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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114)

作者: 行止将至 阅读记录

陆允时付了银钱,手里拿着白兔子面具,粉粉的垂耳耷拉在白嫩的兔子小脸上,肉嘟嘟的脸颊看上去手感极软,像极了余安。

他忍不住摸了摸白兔子面具,指尖触上,无声诉说着他的思念。

远处传来几声喧闹,他偏头望去,只见一个小丫头急匆匆地朝前跑去。

他没有多想便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对于旁人,他向来冷漠。

余安今夜穿得是顾淮给的一件衣裙,雪白的裙身,周边绣着粉色的花瓣,仙逸轻盈。脸上带着面纱,遮住面容,发髻梳成了世家小姐的样子。

发髻上没有旁的饰物,带着一根残缺的杏花簪。

今夜的扮相太过精致,连余安自己都觉得陌生。

三人刚从一家店里走出来,三七手上抱了几个大盒子,里面装的都是新衣裳。

余安神色淡淡,兴致不高,恹恹的样子,悉数落入顾淮眼里,他正欲开口,一旁的小摊吆喝出了声。

“白兔子灯笼,白兔子灯笼,五文钱一个哩!”

随后,一旁神情恹恹的人顿住脚步,那双空洞的杏眸亮了起来,只见余安走了过去。

自然而然地拿起了那个白兔子灯笼,付了五文钱。

顾淮抬脚上前,却在下一瞬脚步生生止住,他倏地逡巡一周,细微的声响传入耳中,似是不止几个人,他皱了皱眉,握紧了铁扇。

今夜,他大意了。

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一旁的余安看着手里的灯笼,和许久以前陆允时送她的有些相像,只不过那上面写了四个字,“赠予,我妻”。

而今的白兔子灯笼上,什么都没有。

留恋化作实物,似是马上就要倾泻出来,余安理了理心神,转身往回走去。

猝不及防间,手腕被顾淮一把拉住,空气中传来数声刀剑响动,余安转眸之际,闪着寒光的利刃堪堪擦过的眼睛。

再慢一点,她将鲜血直流,双目失明。

这下彻底惹怒了顾淮,“我的人,你也敢动。”

原本顾忌着人多而有所收敛的铁扇,此时疾速展开,朝四周射去螺旋飞镖,刹那间地上血迹斑斑。

人群开始轰乱,高声喧闹,余安被顾淮紧紧护在怀里。

眼看着涌上来的黑衣人越来越多,顾淮神色渐渐变得凝重,凤眸冷冷扫视一眼。

数十个人,看来不只是取他一个人的命了,还真是大动干戈啊。

顾淮冷笑一声,又是一根毒针飞出,正中那人额心,一击毙命。

此时后面袭来一人,瞧出了顾淮怀中的女子似是对他很重要,剑刃一转,直直朝余安刺去。

顾淮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将怀中人猛地推了出去,左手被剑刃划破,几乎露出里面的骨头来。

来不及猜测余安是否会逃,顾淮捂着伤口,沉声道:“快跑!”

左臂上的鲜血染湿了他的白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些苍白。

余安这一刹那才明白,原来顾淮也会痛,他也是人。

十年来师父的教导催促着她上前,和刚救了她命的顾淮同进退,可是心里某个角落又在阻止她前进。

顾淮是仇人之子,他屡次辱她,她应该走远一点看着他死。

又是一剑刺去,顾淮左手垂着,只有一只右手能抵挡,铁扇里的暗器显然快要用完了。

余安咬咬牙,拿起一旁的木头桩子就要冲上去,却被顾淮厉声呵住:“蠢货,不要让我分心,让你走就走,你在这只会碍事!”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般,在说话的间隙,顾淮差点中了刀。

余安只好作罢,这是她才发觉三七不见了,手里抱着的盒子洒了一地,“我先去找三七!”

发生了刺杀一事,街道上闹闹哄哄。余安身形瘦弱,又要找人,一边唤着三七的名字,一边往前跑着。

“余姑娘!”

是三七的声音!

余安回过头,不远处站在一个小丫头,三七脸上满是惊骇,哭着向余安招手。

余安喊道:“三七,快过来。”

小丫头见到了亲近的人,连忙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笑着朝余安跑过去。

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余安白皙的脸上猛然溅上几点血迹。

呼吸止住,余安浑身直坠冰窖,就在几步之远的地方,三七被一剑刺穿胸膛,白色的裙子瞬间染红。

剑刃穿膛而出,被刺穿的心脏鲜血四溅。

小丫头脸上的笑甚至还没有消失,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半开的眼睛里倒映着余安的身影。

三七不停地吐着血,“余......姐姐......”

余安意识恍惚,她跪在地上,颤着手去堵三七胸前的伤口,可是鲜血却染红了她的手,“三七,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你是第一个,把三七当人的人,”三七笑了笑,还未长开的眉眼满是青涩,“我也把你当姐......”

尾音减弱,三七胸膛没了起伏。

余安眼泪雾气聚集,她摇着头去抱三七,可是已唤不起怀中人任何的动静。

她摸着三七的脸,泪水落在地上。

明明在刚才,三七还活蹦乱跳,怎么会突然就没了气息,为什么残忍到连遗言都不让她说完......

余安开始奔溃的大哭,为什么每一个和她有关的人,都要无端丧命,为什么?!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惩罚她?!

明明是她全家被灭了口,躲躲藏藏苟活于世,只为沉冤昭雪。她从未想还任何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为什么要她去承受别人的罪过?

街上乱跑的人愈来愈多,余安用尽全力将三七放到一旁的角落,给她整了整衣襟。

她抹干泪水,眼下最重要的是去报官,今夜的刺杀显然是密谋已久。

她往前跑着,怀着满腔孤勇地跑着。这个时候,余安才清醒地认知到,从始至终她都是一个人。

她无法走进别人的方寸之地,也出不去执念化作的囚笼。

忽然人群中,一道身影出现在视线中,那人身形修长,从背后看去长颈立直,冷矜孤傲,只是一个背影,她就认出来了。

那是陆允时。

心好像落到了实处,再也顾及不上旁的事情,她努力的跳起来喊道:“陆允时!”

夜间出来摆摊的都是大老粗,一心提着担子往回冲,肩上的担子两边挂着大箩筐,里面放的全是重物,火急火燎地跑着,撞到谁也不管。

余安身形瘦弱,女子之身又如何变得上几百上千个大老粗,被挤在人群中不能喘.息。

脸颊被人用扁担都重重怼了一下,嘴角出瞬间出了血,变得青紫。

唇边传来剧痛,可余安只能忍着,扬起手努力晃着,高声喊着陆允时的名字。

可在喧哗之处,再大声也变得小声。

旁边的人嫌她挡了路,一把将她推开,推推攘攘之间又被撞倒,重重地摔倒在地。

白皙的手被人踩了无数下,“咔嚓”一声,指骨碎裂。

“啊!”

十指连心,手指生生被人踩断的锥心之痛,余安近乎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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