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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125)

作者: 行止将至 阅读记录

女子眉目英气, 穿着一身暗红衣裙,两袖处收紧,开叉的侧边下摆露出皂靴。

她,是他这么多年来,用的最得心应手的死士。

“常宁,你跟了我多少年了?”顾淮问。

常宁有些怔愣,这是主子第一次与她这样说话,心好像都颤了两下。

她咽了咽,“常宁跟着主子,七年了。”

因为跟着他七年,所以将他每一步的谋划都看在眼里。

顾淮披上那层矜贵的人皮时,常人只觉得他芝兰玉树,朗月清风。当他脱下那层人皮,变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真正模样时,众人又会对他避如蛇蝎,噤若寒蝉。

但很少有人看见他血染衣衫时的狼狈,脸色苍白时的脆弱,也会因外邦时不时的刁难而烦忧。

常宁不忍她就此放弃。

顾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主子武功极高,果决利落。”也容貌俊逸。

后面一句常宁没敢说。

顾淮:“你是不是认为我放弃,是为了个女人?”

闻声,常宁屏住呼吸,头埋得更低。她蠕动双唇,“属下不敢。”

顾淮无视她的口是心非,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开得正盛的花。

满院的花草长势繁茂,有一株高高仰着花蕊,一枝独秀于天地之间。

他道:“邦国是国,我只是个臣子,无论高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谁,我永远都只会是臣子,永远受制于人。”

“我无意于那虚与委蛇的帝位,也无意于权势和虚名。这一切最初不过是为母亲抱不平,但后来却慢慢变了,每个人都深陷进去,包括我。”

忽然,不知哪里来了一直鸟,双爪落于花蕊之上,蜻蜓点水般马上又离开,可是刚刚仰头的话却被踩弯了腰。

顾淮默默注视着,他转过身去看着常宁,面无表情道:“没有挣脱束缚,全都在越陷越深。永宁侯府,我做的够多了。邦国力大,堪比一朝,你以为他们真的会听你主子一个人的?”

当初下这局棋的时候,顾淮就想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邦国能帮他,亦能在将来覆他。

他可没有那么蠢,坐以待毙。

顾淮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亦或是个承担起兴复顾氏一族大任之人。

他之所以一直拉拢朝臣,壮大顾氏一族的力量,不过是为了外邦的局。永宁侯府在朝中的位置,只有举足轻重了,他顾淮才能有资格,有底气站在外邦面前,与他们谈条件。

而今棋已走完,局势早已不是他可控的了。不过,他也从未想过去控制。

他想要看的,本就是这天下颠覆,朝局动乱。

顾淮冷笑,“我母亲死不瞑目的时候,顾氏一族冷眼相待。他们不是想要复兴吗,我就偏要摧毁。陆允时不是想要天下太平吗,那我就要搅得这朝局动荡,民不聊生。”

至于之后的事情,又与他何干呢。

不过,余安他是要带走的。

“将东西准备好,届时带上余安,她要是不听话......”顾淮轻哼一声,“强行掳走,由不得她。”

“是。”

常宁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垂下来的视线中只能看到顾淮的鞋子,绣着麒麟的金羽丝鞋尖,白色的布上有了一块脏污。

她屈膝着地,用帕子将鞋尖上的淤泥擦拭完,又用手整了整袍子,弄完这一切后,她才站起来。

许是知晓在顾淮走后,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说得更清楚一些,到那时她也便没命了。

既然如此,做一件越界的事,就当了了心愿。

常宁起身,缩回手,一副听候发落的模样。

顾淮没有出声,两只黝黑瞳孔凝视着常宁,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声音却很冷,“常宁,你越界了。”

阴沉的语调,让人不寒而栗。

浑身的血液倒灌,常宁做了必死的决心,她想也许等不到那时候,她就会死了。

可她竟然听到一句,你随行。”

空气静谧片刻,她猛地抬头,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我、我随行?”

顾淮睨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去。

几日后。

余安应定安郡主的约,来到湖心亭。

再次踏入这里,一时百感交集。

上一次来到这里时,她狠下心来与陆允时决裂,她扔了他送的簪子,他砸了她做的剑穗。

自此,便当作两不相欠。

可是又怎会真正做到两不相欠呢?

陆闵传了那道满门抄斩的圣旨,这是陆家欠虞家的,欠余安的。她上京后屡次利用陆允时,被他相救相护,这是她余安欠他的。

解不开还不清。

湖面的水掀起波澜,倒映着影子。余安走近湖面,蹲下身子,用掌心舀起一汪清水。

掌心的水澄澈干净,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丝丝缕缕的光来。

她想,事到如今,她在陆允时眼里还算这汪清水吗?

余安知道来到这里一定不只是见郡主这么简单,上一回在王府的经历,她已经大约猜到见到的会是谁了。

今日见面,定是有事发生。

这些时日,顾淮已不再限制她的出行,因而她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近日,汴京城中风言风语,什么外邦攻下了边疆,更有甚者,传言有外邦奸细混入汴京,不日将于城外的外邦里应外合,将朝廷打个措手不及。

这几天余安很少见到顾淮的影子,她心里也有一点猜测。

恐怕说得是真的了。

因而,她今日来湖心亭,也是想与陆允时说这件事情。

“余安。”

余安闻声转过头,看见了陆允时。

她眼里有些惊讶,虽说有些日子没见,可陆允时比起上回要瘦了很多。

墨色的劲衣是他常着的那件,可现在却有些空荡,系着玉带的劲腰似乎更窄了。

“郡主呢?”

“她不在。”

言罢,过了许久,二人都没有说话。

余安抬眸望去,却见他在看她。那双眼睛很专注,似乎是在用眼神描摹她的五官。

欲言又止。

他有话瞒着她。

余安的手恢复的差不多了,见二人气氛有些沉闷,于是故意拍了下陆允时的肩膀,佯装轻松道:“几日不见,陆大人怎么变得跟小娘子一般,欲言又止的。”

手缩回去到半空时,被陆允时握住。

他将掌心软软的手翻过来,又翻过去,“好些了吗?”

“嗯。”

余安被他盯得脸红,才将手抽出来,却又被他抱住。

陆允时把脑袋搁在她的肩头,鼻下尽是她身上的淡香味。

“你做什么,快起来。”余安说着就去推他的脑袋。

可是越推,他反而靠得越紧。有些冰的侧颊贴上她的脖颈,双唇轻轻蹭着,登时一股酥麻的痒意。

余安侧颈有些不适,不由地一缩,却将粉粉的耳垂蹭在了他的鼻尖。

温热的鼻息喷在耳朵上,她还来不及躲闪,就感受到了一种湿意。

陆允时吻了吻她的耳垂,又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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