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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40)

作者: 行止将至 阅读记录

明鸢不喜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分不出这药囊和普通的香囊有什么不同,但对香料这些尤为上心,仵作一行最为关注那些防腐之香。

但这股香味却沁入心脾。

她眼露惊色,“这药囊的香味儿,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就这一会儿我就想买一个了。”

“可是我怎么闻着......”叶衾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后脑勺,“觉得有一股子怪味儿,香倒是挺香,就是总有一股死人味儿。”

此话一出,明鸢气得登时红了脸,“你小子,尽跟我作对是吧。”

叶衾抬手躲着明鸢伸过来的魔爪,二人打闹一番便安静了下来,三人心知肚明,叶衾说得是真话。

虽说叶衾年纪小,幼时却也受了一番苦,来到大理寺之前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被救活以后便也没碰过肉。

旁人问他,只道小时候为了活下来吃了人肉,后来看着肉、见着尸骨就会闻出一股死人骨头味儿。

“余安,这些红白色的粉灰,是不是有人血在里面?”

余安抬眸,点点头。

她将白色粉灰弄至一旁,红色的挑了些出来,“红色的,的确是人血。”

“这粉灰细腻,极少有粗粝质,不像是掺杂了别的东西而制成的。我猜应是凶手将死者的鲜血放入了某个无盖容器,凝血成结,最后成了硬块,磨碎成粉。”

“不过,”余安有些不解,“凝血成软块,如同硬了的豆腐,却并未听闻过人血能凝结至磨碎成粉的硬块,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呢?”

她走近放着尸首的木板处,死者的双手有着厚茧,但并非是常年磨杵而生的茧。

明鸢走近那块白色的粉灰,看似白色却又透着些黑,色泽并无那些红色鲜亮。

她总觉得这些灰色的粉有些眼熟,像极了那日和余安一起焚骨时掉落的散灰,“那这灰色的是什么?我总觉的有些眼熟。”

“是人骨。”

“!”

闻言,明鸢和叶衾皆是呼吸一窒。

“我说这灰不灰白不白的东西,粉质也不细腻,原来是人骨!因为人骨才不好磨碎!”

“人骨?人骨放进药囊了做什么?”叶衾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听说药囊里放的都是珍稀药材,生服泡茶,另一种药囊用来治疗骨伤。这个人骨和人血,能治疗?”

越想越荒唐,叶衾义愤填膺:“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余安脑中灵光一闪,适才她便在回想着孟纸鸢腕间的那个附骨,一直想不通孟纸鸢为何要买药囊,甚至不惜杀人灭口,莫非是为了治疗她腕间的附骨。

若是寻常药囊定然会明面上售卖,但这种就不一定了,染着人命的东西,只会在阴暗的角落里进行。

“叶衾,上回医馆里找到的卷轴呢?”余安直觉她好像抓住了真相的一点尾末。

“在这!”

余安接过卷轴,看着卷边和系绳竟意外的新,似乎是不久前才制好的。

杏眸闪过几抹怀疑。

卷轴上面画出来的药囊售卖地点零零散散,红色笔迹圈出来的一个个地方,不是在偏远郊外,便是在荒野山地。

但若是仔细审阅,便能发现串起来,竟然是一条完整的商道。

卷轴卷起,余安却疑心不减,药囊一事背后定有人操控,这是一条完整的售卖行业,且年限不少。

至于孟纸鸢,她那腕间的附骨一看便是幼年就带着的,若是买这种药囊治疗,定然维持了许多年。

只要派人去查查,这些年售卖人骨和人血的药囊,都流入了哪里,孟家就逃不掉了。

至于这具尸首,右边腐烂的脸颊不似寻常毒物所致。

余安不自觉将眼睛移向一旁的药囊,这些粉末有着治疗骨伤之效,却又令人上瘾,所谓以毒攻毒,若是用多了未必不会物极必反。

这人的脸会是这般致使的吗?

*

残阳西坠,大理寺廊道上的铃铛随风作响。

余安自顾自地走着,双目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右腕,思虑着那药囊里究竟藏得是何毒物。

斜阳将少年纤瘦的影子印在石板上,余晖渡了一层浅浅的光晕在周身,迈着轻盈的步子往前走着。

倏然,额头撞入一个温暖宽大的胸膛,淡淡的松木冷香漂溢过来,余安呼吸顿住,猛然间便要退开身子。

一双大手却牢牢箍住腰腹,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道压在男人精瘦的腰.身上,陆允时玉带上垂挂的玉佩被撞.得叮当作响,叮铃叮铃——

“大人,你做什么!”

余安红着脸,两手极力推着面前人的胸膛,这里可是在大理寺庭外的廊道里,来来往往的衙役数不胜数,陆允时这是又在发什么疯!

上回亲她,她还没跟他计较呢!

陆允时身形修长,怀里的少年只能堪堪及他的肩膀,素来讳莫如深的双瞳似破开了一道缝隙,隙中透出来点点星光,每一点都是少年的一颦一笑。

怀里推拒的力道越来越大,陆允时拿过余安背后的东西,才松开了手,淡淡道:“你背后沾着物什。”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摊在余安眼前,掌心是一块她不久前涂了沾水的布,许是赶巧沾在衣裳上了。

余安为方才自己脑海里想的那些羞人的场景而囧涩,她眨了眨眼睛,飞快将那块布抓在手里,欲收回时却被握紧。

掌心的滚.烫温度,直直传入,弄得她呼吸不稳。

陆允时的态度太奇怪了,与她亲密的不像话,更别说她此时以男儿身份示人。

况且,这厮,还有未婚之妻呢!

他莫不是把自己当成了外室!

余安皱眉,眼底盛起怒意,将手抽回背在背后,“大人,你我二人是尊卑、官役的关系,还是不要这样为好。再言之,你不是......”

“已有未婚之妻了,应当洁身自好,不要随便撩拨旁人,不清不楚。”

余安咬着唇,一口气将积压在心里许久的话吐了出来,轻松的同时,心里也打起了鼓来。

不清不楚......

好一个不清不楚。

陆允时蹙起的眉心透着狠厉,却又不得不压抑,温柔的眸光透出些无可奈何来。

看来解决同孟家的婚事得提上日程了,不然这人指不定又将他从“登徒子”变成了“脚踏两条船的负心汉”。

不过自己这边清清白白,倒是他那边才“不清不楚”。

无论是西域之事,还是同永宁侯府世子顾淮的关系,可都是云里雾里,百般阻挠。

陆允时走近一步,羽睫随着说话而扑闪着,冷冽的眸光直击人心,“我无甚不清不楚的,案子了结后你自然会清楚,倒是你,上回同你说起西域一事,屡次糊弄。”

“你今日既然说起要坦白,那我便问问你。”

余安双眸睁大,双唇张张合合,满眼讶然。

“不是不是......”她满脸惊慌地摆手,“你怎地说话这般跳跃,还有那、那个西域的事不都同你说了吗?”

陆允时淡淡嗯了一声,黑白分明的瞳仁直直盯着少年那双莹亮的杏眸,“我问的是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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