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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75)

作者: 行止将至 阅读记录

事情超出了事先预计的轨道,她得回大理寺去找陆允时。

*

院外官兵列阵,陆允时只身站在首位,左手执剑,周身的寒冽气息令人退避三舍。

黑色的瞳仁直直望向紧闭的院门,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官兵涌上前,鱼贯而入。

红色的剑穗随着男人大步摇晃着,陆允时直接向余安被囚的地方走去,可紧闭的门窗和出奇的安静,是他心里忽然有些乱意。

太安静了,安静到近乎诡异。

顾孟两家在暗地里斗的不可开交,他今日带兵来没有抱着能抓到顾淮的念头,而是将要孟纸鸢带回大理寺,还有将余安接回去。

可是临到门前,陆允时却狠狠蹙眉,竟有些不敢推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穿来,只见一个官兵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陆寺卿,属下找遍了小院,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眸光陡然凌厉,利如剑刃,陆允时一脚踢开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随着门摆动而掀起的一阵风,将梁柱的白纱撩了起来,白纱摆动之余,再无任何动静。

霎时,屋内气氛陡然凝滞,陆允时手握剑柄的拳头不断收紧,发出“咔咔”骇人声。

银靴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前,每一步都带着极大的怒气,直到在一个半人身高的铜镜前停了下来。

靴底踩在一片鲜艳的红迹上,点点斑驳的痕迹散落在地板上,如同雪中盛开的朵朵红梅。

血色的尽头是一根金色的铁链和一根钥匙。

余安,她逃了。

胸膛深处的那颗心似是也被套上了一根铁链,厚重的枷锁勒的陆允时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俯下身欲拿起那根钥匙。

“报——陆寺卿,门外有一马车,马夫声称是孟府小厮,他说......”

陆允时声音极冷:“说什么。”

“孟尚书家的小姐,死......死了!”

闻声,陆允时猛地转过身,面颊绷紧。

这边余安逃走了,那边孟纸鸢便突然死了,他不相信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屋外一阵喧哗,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半晌,一个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待看见那人身形时,一旁的官兵倒吸一口凉气。

闯进来的孟府马夫身形约莫只及寻常男子的腰腹处,背部佝偻凸起,像个驼子,脸上被凌乱的发丝挡着,但依稀能看到脸上的骇人疤痕。

陆允时眯了眯眼睛,眼前这人是他和余安在孟府见到的那人。

如今一看,果然不是老者。

那人声音像个撕破的风箱,见到陆允时连忙俯身跪了下来,“陆寺卿,我家小姐被奸人害死在郊外,死不瞑目啊!”

郊外?

孟纸鸢竟然死在李此处不远的郊外,那余安会不会......

陆允时还未来的及想,便被那驼背马夫一句话猛地打断,他沙哑的喉咙几近嘶吼:“我家小姐是被一个女子害死的,我瞧见了,给她跑了!那个人我认识,我随小姐外出时远远瞧见过!”

驼背马夫话中的几个字眼,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陆允时的喉咙。

他不禁屏住呼吸,“什么女子?”

驼背马夫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看向陆允时,露出那张丑陋不堪的脸来,“那人正是陆寺卿的......贴身衙役。”

作者有话说:

陆大人(拔剑):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让我见我老婆?

第50章 他选心上人

七月燥意逼人, 吹起的风也带着股灼热,可大理寺门前聚集了诸多看热闹的百姓, 喧闹声愈演愈烈。

叶衾神色焦急, 看着汴京城中的百姓交头接耳,偶有几声传入耳中,说的尽是些官家人杀了人不能伏法的话, 要么便是孟家和大理寺竟因一个衙役而闹了起来。

已过晌午, 汴京城中乌泱泱的,风言风语无胫而行, 很快就传到了陆府里,而彼时和孟仲对峙的陆允时还不知晓。

孟仲穿着一身官服, 堂而皇之地来到大理寺, 手里还捏着上回的一纸退婚文书, 老泪纵横。

“陆寺卿, 你无故退婚在先, 而今我女儿死在你们大理寺人的手上, 你怎么跟老夫交代,我儿纸鸢贤良淑德,知书达理, 全被你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贴身衙役杀害,我定要她伏法偿命。”

陆允时垂首看着面前所谓的“证据”,金色的铁链钥匙, 小院中的紫色药草, 还有孟纸鸢临死前手里残留下来的碎布衣裳。

那件衣裳他认得, 是那夜他亲手给余安穿上的。

他抬眸冷冷看向孟仲, 眼前的孟仲双鬓花白, 捶胸抹泪, 像是因为唯一的女儿死了而难过不已。

只有陆允时清楚,不过是因为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攀龙附凤的工具,不甘心罢了。

陆允时淡淡道:“事情还未下定论,孟尚书还望慎言。”

看似平静无波的一句话,却带着无尽的威压和警告,宛若深不可测的湖底暂时蛰伏的怪物,稍有不慎便会袭出水面,嗜血断骨。

孟仲急得脸红脖子粗,他指着那些证据,“我家马夫亲眼所见,陆寺卿莫不是要睁眼说瞎话,我听说陆寺卿的贴身衙役是个男子,可我家马夫分明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个女子!”

苍老的声音又道:“莫不是陆寺卿很早便知道,帮其瞒天过海,而今东窗事发便又想隐瞒,那个贴身衙役她就是女扮男装——”

转睫之间,只见陆允时长腿一跨,一手大力揪住孟仲的衣领,深邃的眼眸如同毒蛇的竖瞳,森冷的嗓音沁了毒药,幽幽地响起:“孟尚书,话可不要乱说,得讲证据。”

冷硬的脸庞不带一丝人情,陆允时眉心的戾气就快掩不住,周身气息冷冽。

他从未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官场如何勾心斗角,查案如何使绊子,他都无所谓。

但是,要动余安,不可能。

孟仲登时吓得噤若寒蝉,可是近来永宁侯府连连与他相斗,唯一的女儿也死了,这口气不撒出去,他孟仲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他颤着声,“陆寺卿,你口口声声说不能妄言,得讲证据,那你亦是。你铁了心要为你那个贴身衙役做主,那是不是也要拿出证据来?”

陆允时眼睛微眯,神情冷肃,忽然鼻尖轻呲一声,猛地松了力道。

他转过身,背起双手,“你要什么证据?”

孟仲拂拂官袍,“距离事发当日已过两日,却始终不见那衙役身影,本官派人到处找遍了却还是全无消息,只有一个地方未搜查。”

其后的话语没有说出来,但众人皆心知肚明,那地方自然是大理寺。

众人的视线不由地全数放在了陆允时身上。

陆允时今日穿了一身暗红锦袍,锦袍上的麒麟绣纹盘旋在胸口,袖口处的羽丝也微微闪着光,他用指腹轻轻抚了抚。

这件衣裳是余安最喜欢的,每回他穿,那人总是喜欢用手勾着他的腰带玩.弄。

袖口的羽丝轻柔,像极了那人柔顺的青丝。

陆允时眸中里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纷乱的思绪尽数被他压了下去,冷硬的面颊有一瞬间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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