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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春魁(100)

作者: 李浪白 阅读记录

“传膳。”

明丹姝夺过她手里的酒盅,青天白日里便喝了半斛酒,任凭酒量好也不是这样个喝法,忍俊不禁:“我特地嘱咐小厨房按你素喜口味做的午膳,来尝尝。”

“蜀姜鱼儿、槐叶鸡、鲂鱼金笋…” 祝韵儿喜辛辣,看着桌上红滋滋的菜肴,眼前一亮。

抱着明丹姝的手臂,撒娇似的蹭了蹭:“果真你是待我最好的!”

“那个…” 这话在明丹姝肚子里打了几个转儿,避无可避才问出来…“新入宫的这批秀女里,数你的位份高,怕是要第一个侍寝…”

“侍…咳咳…咳…侍寝?” 祝韵儿大惊失色,急着说话却不妨呛了花椒…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我没打算侍寝啊!”

眼睛红得兔子一般,放下筷子牢牢抱着明丹姝的胳膊,“你有什么法子不让我侍寝的?”

天知道!她入宫可不是为了陪皇帝睡觉的!

“要侍寝才算是真正做了嫔妃。” 既来之则安之,明丹姝这话是为她好。

“我入宫只为陪在你身边呆着,并不为什么荣华富贵。待日后你儿子做了皇帝,我自有逍遥去处…” 祝韵儿口无遮拦,还未说完便被明丹姝捂住了嘴。

“你真是…” 屋内没有旁人,说话自然少了些顾及。明丹姝点了下她额头,将筷子塞回她手里,三分无奈七分动容…“吃你的吧!我来想法子!”

“说起这事,我差点忘了…” 祝韵儿仔仔细细剔了一小碟鱼肉,放到她跟前,“你猜猜,我带何人入宫来?”

“猜不着…” 明丹姝难得放松,笑纳了她这一碟子鱼肉,顺手又搛了嫩笋到她碗里配饭,二人熟稔自然互相知道对方的喜好。

祝韵儿无饭不欢,饭量较寻常女子一倍还多,却因常年习武骑射的缘故,仍是身量纤纤。

囫囵道:“我娘催你早些生个子嗣傍身,特地往我陪嫁丫鬟里塞了个医女。人就在外面,待会儿唤进来给你瞧瞧。”

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皇上待你可好?外间皆传你得宠,我却只觉得有些虚晃。”

明丹姝莞尔,心里暖融融的,却未说什么。

她与祁钰的是非,连自己尚且不能分辨,如何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

用过午膳,酒足饭饱的祝韵儿有些醉意朦胧,仍不忘唤山姜将她带过来的医女请进来…

自己摇摇摆摆,大力将明丹姝按在椅子上,嘱咐那医女道:“芸娘,你仔仔细细替她诊诊。”

自己则拄着下巴,立着一只耳朵听声儿,一边浅浅打着盹。

“有劳。” 明丹姝认得芸娘,是川州府祝府里的家生子,自幼习医,也曾到瓦寨与江湖游医学艺。

芸娘先观她指甲,甲床颜色较寻常人似乎浅了许多。再观面色…

女子多以肤白为美,可有阳光打进来,若非染了淡淡的胭脂粉色,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娘娘睡眠如何?可有气虚盗汗?”

“不过安枕半宿,天愈冷,夜里反而出汗愈多。” 明丹姝如实答道,自到百戏班后,她常如此。

芸娘再探她手温,阳春天里,内室融融燃着炭火,手仍是浸凉的:“敢问娘娘月事如何?”

“落红少,常绞痛虚弱。” 明丹姝此前请周琴、孙景诊过,皆言此症缘由体质,又受几年来受凉练功影响。

见芸娘眉头紧锁,心下不安:“有何不妥?”

昏昏欲睡的祝韵儿也凑过来,一言不发认真听着…

“奴婢冒犯…” 芸娘取出一盒不知名的白色粉末,再取银针一根刺破她指尖,滴血至白色粉末上。

“娘娘请看。”

嫣红的指尖血丽嘉落在粉末里,竟变成了暗紫色的沉淀…

“何解?”

“以草民愚见,娘娘似乎服食了大量致体寒之物…”

芸娘话说得委婉谨慎,可丹姝却听得明白…“可能查出是何物所致?”

今日早间,她方经张一白诊脉,结论却与芸娘所言大相径庭。

“大寒至此,断非一朝一夕可致。” 芸娘再以银丝诊脉,静心沉吟片刻,才敢得出结论道:“怕是…经年累月所致…”

“经年累月!那岂不是…在百戏班时便动了手?” 祝韵儿大惊失色,看着明丹姝面色苍白愈发可气…火冒三丈:“便是谁居心狠毒至此?”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算心

“山姜, 替我唤周琴来。” 明丹姝拍了拍祝韵儿落在自己肩上的手,勉强向上扯了扯嘴角,对外与人道。

周琴与孙景一同负责自己的脉案, 自己身子受损如此严重, 怎会无一人诊出?

“主子。” 周琴来得快,先与明丹姝见礼后,又给祝韵儿请安道:“奴婢周琴给贤婉仪请安。”

“我这位医女是颇有几分本事的,贤妹妹既身子不爽,不妨让我这医女瞧瞧。” 明丹姝神色自若与祝韵儿道。

“难得宫中还有姐姐这样亲切宽仁的人儿。” 祝韵儿反应极快,心领神会换了称呼, 与明丹姝在周琴面前做起戏来。

“奴婢医术粗陋,怕冲撞了贵人。” 周琴一反常态,小心推拒道。

祝韵儿将茶盏端起来, 呷了一口, 皱眉递给身边低眉顺眼的芸娘, 将人唤到近前,挑剔道:“茶水凉了, 待会儿替本宫换一盏来。”

伸出手腕,与周琴道:“你莫要藏拙,医好了本宫的头晕之症,定要得赏的。”

周琴无法拒绝, 只得走近了跪在贤婉仪身前…

一侧芸娘忽然皱了眉头,不动声色向周琴挪近了半步…不知怎得,端着茶盏的手一歪,茶水便扣在了周琴的身上。

“奴婢该死!” 芸娘急忙跪下, 一边与二位主子见饶, 一面拿出绢子来慌手慌脚替周琴擦衣裳, 连连赔着不是…

“对不住,冒犯了姑娘…”

“无妨…无妨的。” 周琴见芸娘手忙脚乱地,自己腰间的荷包也被她勾着散开,掉了一地的香料…

“你这香囊的味道倒是不常见…” 祝韵儿与芸娘相识日久,自然知道她不是马虎的人,眼前这一出定是有缘故的。

“奴婢自己配的玩意儿,登不上大雅之堂。” 周琴手快,三下五除二便将散出的香料捞回去。

“奴婢失仪。”

“起来吧,” 明丹姝漫不经心将她唤起来,显然并未将方才风波放在心上。

问周琴道:“贤妹妹身子如何?”

“以奴婢粗浅医术所见,贤主子脉象并无大碍,头晕想是舟车劳顿所致,服些固本补气的药便无妨了。” 周琴急着退下,却又被明丹姝叫住。

听她道:“既劳动你一遭,便顺带着给本宫请了平安脉再走。”

“喏。”

明丹姝露出雪白的一截儿腕子,言笑晏晏欺身与祝韵儿说起闲话来:“妹妹莫听她自谦,依本宫说,周琴的医术倒比太医院的许多人强呢!”

“娘娘身边的人,自是好的。” 祝韵儿适时接话。

“如何?” 明丹姝见周琴收了帕子,问道:“可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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