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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春魁(106)

作者: 李浪白 阅读记录

一身寸缕寸金的提花绸配整套的珍珠头面,贵不可言,显然是存心艳压群芳。

听见二人的对话,不屑轻蔑道:“便是给了她拔了头筹侍奉的运气,也是没用。”

“你也忒张狂了些!” 贤婉仪祝韵儿在来得路上碰见了皇后,刚来便听见吴秋乐在这大放厥词,出言顶了一句。

吴秋乐回头看着皇后一身明黄大妆,只曲半膝散散漫漫见礼。

“都说乡音难改…” 打量着压了她一头,又占了她封号的祝韵儿,掩唇嗤笑:“川州淳朴,名不虚传。”

“川州山野之地自是不如江南富庶。” 祝韵儿懒得与她在这些不痛不痒的地方分辩,径直上前打量着吴秋乐,啧啧称奇:“谨顺容这一身,竟比皇后娘娘的凤冠还要夺目。”

皇后的身孕已显怀相,珠圆玉润配一身凤袍,倒真养出了不怒自威的气度。

徐家是何等家私,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在意的是吴秋乐的逾矩!

先有明丹姝在,她碍着皇上袒护,总无可奈何。可吴秋乐便是另外一码事了…

从容道:“想是皇上罚谨顺容的禁闭时间短了,还未学会规矩。” 话落,示意身后许嬷嬷上前。

“谨主子,得罪了。” 许嬷嬷上前不由分说扯下吴秋乐头上的珍珠凤钗摔在地上,簇新的钗尾拖泥带水地在吴秋乐耳后划出一道血痕。

“你大胆!” 见了血,吴秋乐自然不答应,却被许嬷嬷扣住。

“凤钗只皇后娘娘戴得,谨主子逾矩了。” 许嬷嬷一双手铁钳似的,面无表情按住吴秋乐跪下。

“本宫有义务替皇上管束后宫…” 皇后笑得温柔端庄,拿出帕子居高临下替吴秋乐将耳后的血抹掉。

“今儿回去,便再添五日禁闭吧,直到谨顺容学好了规矩为止。”

“徐方宜!” 吴秋乐哪里肯受这般委屈,挣开许嬷嬷的手便向皇后的肚子撞去。

“娘娘小心…” 明丹姝及时出现,拉开皇后稳稳托着她的腰。

“多谢妹妹。” 虚惊一场,皇后此时道谢倒是带了几分真意。

正要出言再发落吴秋乐,台阶上寿康宫的门适时打开…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琼芝姑姑恍若未见下方风波,和气道:“太后请各位主子入殿。”

“臣妾等,给太后娘娘请安。” 诸人入内,太后早已端坐在上首。

“都起来吧。” 太后这半年里,总是三病两痛的不甚外出见人,可面色红润可不像久病之人。

皇上在朝政上愈发地强势,太后激流勇退焉知不是自保之法。

“哀家今日召你们来,是为了春猎的安排。”

“母后容禀。” 皇后率先开口,慢条斯理道:“这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次春猎,按理说臣妾当随圣驾,只是深切怀着嫡子,实在不敢有半分马虎…”

“既如此,皇后便留在宫中陪哀家。” 太后倒是出乎意料地好说话,直接应下了皇后所请。

“自宁妃薨后,嘉阳的身子骨总不好,德妃早前便与哀家告了假。”

太后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明丹姝身上:“余下嫔妃,唯瑜昭仪位份最高,内廷里春猎诸事,便交给你罢。”

“正是呢,” 皇后一反常态,不再与明丹姝争高低,而是言笑晏晏殷切道:“春猎事多,妹妹但凡有需要人手的时候,尽管同本宫开口。”

“多谢皇后娘娘。” 明丹姝宠辱不惊,淡淡笑意应下。

在瞧祝韵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显然是在宫里闷坏了。

太后看向脸上挂着愠怒,郁郁难欢的吴秋乐,温声训诫道:“谨顺容与皇后虽是故交,可到底尊卑有别,要敬重皇后才是。”

打着教导的名儿,实则是在替人开脱,将事情了了。

“臣妾记得了。” 难得乖顺,吴秋乐上前应下。

出了寿康宫,各自散了去,明丹姝见柳新沂站在往景福宫去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显然是为见她。

并未刻意避开,态度不冷淡亦不热切:“今日连风急雨的,妹妹怎地在这这风口?”

柳新沂抬起头来,是与在人前谨小慎微不同神采,半步远随在她身后:“迟迟等不见昭仪娘娘的回信儿,怕娘娘觉得嫔妾诚意不够,只好赶在这儿候着。”

“这话倒是让本宫听不懂了,妹妹何时传过信儿?” 明丹姝笑意不改,信手拂落了飘在肩上的桃花。

“娘娘贵人事忙,前些日子…嫔妾曾递了首诗给娘娘…”柳新沂无法,不知道她是故意不接茬,还是那日自己料错了,只得将话挑明。

吴秋乐仿笔送进承明宫的那封信,她那日故意往景福宫门前的两个粗使嬷嬷跟前过上一遭,卖瑜昭仪个人情。

“诗?” 明丹姝佯作恍然,不咸不淡道:“原来是妹妹…只是那门前学话的嬷嬷将句子学得零碎,本宫亦觉困惑呢…”

那日她随祁钰出宫,景福宫门口把守着的嬷嬷自然是她信得过的。

的确是多亏了柳新沂的提醒,她才提前动手拦下皇上的暗卫对程青山的探查。但若想以此邀功投诚,怕是拿错了主意。

“嫔妾虽不解诗意,但想是与娘娘有用的。”

柳新沂听她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追问,若以此等小恩小惠便让瑜昭仪接纳了自己,她才要悬心。

眼见着走到了景福宫,停下:“不知凭这…可否与娘娘换杯茶喝?”

柳家出来的姑娘,那个不是于内于外混得风生水起的厉害人物。

明丹姝端详她片刻,心想果真是后宅血路里拼杀出来的女儿,做戏隐忍的功夫,真是一等一的好。

“妹妹请吧。”

“嫔妾在宫外时便听过娘娘的美名,那日于殿上一见,才明白民间所传非虚。”

柳新沂这话并非全然是逢迎,民间如今对宫中这位昭仪娘娘的美貌颇多推崇。

翻盏轻轻吹了吹热茶,悠然自得:“我曾想娘娘的身世必定不简单…不然怎会令皇上如此倚重。”

听这话,明丹姝倒是分神多瞧了她一眼。

抚远伯府的男丁零落不成材,却仍能在京中占一席之地,自然不仅仅是靠着抚远伯在军中的那点余威。

靠着儿女亲事,只为有利可图,连起了京城高门贵眷里的情报网络。

“后来见了娘娘的面儿,不论娘娘出身如何,只这张面孔便足令天下男子赴汤蹈火。”

柳新沂打量着她,未施粉黛,便已比得满园春色失意。想吴秋乐东施效颦,愈发可笑。

“至于旁的…在这宫里,没身世才是最好的身世…娘娘说呢?”

“之前只当柳美人娴静,倒是我小瞧了妹妹。” 但凭她如何敲打试探,明丹姝只是浅笑着避重就轻。

“娘娘赏了嫔妾好茶,嫔妾也要投桃报李。” 柳新沂放下茶盏,起身曲膝行了半礼,又往她跟前挪了一席。

悄声缓缓道:“西北军的主将,先仪贵妃娘娘的父亲——郑穷,数日前入京,在皇寺与抚远伯有一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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