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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123)

作者: 行止将至 阅读记录

余安身子不好,怕疼爱哭,风大一点就能把她吹倒。这样一个人,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痛,才有勇气改变容貌,又是忍受了多少苦头,才换成了今天的容貌。

“虞桉。”桉儿,你真的是桉儿吗?

余安下意识以为在喊她,“嗯?”

“虞桉,余安。”陆允时一遍遍描摹着面前人精致的眉眼,越看越像幼时的她,“疼吗?”

十年了,一个人东躲西藏,回到汴京不敢与他相认,成天胆战心惊,受了这么多伤,疼吗?

余安举起自己的手,“你说疼不疼,十指连心——”

话未说完,就被陆允时抱在了怀里。

“你怎么了?”余安察觉到抱着她的人心情很低落。

陆允时手掌抚上怀里人的脑袋,一遍一遍的安抚,像是要把前十年的全给补齐。

他闭上了眼睛。

此刻,所有事情的脉络变得清晰,他明白了所有。

他明白了为什么余安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推开,也明白她为什么三番两次投向顾淮,分明受了很多伤也不离开。

因为她是虞桉。

她是背负了十年冤案和虞氏一族的虞桉,而他陆允时是穿了那道灭门圣旨的人的儿子,顾淮极有可能是她的仇人之子。

余安喜欢他,但又忘不了当年那道圣旨,只能选择一次又一次地离开,至于顾淮,自然是为了报仇。

她过得很苦,走的每一步都身不由己。

“不疼了,以后都不会再让你疼。”陆允时低声道。

再等一会儿,他就能彻底查清当年的事情,查清永宁侯的罪,还有他父亲当年传那道圣旨的真正原因。

余安以为陆允时是说再让他抱一会儿,心里犹豫半晌还是没拒绝。

今日,若是最后一面了呢?

第69章 传旨的真相【新增】

翌日, 叶衾拿着那节藤蔓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江湖术士。

那人身穿西域的奇装异服, 嘴里说的话也没有中原调子, 只能勉强听清。

陆允时听他说得话,心里明了。

那节藤蔓名叫驻容藤,它的汁液能浸润到骨血中, 通过药草加以辅助, 可改容换貌。

但改变容貌毕竟是逆天行事,故而驻容藤用好处, 害处亦有。驻容藤没有药效常驻的说法,改容换貌之人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里服用一次, 若是没有则全脸溃烂而死。

陆允时听得心惊, 他计算着余安上京以来, 快要一年了。在这一年里, 从未见过她有服用什么驻容藤, 甚至连提都未提一下。

她竟然早就做好了鱼死网破, 一了百了的准备了吗?

陆允时:“可有化解之法?”

“有是有的,但都是些古书上的法子,需要时间。”

陆允时颔首, 眼神犀利,“时间有,但法子也要有。”

翌日。

陆允时拿着这些时日找来的证据, 欲出府去寻荣亲王时, 一个人来到了他的房中。

看着手靠在背后, 气质温润的人, 陆允时静默了。

陆闵没有转过身, 就这么直直看着窗外的落叶, “查的怎么样了?”

“......”

陆闵叹气,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亲儿子,面前人的眼里尽是提防和警惕,做父亲的看到儿子这样,心里沉痛。

他不是不知道陆允时翻出虞家的案子,还避开了他与荣亲王联手,一切都是因为当年他传的那道圣旨。

那道灭了虞家满门,让他们父子关系降到冰点的圣旨。

陆闵:“允时,我是你的父亲。”

时隔多年,这还是陆允时第一回 见到这样的陆闵。

陆闵的名讳,在天下人眼里,是当年那个三元及第、风光无限的状元郎,也是经世之才,心善如佛的首辅大人。但他曾经也是陆允时心里最敬重的父亲。

可他最敬重的父亲,为了仕途,不惜残忍地将一道本就是错案的圣旨传到虞家,在虞桉七岁生辰的那天,给了他情同手足的虞淮雨致命一击。

从那日起,陆闵就不是他父亲了。

陆允时:“你不是,当你为了官职仕途而去传那道圣旨时,你就不是了。”

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陆闵会怒不可遏地教训他,可是他没有,静谧的屋里只响起叹气声。

陆闵知道在这种时候,再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他正色道:“我问你,你可是真的想知道当年我为何会传那道圣旨?”

“是。”

“好,我今日便告诉你。”

陆闵看着已比他还要高半个头的儿子,定声道:“十年前,你几岁?你母亲几岁?”

陆允时:“我九岁,母亲二十又六。”

“当年,我官至几品?”

“一品,擢升首辅。”

陆闵说道这,竟然眼眶有些微红,他不忍再看,转过身去,道:“我问你,官至一品,擢升首辅,会为了什么原因去传那道害自己兄弟的圣旨?”

咯噔一声,陆允时心跳的很快。

他忽然明白了陆闵前面所问的问题,十年前他和他母亲......难道当年是因为他们,他才不得不传吗?!

不可能,怎么可能!

陆允时疯了一样上前抓住陆闵的袖子,“你、你是不是在骗我?”

陆闵敛眼,“当年的‘世子误判’一案,天下人知道的罪人是虞淮雨,你所查到的罪人是永宁侯,可真正的罪人,又何尝不是当今的天子。”

永宁侯府是先太后母家旁系,当年的永宁侯还是世子,新帝根基未稳,打了世子的脸便是打了母家一派的脸,天子为了稳固皇位,怎会为了一个仵作冒险。

“世子误判”一案颠倒黑白,永宁侯和孟仲二人承了天子的诏令,去传那道圣旨,但陆闵当日已及首辅之位,又与虞淮雨情同手足。天子何尝不忌惮陆闵?

为此,永宁侯与孟仲便借着天子的假令,以陆允时和陆夫人乃至陆家百口人的性命为要挟,无奈之下,陆闵才去传了那道圣旨。但后来才发现,是孟仲与永宁侯联手摆了他一道!

陆闵愧愤难忍,但天子却直言此时已经过去,不予追究。陆闵那是才知道那何尝不是天子的意思。

自那后,他韬光养晦,谦虚低调,却慢慢在朝中发展势力,等到天子反应过来时,早已根深蒂固,自成一派。

十年里,陆闵从未停止过查清当年的线索,却一无所获。直达这一年来,陆允时得到了许多线索,甚至还将冤案翻了出来。

他作为父亲,心中欣慰不已,可是他却发现陆允时将他划在敌对一列。

时至今日,陆闵深知父子二人间的隔阂越来越深,是以他今日才来说出当年的真相。

陆允时显然没有料到,他恨了那么多年的陆闵,竟然是因为他和母亲迫不得已所为。

原来,陆闵并不是真正传圣旨的罪人,他才是。

他才是罪人......

手里拿着的卷宗掉在了地上,陆允时就这么看着卷宗,一动不动。

永宁侯府里,余安看着端着药碗的顾淮,倏地撇开脸,“让她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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