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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春魁(53)

作者: 李浪白 阅读记录

外间的梁济听到里面的动静,瞪大了眼睛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真疼…

今岁是怎么了?宫里人人都忽然转了脾性?

在御书房里白日宣淫,明日御史台的口水怕是要将里面那二位淹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君心

朱唇一点桃花殷, 宿妆娇羞偏髻鬟。细看只似阳台女,醉著莫许归巫山。

云雨散退,明丹姝只穿着水蓝色的齐胸儒裙寝衣, 钗斜鬓乱, 窝在正襟危坐在案前翻阅奏折的祁钰怀里。

春水打桃花,秀面覆红云,指尖绕着青丝:“皇上许后宫干政?”

“你与旁人不同。”

祁钰手里拿着的,是各省入京赴春闱的举人名单。今岁五千人参与春闱,只江南一省便占近四成。

江南书塾教院多掌于门阀士族之手,这些举子经乡试入京, 十有八九亦是经过了“筛选”。

士族把持朝政久矣,真正有才学的人被压在门阀权钱交易、官官相护之下难以出头。

久病沉疴要从根上治起,削权、改革, 势在必行。明丹姝身后站着的河阳刘氏、骠骑将军府、明继臻、以及明章在寒门庶族当中的声望, 皆是他对大齐朝局的期望。

从某种意义上说, 他二人是荣辱与共,同仇敌忾。

“何处不同?” 明丹姝纤纤玉手挡住他的奏折, 将人视线转回来,俨然是要将他的心思辩个分明:“如太宗皇帝待先徐氏贵妃,先帝待丽贵妃?”

初春的夜,裸露在外的皮肤沾了冷气, 她又向人怀里缩了缩。

“丹姝,” 祁钰替她将垂落的发丝挽至耳后,语调带着云雨过后的喑哑,正色道:“朕是皇帝, 可敬之, 畏之, 唯独不能爱之。”

太宗皇帝宠徐贵妃,是为稳定门阀;先帝所谓钟情丽贵妃,是祸水东引,分担军政改革失败的压力。

以史为鉴,帝王之爱加诸在一女子身上,于其人便是灭顶之灾。

“皇帝亦是凡人,如何便断情绝爱了?” 明丹姝并不以为意,眉欢眼笑点了点他的心口,目光灼灼:“您这话是在提醒臣妾,还是在告诫自个儿?”

于帝王而言,最难的不过信任二字。或许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亦或是对明家的怜愧,祁钰自己都没察觉,他对明丹姝...有种天然的信任和袒护。

如溪湾流入深谷,磐石长出嫩草,最不寻常的…是寻常。

他一时语塞,抬手遮住她亮晶晶的眼睛,侧头吻了吻她珠圆玉润的耳垂:“朕将陈瞒留给你,万事小心。”

科考在即,河阳刘氏无一人进入春闱名单,刘阎是存心不回朝参政。他是在先皇军政改革失败,郑国公府锒铛入狱后才主动退朝,解铃还须系铃人。

另外,徐鸿显然是将公款挪作他用,河阳的饥荒情况不明,走这一趟,势在必行。好在河阳不远,快马加鞭五日即往返。

只是要瞒着前朝后宫的许多双眼睛,不得不出此下策,要委屈了她…

“委屈你了。”

“外祖父年事已高,又经历明府变故,若有言语冲撞,请皇上不要与他计较。”

先收朝政,再收兵权,才能将盘根错节士族门阀拔起。明丹姝知道他此时是求贤若渴,更甚久旱盼甘霖。

外祖父退隐这十数年,眼看着门生、故友、亲人接连成了皇权士族博弈的牺牲品,难免心灰意冷。

起身替他换上侍卫衣着,巧笑倩兮地说着顽皮话:“历来祸水妖妃唯美人当得,皇上是承认臣妾是美人了?”

“甚美。”

祁钰穿着侍卫服制掩人耳目,潜夜离宫由刘立恒伴驾亲赴河阳。

梁济与陈瞒在承明宫外面守着,佯作一切如常,除了…

次日,梁济站在太和殿前,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郑重其事宣道:“皇上有旨,今日休朝!各位大人于廊下用膳后,便散了罢!”

“休朝?” 底下众人交头接耳,这非年非节的,也没听说宫里有什么异动,怎么就休朝了呢?

“诶诶诶!梁公公留步!” 吏部尚书许易行拉住梁济,悄无声息往人手里塞了锭金子,探听道:“今日为何休朝啊?”

要知道皇上登基这半年,不过上月春节前后按常例休沐,却仍是日日召臣议政,今日不对劲啊!

“许大人。” 梁济不动声色将金子揣进衣袖里,反正皇上说了,这几日有人给他使银子问话,来者不拒!

按照瑜昭容方才教他的说辞,意有所指:“唉!皇上的私事,咱家做奴才的也不好说什么!”

“私事?” 果不其然,许易行一副听懂了门道儿的了然神色,拱拱手道:“多谢梁总管。”

四周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动静,闻言是如出一辙的惊诧。

“难怪,听说昨日晌午皇上召瑜昭容御书房伴驾,到现在人还未出来。” 许易行见梁济离开,快步追上前方的徐鸿嚼起舌根。

“这是御史台该操心的事。” 徐鸿斜眼瞥了一眼身边路过的御史大夫宋思源。

谁料宋思源目不斜视,连眉头都未皱一下步履生风走了过去,嘲讽道:“河阳民不聊生,徐大人先管好户部吧!”

“斯文败坏!成何体统!” 御史中丞季绥府里养着十六房姨太太,比皇上后宫里的妃子还多,此时倒是义愤填膺,张口闭口不离斯文!

没听出徐鸿故意奚落宋思源的意思,反倒当了真,寻思如今皇后是徐氏,讨好道:“下臣明日便上谏皇上严惩瑜昭容!”

“你有脑子没有?” 徐鸿皱眉睨了季绥一眼,甩袖离开。

季绥是他夫人的堂弟,季氏先祖在先朝当年好歹是一国宰辅,百余年过去,子孙后代脑子都被江南雨水淹了不成?

御史台虽有上谏君王的职责所在,可事情不过分,哪个没事闲得揪着皇上的后宫不放?不是找骂是什么!

何况皇上如今只休朝一日,谁又能说些什么?

“这…怎么生气了还?” 徐、季、吴、佟四门向来是在朝上同气连枝,徐家掌控大齐财政命脉,佟家手握兵权,吴家在江南广纳门生子弟。

季家是丰王的外祖,徐、佟两家临阵倒戈扶当今皇上登基后。丽贵妃被赐死,丰王圈禁,季家自此一落千丈,成了四门中最势弱的。

“只季大人一张嘴,皇上倒不一定放在心上…”许易行蔫坏,故弄玄虚道。

“一张嘴?” 季绥反应慢半拍,兀自嘀咕着半刻,才恍然大悟!

那还不好办!多几张嘴就得了呗!

于是当日,京中添油加醋的流言蜚语长了翅膀似的,茶楼酒肆,街头巷尾,对皇上为了新进宫的瑜昭容罢朝的事儿议论纷纷。

才子佳人本就是最卖座的话本子,加上皇室这层神秘面纱更是引人眼球,在有人着意推波助澜下…

多少人信誓旦旦,这位昭容娘娘在百戏班时便如天下下凡一般!进宫月余便破格连升为嫔位之首,兰林宫大火也是因为皇帝的红鸾星动…对她的身世编出了百种花样儿,传得神乎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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