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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多娇(3)

作者: 梳酥酥 阅读记录

林州有不少酒楼宿在楼下,价格比上房便宜,阮萤初叫俩小孩去后门盯着人,不信等不到骗子出来。

她晃着手里的杯子,四处张望中,一身黑衣戴草笠的男子在她对面坐下,头压得低,声音纯净爽朗却听出股闷闷不乐,“姑娘可是阮相千金?”

阮萤初见他有意露在桌面上的星月花纹,段府来的护卫,正好供她差使,“是我,去把楼下骗子老头抓来,我有话要问他。”

段沐宸没动,他来只想带阮萤初出城,不想横生枝节。

阮萤初坐等半天的性子消磨殆尽,盛气凌人站起来,“你们段王可等我好几日,你不去,路上耽搁的事就全算在你头上。”

阮萤初从不用主上这套施压下人,她就是要把平日不入眼的法子落人口实,段府就是她出气的口,她居高临下看那顶草笠正侧过身子打量酒楼。

下一秒,阮萤初手腕被用力拽住往外走,门口处两个卸马倒水的小厮冲向前来,段沐宸将她拉向身后,右手摸出腰间的佩刀,两个小厮看见刀鞘,退后两步不再为难。

“都红了。”阮萤初在巷口甩开拉住她的段沐宸,抬手鼓起两边嘴角,“胆大妄为,你们段王府真是没有规矩。”

两个小孩跑来阮萤初面前,帮她呼气手腕锢出的一圈红印,笑脸满怀喊她:“姐姐,姐姐,我们的二钱银子找到了吗?”

阮萤初被问住,抬眼看事情没办成的段沐宸,因为对上她的眼,慌忙把视线移开。

让段沐宸心生歉意的慌乱,绝不是看见翠珠华冠的富家女子不顾他人担忧坐在酒楼品茶,差使人趾高气扬耍大小姐脾气,他刚刚瞧见白雪凝脂的皮肤上一圈赤红的指印,听明白两个孩童托她帮忙。

段沐宸抱手背过身不去看她,开口解释起来:“酒楼下面是赌坊,你被骗子当成筹码,必须马上离开。”

阮萤初手上的气还没消,对这话不满,“你既不叫我王妃,也不称我小姐,还未问你话就抢着给自己揽功,一个小护卫还怪罪起我来。”

段沐宸不敢再说话,阮萤初当他护卫是好事,不至于暴露身份。

阮萤初把头上的一支珠钗取下来,放在大一点的孩子手里,让他们快快去换了钱买药。段沐宸跟在她身后,等她看着孩子进了当铺出来,阮萤初才吩咐身后的人,“回客栈,我累了。”

“王...王妃。”段沐宸犹豫喊出称谓,和阮萤初交代车马及侍女都没有,一声口哨唤出骑来的马,请阮萤初上马。

赤色马立在段沐宸和阮萤初中间,马蹄往上到马背都是泥土,阮萤初退后两步,衣袖遮起半边小脸,“这马满身污泥,我不骑。”

她执意往前走,气冲冲回头,“前面就有客栈,你备好马车明日再走。”

段沐宸没见过骑马前要给马洗澡的,不远处他们方才离开的酒楼,聚拢一群人往这边探查,要是他们发现地头帮的刀鞘是他用面粉蒙混过关的,想要出城就更加难了。

他解开腰间系带,把外衫搭在马背上,后面有脚步逼近的响动,段沐宸顾不上太多,跃起跨上马背,将阮萤初拦腰抱起,朝林州城外奔去。

“放肆,你还要不要命了。”阮萤初挣脱在马背上,环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些,后背贴上一层温热,阮萤初抬头,草笠下只看得见锋韧的下颌。

出城几里后,意识到阮萤初不会再乱来,段沐宸松开扣在她腰间的手,阮萤初翻逃下马的瞬间,段沐宸下意识把她拉住,后背结结实实砸在碎石上。阮萤初的脸埋在段沐宸胸前,撑住段沐宸的肩膀站起来,狠狠踢在段沐宸身上,脚尖踢开挡住脸的草笠,一双无畏坦荡的眼睛听凭阮萤初发落。

见阮萤初没事,段沐宸半坐在地上,阮萤初早没了踢打他的力气,一个人往前默默走着。段沐宸骑上马,悠悠跟在她身后,“多有冒犯,为了王妃安危考虑,还请王妃恕罪。”

阮萤初没有再和段沐宸讲半个字,不远处有村落中的农宿,他们已经离开林州,这里虽是典州的地界,但离等待阮萤初的城中客栈还有数十里,段沐宸给农宿大娘多放了银两,让她帮忙照顾阮萤初。

选了最好的一间房,在阮萤初眼里甚是简陋,房间内只有床和桌子,床褥布料粗糙,手覆在上面也有颗粒感,她掸眼门外剪影,呵斥道:“护卫,桌椅床铺都擦一遍。”

原本要回对面房中的段沐宸,听着没有动静的房间来了这么柔柔糯糯一声,门哗啦打开,他险些拿刀出来。

大娘房屋朴素,打扫很干净,阮萤初要他再擦一遍他就擦,他不好再说什么,阮萤初在气头上,也不是同她说明身份的时机。

“护卫,被褥要丝绸的。”

段沐宸把身上的银两全掏出来,大娘把给儿子婚嫁用的红绸细软拿来,阮萤初呷一口茶坐着看,微微点头。

“护卫,水凉了换热水。”

段沐宸不便再叫醒睡下的大娘,在伙房劈柴烧水,还好平日露宿山中没少干这活。

阮萤初擦了擦手和脸,来回换水三回,段沐宸仍没有说话,在房前忙进忙出。

“护卫,我饿了。”

段沐宸看了灶房没有吃的,他跑去村舍附近的水塘,捞来几条活鱼,烤好放在屋里的木桌上,阮萤初已经躺下,侧过身子对着他。

“护卫,关门出去。”段沐宸扣上门站住,阮萤初在哭,像是不小心才让他听见,很轻的吸气,不经意的像被遗弃的脆弱幼兽,段沐宸遇到时会拦住同行武将手中的猎网。

他手再次搭上门扣。

“不许进来。”阮萤初告诫他的话还是模糊的泪意,段沐宸放下手,抱手靠在门栏,整夜未眠。

他只觉得京都来的人和物都唐突,从不过问他的意愿,物件不会讲话他可以置之不理,可人不一样,他段王府伺候不到这样一位京都贵女,阮萤初远嫁当他的王妃,苦楚不是段沐宸可以消解开的,他管自己都艰难,对阮萤初更是要避之不及。

趁阮萤初还没醒,段沐宸早早赶去典州客栈,清风见他灰头草面,忙上前,“王爷,路上是不是出事了?”

段沐宸看看清风杞人忧天惯的表情,把事情和他详说,清风听完心惊胆战,只命人进来给王爷梳洗,又差人赶去农宿接阮萤初。

朵红听闻小姐没事,不顾脚伤定要跟着去,等看见阮萤初就哭嚎起来,可喜可贺自家小姐没事,主动领罚却见阮萤初心不在焉,把赶来的车马悉数走过,平日没仔细端看的家仆一数看过来。

随车赶来的十多位相府家仆等着阮萤初发落,阮萤初嘴角展露笑意,拉过朵红让她梳妆,镜中阮萤初侧眸扬起头,只同往日和朵红闲聊,“西南以后要住很久,恰逢回去的路上,赏赏山水也不错。”

“小姐喜欢怎样玩都好,就是奴婢可是不敢再和小姐分开。”朵红又跟着笑话两句阮萤初爱听的,段王府何等没有礼数,下人粗鄙,谈话牛头不对马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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