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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春魁(126)

作者: 李浪白 阅读记录

于公, 财政上,明家手里握着成平票号,又有原邑黄氏一族的支持, 和徐鸿手里的镇海钱庄打了近一年的擂台, 胜负已分;再说西北军权, 无论皇上舍不舍得,在郑穷倒了、骠骑将军府退隐这样的军政条件下, 明继臻是眼下可用之人当中风险最小的一个;最后是朝务,刘阎归朝后,明章的旧部找回了主心骨,季家潦倒, 徐鸿四面楚歌。

明章,的确是布棋的高手…当年他死后,明家看似没落,实际上庶族这一方的势力盘根错节都由明家拉扯着, 而明丹姝就是能使枯木回春的那一滴仙露!

皇上与世家你死我活没有退路, 在这时候不想大齐内乱, 必须要安抚明家!

于私…他也拿不准,这位皇帝对于丹姝的情分和利用各占几分,他既希望明丹姝得意,心里又蠢蠢欲动的不甘不舍。

回神,若有所思道:“吴家,是时候与他们割席了。”

“家主,这时候放弃徐家是不是早了点?”

过去常跟在老家主身边的幕僚开口,打量着吴非易的神色,总觉得这位新家主…手段虽然了得,可做事全无章法,与世家更是不亲近。

委婉道:“毕竟佟家还没表态,只是丢了个最没用的季家,眼下徐家有钱、吴家有人、佟家有兵,皇上即使要给明家脸面,但高举轻放也不一定。”

“佟伯庸怎么样了?”

“说起佟家也很奇怪,自打佟伯庸唯一的儿子在画舫溺水身亡后,佟家并未照规矩过继旁枝,反而私下里紧锣密鼓地似乎在找人?”

吴家素来以情报见长,在眼下这风声鹤唳的时候更是死死盯着佟家的动静。

“找人…” 吴非易脑子里一闪而过些很久以前的疑惑,没来得及细想便被打断…

门房进来:“家主,有位翰林院的程大人登门拜访。”

“非易兄!别来无恙啊!” 说人人到,程青山闲闲逸逸进来,一身官府显然刚从翰林院下职回来。

环顾四周正要离开的人,非但不避讳,反而大大咧咧挨个打招呼:“李大人、周大人、钱大人…”

等到中厅只剩他和吴非易两个,啧啧称奇:“这些朝上浑身正气的老东西,原来竟都是你吴家的人!真是深藏不露…”

“真正深藏不露的,是程兄你才是。”

吴非易接上方才所想,忽然笑了,难怪…当日太极殿前,他初见程青山时便觉熟悉。

“我才想到,二十六年前佟伯庸曾娶过一庄户女子并生下长子,后因佟家宗族反对不得已休妻另娶高枝。”

“说来巧合,我与那孩子还是总角之交。” 他那时是寄养在嫡母身边的隐忍庶子,与那位出身卑微不受看重的佟家长子,倒是志同道合。

“只怪你贵人多忘事,眼下才认出我来!” 程青山坦坦荡荡承认,还不忘抱怨。

还老朋友呢!分明殿试那日都没认出他来!

“要回去认祖归宗了?” 他这时候露脸,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我本不想回去,奈何…” 程青山摇头失笑,无奈道:“欠了明太傅的恩情,总是要还的。”

点明来意:“你在京中,替我照顾好宫里那位。”

“替你?” 吴非易挑眉,不认同。

“不是我的,也不会是你的。” 程青山洒脱得很,纵有情意也从未宣之于口过,相伴一程足矣。

“可用我借些人手给你?” 吴非易不置可否,神情淡淡显然不愿再提。

“不用。” 程青山没眼色似的,继续调侃:“皇上正愁抓不着你的把柄呢!”

长乐宫,皇后这月第六次召太医,旁人孕期都是面色红润,她却面色如金纸,气虚血亏…

“孙景,你说实话,本宫腹中龙胎可安稳?” 只短短几句话,便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显然被腹中胎儿耗空了气血般。

“为何本宫肚腹相较寻常八月胎像大上许多,近日更是胎动频繁有早产之兆?”

“回娘娘,娘娘早前曾命微臣设法提前产期,如今…正如娘娘所愿。”

孙景这话说得委婉,可皇后却听懂了,她腹中怀的是与康王的野种,今正八月,可若依彤史记档,她腹中胎儿已近足月。

她心有疑虑,想在宫外寻个太医来看,可近来徐家受查已如惊弓之鸟,她着实不敢异动。

“那…再替本宫保上一月,皇上那边劳你周全,待龙子平安落地后定有重赏。” 民间有言,七活八不活,她近来身子又不爽,实在是不敢冒险。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这厢话还没说完,明丹姝一身翡翠色挑丝乌金云绣裙进来,金步摇颤颤巍巍,美眸生晕,面靥如春桃。

坐到近前,不轻不重说起了风凉话:“皇后娘娘气色不好。”

“本宫怀着龙胎辛苦,自然不如妹妹膝下空空享福。” 皇后本不欲与她逞口舌之快,却实在看不顺眼她这副张扬样子。

“孙太医也在。” 明丹姝像在自己宫里似的不客气,探出细细的腕子:“来,也替本宫诊个脉吧!”

“臣遵旨。”

孙景知她挑这个时候过来便是要激皇后,也配合说出实情:“贺喜瑜妃娘娘,您已有四月身孕。”

若说方才皇后动气时尚有些血色,眼下可真是惨白一张脸见不到半点生气…

“真是承姐姐吉言。” 明丹姝半点不意外,显然一早便知道,只是藏到现在才说。

招呼身后的丫头:“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皇上报喜。”

“近来宫里的喜事可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大惊小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孙景:“张婕妤的身孕如何了?”

“回瑜妃娘娘,张婕妤一切都好。”

“如此,我去瞧瞧张妹妹。” 明丹姝一阵风似的,说走便走,拍了拍皇后的手:“徐家满门的前程荣辱,全在姐姐的肚子上了。”

“娘娘别动气,养好了身子才有来日。”见人都走了,皇后的陪嫁许嬷嬷赶紧送上鸡汤来替她顺气。

心里也是打鼓,皇后这一胎怀得如此艰难,生产时还不知要受多大的罪…

“嬷嬷,家里可来信了?” 皇后这些日子常常从噩梦中惊醒,总觉得不是好兆头。

“家里…都好。” 许嬷嬷不敢惊动她,只随口敷衍过去。

季氏与管家私通被捉奸在床,满京皆知徐家流年不利,官场失意便罢了,后院又起火,头顶绿油油。

“母亲呢?” 皇后一直惦记着临产前能有家人入宫侍候,心里不安:“为何母亲这时还未进宫?”

“夫人还忙着…许是…许是不能进宫了吧…”

“到底家里出了什么事?”

许嬷嬷无法,心说早晚也瞒不下去,与其等到临产时再告诉她,倒不如近日说出来,反倒教她自己要强些。

“娘娘…家里出了大事,夫人…夫人与管家通奸,被老爷发现,已自尽了!”

皇后心里本就堵着口气,再一听这话,竟生生地呕出口血来,涕泗俱下:“这…这还了得!母亲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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