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占春魁(114)

作者: 李浪白 阅读记录

“围场刀剑无眼, 受伤了可不是小事。” 好声好气哄着,亲自动手替她穿上。

“皇上大喜!” 梁济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雀跃,叩门。

“进来。”

“奴才贺喜皇上…” 梁济进来满脸喜气,抬眸看了眼仍温存在皇上怀里的瑜昭仪,嘴角耷了下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 明丹姝问梁济,可眼神却落在祁钰身上,犹如一只懒洋洋被人宠坏了的猫儿:“什么事是我听不得的?”

祁钰最受用她私下这副模样儿,精心宠着小半年才逐渐找回过去点的娇气,将人往怀里揽了揽,心里隐约有数…陪着几分不自觉的忐忑,仍道:“说。”

“静荷轩的宫人来报,张婕妤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 有风吹进来,梁济明显感觉屋里的温馨暖意被带走了许多。

“赏。” 祁钰并无意外的惊喜情绪,循例交代道。

“喏,奴才告退。” 梁济脚底抹油离开。

明丹姝垂着眼睫,心里有些堵得慌,却下意识压住情绪,从容地琢磨起他的打算…

大皇子假死离宫,西北乱起来,皇后肚子里怀着野种,宫里只理儿一位皇子…风声鹤唳的时候,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皇位空落可不是好玩的事。

后知后觉地想起从前于床第之间调情的承诺,尽量不让空落感有机可乘…听罢就算了,若事事进心,怕是自己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作态,甩开他的手,趿鞋坐到梳妆镜前,缄默。

窗纱缝隙里的光线像锋利的线条,将房间切割成两块,祁钰落在阴影里,明知她心里不舒服却并未出言宽慰,只是静静坐着看她梳妆…

在底线范围内,他可以宠她爱她,甚至放下君王的身段…可关乎皇位子嗣的事,却断然放纵不得。

冷冷地,那还有半点方才的娇憨温存,明晃晃地口不对心:“臣妾贺喜皇上。”

祁钰看了再看,眉头皱成起伏的小山,心口更是没来由地憋着口气…愧、难、挣扎、心疼、犹豫,万般无奈…

到底不落忍,放宽底线:“张婕妤的孩子…”

“皇上可别又说生下来给臣妾养的话…” 明丹姝点了口脂,嫣红嫣红地像是含着朵杜鹃,挑不出毛病的好样貌,就是缺了方才的柔情。

黛青描眉,上挑的眼尾平添了锐气:“臣妾又不是宫里的奶妈,便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更不乐意养旁人的。”

在镜中留意着身后他的神色,见好就收,真话说完又赌气似的,将帕子往他怀里一摔:“理儿也不要养了,臣妾以后孤独终老就是!”

祁钰余光正见穿戴整齐的祁理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好笑道:“听见了没?你母妃说不养你了…”

“那定是父皇又惹了母妃不快。” 祁理小大人似的,偏袒着明丹姝说话。

“旁观者清。” 明丹姝换好了衣裳从里间出来,拉着小手往门外走。

似嗔似怨扫了祁钰一眼,与祁理道:“再不理他。”

皇后和张婕妤有孕、德妃照顾公主分身乏术,是以此次伴驾的只几位新入宫的嫔妃。太后虽同往,却推脱身子懒怠,让明丹姝代皇后行春猎祭礼。

礼毕,太后主动相邀:“瑜昭仪,你带着理儿与哀家共乘吧!”

“瑜主子,皇上请您伴驾。” 明丹姝刚要上马车,梁济又过来道。

“母妃去吧,理儿留下陪皇祖母。” 祁理拉着太后的手上了马车,说说笑笑表现得十分亲近。

围场在城郊二十里的圆山上,马车走得不快,出京后祁钰便掀开车帘与她指点起京畿守卫得布局来:“这边靠近东郊大营,抚远伯半生的心血倾注于此。”

刘立恒掌管的西郊大营身后便是围场,却舍近求远奔圆山来,又说起这些…不是别有用心又是什么。

“今岁春猎,何人负责布置调度?”

“东郊大营的副将,罗桑。”

“再往远就是皇陵了…” 明丹姝若有所思,她猜得若不错,大皇子就被祁钰藏在皇陵里。

那里既不在京中,又不会脱离视线掌控,还有守陵兵马在。

也不避讳自己心里的想法,靠在他怀里,喃喃:“皇上…有几成把握?”

“六成。” 祁钰实话实说,但若不趁此机会将郑穷留在京里,放虎归山回了西北抑或与佟伯庸合流,便会成为来日大患。

平心而论,他对郑穷十分只知七八,只是逼到这份上,再一味求稳只是徒给对方准备布置的机会,剩下两三分,只得靠冒风险、出奇兵。

话锋一转,若有所思:“丹姝觉得,吴非易此人如何?”

“臣妾对吴非易了解不多,当日殿试匆匆一瞥罢了。”

明丹姝中规中矩回话,表现得对吴家内务一无所知。

“想他探花之才,若能为皇上所用,自然会是一位干将。”

“厚积而薄发,兵不血刃夺了掌家之权,自然并非善类。”

那日殿前,自明丹姝出面后,他的目光不曾自明丹姝身上移开,自然没有错过吴非易见到她时,在大庭广众下难以掩饰的惊喜…

过去这些日子,他派人暗访,甚至向徐知儒打听她是否与吴非易有过故交之谊,一无所获,可那样的神情却自始自终盘桓在他脑海。

“只是…与吴家家主之位相比,探花这个虚衔不值一提。他殿试后收网…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

“人各有志,若吴家能在这位新家主的带领下,收归正途,也是件好事。” 明丹姝说得轻飘飘,显然是场面话。

迟疑片刻,还是问道:“皇上觉得…此人有何不妥?”

“没什么。” 祁钰不愿意再深究,回避任何明丹姝可能有私心或有事隐瞒与他的可能,眼神却一瞬不落地跟着她:“朕只是觉得…吴家、徐家的年轻一代,都是可塑之才。”

外面忽然想起频繁紧密的马蹄走动声音,她与祁钰四目相对,缓了缓…

“皇上是愿意松口答应康乐和徐家的婚事了?”

不答反问:“你觉得徐知儒如何?”

“臣妾从未见过徐家大公子,遑论评价。”

明丹姝装作不知道徐知儒是她同母异父的哥哥,尽可能地减少日后其余怀疑她内外勾结,对明家鸟尽弓藏的危险。

“丹姝…” 祁钰不喜欢她狡黠地言辞闪烁,却按耐不住疑心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

顿了顿…“你与朕的赌约又要如何算?“

有言在先,若吴非易是今科状元,她便将程青山的身世直言相告;若程青山成了今科状元,祁钰便要允了康乐的婚事。

“既然他二人都没能拔得头筹,赌约自然作废了。” 她眼眸清亮,既不见看待情郎的旖旎缠绵,也不存在暗沉躲闪。

“但…皇上想知道什么,可以问臣妾。”

“康乐去了哪里?” 祁钰略过程青山的身世问题,却明知故问康乐的下落。

“瓦寨。” 康乐离京月余而不见下落,皇室暗卫明察暗访统统被瓦寨挡了下来,终于忍不住了。

上一篇:阮阮多娇 下一篇:仵作何田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