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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4)

作者: 行止将至 阅读记录

头骨的颅顶处大致圆润,中端微凸。两颚外扩,距鼻骨约一寸远,逝者应该是个方形圆脸。

但若从正上方来看,首部却呈小巧的尖窄状,两骨不凸反凹,有一股奇怪的违和感。

指尖抚上鄂骨内里处,慢慢摩擦一圈,指腹触到一些毛糙的细碎齿状。

余安长睫扑闪几下,蹲下身子毫不在意地双膝着地,视线与头骨持平,顺着量棍直直看向头骨眉心——

莫非是什么东西致使骨头生变了?

“大人,您能否……”余安对上陆允时那双寒气直冒的眼睛,咬了下唇,“能否将这具头骨托起来一些?”

说到最后,余安的声音小如蚊蝇,她低下了头。

也是,在外人看来,碰尸骸都是晦气恶心的,更何况是他这样自幼长在名门高户的公子——

一双苍劲有力的大手出现在了视线中,指节修长分明,若不是骨节处有着明显的武茧,不知道的人定然以为这是一双文臣的手,极具风骨。

男人似乎为了迁就余安偏矮的身影,便俯下身子,一双薄唇不知不觉凑近了余安敏感的脖颈处,温热的气息无意中尽数喷洒在她的耳后,“怎么弄?”

余安压下心里的那股异样感觉,偏了偏头,“请大人托着后骨处,往上抬至一寸位置。”

陆允时照做,将头骨抬起的那刻,隐匿多年的真相被解开。

“有劳大人。”余安抬手作揖致谢,走到木板处贴上白纸开始作画,身边的一柱香也相应燃起。

余安先是描出骨相的大致轮廓,接着就是复原眉眼五官,不到一会儿便呈现出了一张脸。

但怪就怪在,那似乎是一张男人的脸!

屋外的众人早就扒在门边儿围观了,见着这一幕开始哄堂大笑,有一个衙役带头嘲弄道:“真行啊,女尸画出了张汉子的脸,陆大人,你先前说的处死,还做不做数啊?”

陆允时撩起眼皮,不发一言地看着屋外的人,眸底的寒意冷如数九寒冰。

许是从未见过陆允时露出过这般凶狠的眼神,众人偃旗息鼓。

陆允时转眸看向认真作画的少年,身形纤瘦却挺拔,对于众人的嘲弄置之不理,时不时看两眼一旁的头骨,专注的眼睛里似坠入点点辰星,莹亮璀璨。

呼吸间,只见余安用毛笔在轮廓处描了数笔,似乎是在“剔骨”,又在眉心处晕染几点黑墨,等到香烛快要燃尽时,她松了一口气,将笔放下。

霎时,敛房内外的所有人呼吸顿住,连陆允时也禁不住上前两步,难以置信般看着画上截然不同的另一张脸。

画上的男人变成了一个......

面容姣好的女子!

余安看了看快要燃尽的一柱香,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大人,我画好了。”

陆允时心里仿佛拨云见日,疑惑了许久的事情在此刻恍悟。

“此为女尸,你先画男相再画女相,可是说这张脸动了手脚?”

“是的,大人。”余安面色一动,暗自啧叹这人还是那么聪颖,她什么都未说明,只是看她作画便什么都猜了出来。

“此人的确为女子,但却是女生男相,从鄂骨处的细碎齿状来看,应是后来动了骨头。但并非是刀剔所致,我猜可能是常年服用侵蚀的毒物才改变了容貌。”

此话一出,那些个看笑话的衙役不禁面露惊色,连带着看向陆允时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没想到这回还真给他捞着了一个有本事的?

陆允时倒没什么大的反应,“以后你就在大理寺做事。”

余安一听,心中雀跃,下一瞬却听到男人淡淡开口,宛如晴天霹雳。

“做我的贴身衙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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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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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是伪君子,但只做你的裙下臣。#

第3章 共乘一骑遇险

余安两只杏眼瞪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呆呆地问:“那......那也是和大人住在一起吗?”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一个“也”字,在本就怀疑二人关系的众衙役眼里,这分明就是说漏了嘴,一个个的相□□头,一副懂了懂了的神情。

陆允时脸一黑,厉声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屋内的气氛陡然间冷凝下来,众人一瞧不对,连忙拍拍衣服离开了敛房。

余安被吼的一愣,掩在衣袖下的手握紧,她撇着嘴嘟囔:“不是你叫我做你的贴身衙役么......”

“贴身衙役不是贴身丫鬟。”

陆允时皱眉看着面前一脸懵懂的少年,心里十分怀疑,看上去这样蠢头蠢脑无甚心机,若真的是在做戏,那功夫可够深的。

余安不知道自己在陆允时心里已经变成了“蠢头蠢脑”、“演戏功夫深”,一心想着自己穷困潦倒,要是不能在大理寺住下来,她可真的要去乞讨了。

怕是还未给虞家昭雪,她先饿死了。

“......大人,不知道这汴京哪个桥洞下比较暖,我去占个地儿。”

余安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着就要拿起包袱往外走,弯着的背脊看上去像个没人要的小狗。

“站住!”

陆允时深吸一口气,脸沉的要滴出墨来,“西苑后边的小屋。”

余安瞬间收回了脚,利落转身,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谢谢大人!”

少年眉眼弯弯,唇红齿白,尤其是左颊的小梨涡像是个漩涡似的,将陆允时的视线不断往里吸引,挪不开眼来。

陆允时收回目光,微微转身,淡淡“嗯”了一声。

*

是夜,窗外冷月高悬。

屋内烛火幽暗,余安身上只穿了件里衣,静静地坐在床榻边,盯着手里看了无数遍的书信。

这封信是师傅临终前交给她的,里面记录了关于当年虞家灭门冤案的一些线索。

其中提到虞家之所以遭此一难,是因为十年前的“世子误判”一案。

当年,她的父亲虞淮雨是汴京最出色的仵作,年轻时与陆允时的父亲陆闵曾是同窗。

虽然后来二人所走的路不同,陆闵更因受到皇帝重视步步高升,乃至擢升首辅,但陆虞两家依然私交甚笃。

两家的夫人更是义结金兰,在陆允时三岁时便说好了,虞夫人肚子里若是男婴,便做兄弟,若是女婴,便娶来做媳妇。

后来她长到七岁,陆允时十岁,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祥和地过下去。

可在七岁的生辰宴那日,她朝着往日疼她的陆伯伯伸手要糖吃,接到的却是一道满门抄斩的圣旨。

缘由便是信上所写的线索——仵作虞淮雨,受贿误判尸体的死亡时辰和原因,导致太后母家的侄子——永安侯府的小世子受冤。

皇帝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一道株连九族的圣旨直接下到了虞府。

而揭露她父亲、提出虞家满门抄斩的人,竟是与虞家私交甚好的当朝首辅陆闵。

信中写到是因为她父亲无意在大理寺撞破了一件关乎他仕途的秘密,为此陆闵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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