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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春魁(132)

作者: 李浪白 阅读记录

“小孩子,贪玩些也不怕的。”皇后动作倒快,一身红色大妆衬得气色都好了许多,“皇上先行,臣妾跟在后面。”

太极殿群臣落座,风波后许久未露面的太后也在,大家都十分默契地对明家的旧案缄口不言,没人再不依不饶。

见皇上皇后相偕而来,便知徐家有惊无险又渡过了这次风波,至于一直视徐家为心头患的皇上为何忽然鸣金收兵,其中缘由…耐人琢磨。

祁钰余光落在明丹姝身上,不知是这半年来初次露面的缘故,还是为了明继臻造势,衣着举止格外地张扬!

一身朱红宫裙,领口、袖畔、裙摆都以金线封边,在大殿的烛灯映照下熠熠生辉,与各家臣眷毫不避嫌地推杯换盏,五头凤钗随着莲步轻移,风头俨然盖过皇后去!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执盏遥遥一敬,美目盼兮,尽态极妍!

“诸卿,今日设宴,乃为庆西北军凯旋!扬我大齐国威!” 祁钰开宴祝词。

“吾皇万岁!” 臣下不只佟、吴两家与明丹姝的关系,如今听皇上只一概而褒赞西北军,绝口不提明继臻,心里打鼓,皇上与明家到底为何生了嫌隙?

“臣明继臻,代三十万西北军谢过皇上!” 不请自来,明继臻出席应下,意气焕发恍若明章当年。

话锋一转,“臣自鹤疆国给皇上带回来个礼物!”

“礼物?” 祁钰也摸不清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饶有兴致接话:“继臻已将鹤疆十六城送与朕,不知还有何惊喜?”

“有劳夏公公吩咐我候在东宫门的随从进来。”

“这…皇上?” 夏光知道皇上的忌讳,问道。

“去吧!” 祁钰颔首,手不动声色按了按侧腹,忽觉绞痛。

不多时,夏光领进来个两手空空的纤瘦随从,“皇上,人到了。”

“鹤疆国王女南墨,见过大齐皇帝!” 没待人细打量,那随从抬起头来见礼,丝竹忽停。

“南墨今日来朝,只为一事。” 她拿出王印托在掌心,环顾四周,视线在明丹姝身上顿了顿随即转开,挑衅似的与祁钰道:“在献印之前,南墨有桩陈年旧事要说与贵朝君臣听。”

鹤疆灭国已成定局,这是最后,她能代表鹤疆国出现在人前的机会。

“不知公主有何见教?” 明继臻不会无缘无故让她说话,祁钰是明知有诈,却又不好开口回绝失了大国体统。

“我父王临终前曾痛骂贵朝背信弃义。” 南墨这样卖力,倒也不只为了二王子,鹤疆虽亡了,可戎狄犹在,大齐这样君臣失和消耗自身,焉知来日不会重蹈鹤疆覆辙?

她今日,便要埋下这恶果!

刀刀见肉,毫不留情:“我探查之下才发现…十年前,贵朝的郑穷将军和户部尚书徐鸿,曾威逼利诱鹤疆与戎狄联手发兵伐齐,其目的便是…借机做局,诬陷贵朝太傅明章贪污军饷,激起民愤,以斩之!郑将军与我父王的往来书信中写的清清楚楚,这事,是得了贵朝的太后和东宫首肯…”

最后,还不忘踩在大齐皇帝最疑心上,对明继臻拱手一礼,道:“按说,我作为败国外臣本不该说这些,可鸟之将死,尚有一鸣,我与明将军在西北交手多次,倒有了几分难得的相惜之情,便忍不住说道说道。”

“这…前阵子不是没查出什么吗?怎么又有徐家的事?” 有新入朝不明就里的臣下小声嘀咕。

“君心难测啊!”

“太傅当年可怜!”

“东宫?当年的东宫,不就是…”

众人明白,南墨已是败军之将断没有信口胡说的道理,那…前阵子六部查到徐家,皇上便降圣旨草草结案,是为了掩盖?

“徐卿,” 祁钰此时不知是痛是怒,脸色冷青难看至极,自不能承认…主动给徐鸿铺了台阶:“你可有话解释其中误会?”

“倒是不必。” 徐鸿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步履从容,肯定:“她说的,都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尾声

“徐鸿!” 祁钰喝住他, 隐含威胁。

“父亲!”皇后更是坐不住了,急忙截住话茬强颜欢笑:“可是醉了?”

“臣说,她说得没错。” 徐鸿从容不迫又往前走了几步, 右手边是当年拆散他与刘桑苓的刘阎, 正前方即是太后…

垂手,形影如风,忽然从长袍下的靴筒抽出一柄横弩,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只听铮!铮!两声,刘阎和太后先后倒在血泊之中。

他当年, 也是战场上百发百中的常胜将军!

缴械,随手端了盏酒一饮而尽,他这一生的悲剧由这两人而起, 终于尘埃落定。

“护驾!宣太医!” 夏光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好好儿的人怎么突地发起疯来!

“外祖!外祖!” 明丹姝和明继臻也顾不得细究, 赶紧冲到刘阎的席间,可惜人已没了生息。

禁军将徐鸿押下, 众人眼见太后被一箭穿喉,心还没落灰原处,忽然又听见皇后惊叫:“皇上!皇上您怎么了!太医呢!”

明丹姝回望时,正好见祁钰单膝跪在太后旁的血泊里, 也脸色青紫地大口大口呕血…

上前一步,飞快将二皇子揽到自己身后:“理儿!过来!”

“姐!怎么办?” 大殿上乱作一团,明继臻警惕地护在她身前。

“好好安置外祖吧!” 明丹姝神情复杂,却还算镇静, 徐鸿这样毫无预兆地行刺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叮嘱:“皇上醒来以前, 别离宫。”

太后罹难、皇上昏厥, 众人照规矩不得离宫,都都心忡忡受禁军看管着坐在太极殿里。

“理儿,母妃问你,你父皇为何中毒?” 明丹姝神情严肃,将二皇子拉到侧殿背人的地方。

“儿臣不知。” 祁理垂着头不看她。

“说实话!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明丹姝鲜少对他这样地疾言厉色,质问:“是什么毒?”

“儿臣恨他们!恨他们害了我母后!” 祁理眼睛通红,从怀里掏出个绿色的小瓷瓶:“这是我姨母过去给我防身用的。”

“儿臣怕牵连母妃,所以在皇后宫中给他下毒。”到底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他后知后觉才感到害怕,紧紧拉着她的袖子:“母妃问过儿臣想不想做皇帝,儿臣不想,儿臣想出宫!”

“乖!没事了。” 明丹姝安抚着他,循循善诱:“你去前殿,找刑部的李汤大人,告诉他你父皇是在长乐宫中的毒。其余的事情…交给母妃,你会没事的。”

这时候,最需要个正直的人,出面主持“公道”。

明丹姝绕去皇上寝宫,见太医们都有条不紊,便知祁钰已经脱离了危险。

与皇后四目相对,莞尔,转身往后宫走…

“丹姝妹妹。” 皇后叫住她。

“许久未听姐姐这样唤我,何事?” 明丹姝站在红墙前,只是浅笑着,一如在明府、在百戏班时,从未变过。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输在哪?” 败局已定,心绪倒平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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