,见二人转身要走,便迅速降到了一两。

但没人瞧出林礼银簪的玄机。

这其中有古怪,林礼和汪吟吟都生出疑心来。

“你瞧,阿礼,这落霞关是专做首饰生意的,向来花样最多,京城贵女也要多加模仿。一路过来,你见着什么新鲜花样了吗?”

林礼远不如汪吟吟了解这些首饰花样其中的门道,但如汪吟吟所说,一路过来,铺子里尽是些数十年前的旧款式,不见什么珍宝奇石。

林礼摇头:“你阿娘想要的旧款式倒是俯拾皆是。”

“更何况,这其中价格多变,一路走低。”林礼喃喃道,“倒像是低价贱卖的意思。”

林礼环顾四周:“这店铺也有好些关着的。方才关口那俩人,不也很奇怪吗?”

“不像传言里那么热闹。”汪吟吟低声。

“掌柜的看着岁数都不大,没见着有老师傅。”林礼思忖,若是如此,上哪儿找知晓封银旧俗的人去?

疑虑之际,一枝桃花簪忽然映入眼帘。

“阿礼,你瞧,这与我头上这支好像。”汪吟吟拉着林礼走向一旁的另一家店铺,“若你也戴这样一支,任谁都瞧得出来我们要好。”

掌柜是个中年男子:“姑娘好眼力,桃花簪姑娘家都喜欢。卖的只剩这一支了,您头上这支可是我们这儿得来的?”

汪吟吟连忙摆手:“我这不是。”

话语间,林礼听到一声咳嗽,仿佛从铺子里传来,她往里头瞧了瞧,只见一老妪坐在店内一把椅子上,没有丝毫动作。倘若她不出声,旁人怕是压根儿留心不到。

“我瞧这根簪极好,我要了。”汪吟吟笑道。

掌柜连忙就要将簪子包起来。

“掌柜的,不急。我此番来还想寻一寻旧的款式。”汪吟吟注意到林礼的目光,猜中她的想法,“不知你这可有旧式的烧蓝花簪和翡翠耳环?”

“那样的东西小店有的是,二位进店来看。”掌柜惊喜,将林礼和汪吟吟迎了进来。

汪吟吟俯身认真的瞧起了桌上掌柜拿来的首饰,掌柜本在旁解释,可余光瞧见林礼定定看着角落里的老妪,便说道:“姑娘,那是家母,从前也是珠宝匠人,这不,年纪大了,我就把这铺子接过来了。”

林礼心中暗喜。她示意汪吟吟继续同掌柜交谈,借机掏出银簪,双手递到那老妪面前,柔声问道:“奶奶,您能看出我这簪子可有什么不同吗?”

老妪抬头,接过簪子,放在手里打量。

紧接着,老妪摊开手掌,仔细掂了一掂,目光深邃起来。

林礼大气都不敢出了。

“漱玉石可备好了?”屏息之间,一个粗壮的男声闯入林礼耳畔,她侧脸一瞧,只见一个灰衣大汉挤进铺子里,在店内扫视一圈。

“大爷,这漱玉石难寻您也知道,只给这些天,小店难以……”掌柜话音未落,一个耳光便抽了下来,吓得一旁的汪吟吟连退几步,就要压到林礼身上。

林礼将她扶住。

“我已经等了你三日了,没有石头,你就把命跟上边儿交代了去!”大汉拎起掌柜的衣领,凶狠十分,一旁的老妪剧烈的咳嗽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林礼看了汪吟吟一眼,借了她的肩头将手一撑,飞身踢在那壮汉的肩头——用的是巧劲儿。大汉毫无防备,踉跄两步,松开了掌柜的衣领。

要的便是这踉跄两步。

林礼落地旋身,全力在壮汉后背踢了一脚,壮汉的半个身子便出了店门。

接着一脚,直朝壮汉脖颈而来。壮汉不堪承力,倒了下去。

眨眼功夫,林礼已单脚踩在壮汉胸上,腰间裁云不露剑光,剑鞘抵住大汉的甲骨。

“呃……”

“喔,好身手啊。”一个年轻男子的朗声温润入耳,暂时掩去大汉的哀嚎。

她抬头一看,前方不过五步,一个玉冠锦衣少年正挑眉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他来了他来了

第5章 镇抚

只见那少年的脸棱角分明,一双剑眉之下眼若桃花,一朵桃花之下半点泪痣。玉冠束发,着一身靛青衣衫,有银丝镶边,竹雁暗绣。

七尺男儿玉山立,象牙扇许松下风。可是哪位世家公子?

他身边站着鹌鹑官服的县丞见此情状,冷声道:

“何等刁民,竟当众袭人!来人,给我拿下!”随即转向少年,“镇抚大人,是在下巡管不力,教您看笑话了。”

说着示意左右陪同的县吏动作要快。

“分明是这大汉先无端发难,为难店家,”林礼尚未出声,身后汪吟吟便已嚷起来,“我们路见不平才拔剑相助,你如此不分黑白!”

“别叫她乱说话!”县丞扶着一个县吏的肩切切,却没注意少年正瞧着他,心中了然,眼神玩味。

此时有几个县吏已然起势要拿住林礼,林礼正欲腾空飞步,只听那少年沉声:“且慢。”

众人一时不敢动作。

“本官瞧这大汉穿着眼熟。”他走上前来,又偏头似是询问一边的手下,“万木,你可见过?”

“回大人,昨日东面关口,正是见过如此穿着的人。”他身旁一位着棕色衣衫的青年回道。

“我们调来多少兵来着?”

"半个营。算着时辰,已经围住关口了。"

县丞脸色一点点白下去,颤声道:“镇抚大人,这是做什么?”

镇抚?林礼心下疑惑,如此年轻的镇抚?几乎一瞬,她感觉到这满街目光已从原来的恐惧意外化为锋芒利刃,尽向县丞扎去。

又有更为渴望的目光注视少年,仿佛烈日灼烧。

见过大旱中的渴求一滴水的农人吗?不会胜过如此了。

不出我所料。他想。

少年瞥了一眼手下:“拿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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