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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春魁(65)

作者: 李浪白 阅读记录

未等康乐应声,密室暗门处挂着的铃铛忽然响起!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格外清脆…

“有人来了。”

这处铃铛的机关连着景福宫主殿门前挂着的灯笼,殿门一拉一推,铃声响起以作警示。

明丹姝起身,嘱咐康乐走假山甬路离开,自己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台阶打开暗门…回手将大氅仍在密室里,只穿着寝衣回去。

“这丫头怎么如此贪睡!” 黄卉推开殿门,见丹草睡得极熟,伸手将其推醒,又到内室唤人。

层层叠叠的帷幔之下,床板无声无息阖上,明丹姝佯作酣睡躺在床上…

“主子…” 黄卉身后跟着山姜,轻声细语唤道:“主子醒醒…”

“怎么了?” 床上的人睡眼惺忪,问道。

“钟粹宫出事了!” 事情紧要,黄卉先服侍她下床更衣,动作麻利便提她簪发边说:“宁妃娘娘小产了,皇后娘娘方才差人来请主子。”

作者有话说:

周日休息,周一见哦!

第43章 脱力

东西六宫多居东北, 唯宁妃的钟粹宫在御花园南端,遗世独立,眼前云卷云舒, 却不沾雷雨分毫。

朗月夜里, 月光如水一般,静静泻入薄薄轻雾浮起的春日荷塘里,往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惊散酣眠。

明丹姝带着丹草和黄卉往钟粹宫步履匆匆,全副心思都落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上,走过御花园的石桥时不小心绊了个趔趄…

“主子小心。” 眼疾手快,黄卉扶住她。

“皇后派人来时, 说了什么?” 宁妃小产,皇后作为六宫之主前去探望是正理,却没有非要请她不可的理由。

除非…有人将脏水泼到了她身上。

方鹤鸣过去是明家的门生, 如今立场未定, 宁妃是太后看重提携之人…

始作俑者在这时动手, 是笃定皇上不在宫里,一石二鸟既弄掉宁妃肚子里的孩子, 又除了她…是皇后吗?

“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许嬷嬷前来传话,神色上并看不出什么异常。” 黄卉半辈子在宫里当差,后宫纷争层出不穷的手断见得只多不少,当然明白此番来者不善。

“要奴婢去请太后吗?”

“等会你留在外面, 见机行事。” 非性命攸关,太后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维护她,贸然将人请来反倒惹人怀疑。

顿了顿,余光看向身后…“丹草随本宫进去。”

走近钟粹宫, 远远便看到个身量不及门环高的小人儿站在灯笼下面不住张望着…

见她过来快步走起, 临近时又小大人似的压着步子, 面无表情仰头问道:“是你做的吗?”

明丹姝揉了揉祁理的头顶,笑眯眯蹲身在他跟前:“担心我了?”

民间孩子在他这个岁数正是在双亲膝下撒娇着呢,宋氏早逝,他早早学会审时度势,可到底是个孩子。谁对他好,几分真心假意,心思敏感着呢!

祁理别扭着,幼嫩的小脸儿上尴尬一闪而过,瘪了瘪嘴:“…你小心。”

一屋子女人凑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

“知道啦!” 明丹姝眉眼弯弯地捏了捏他的脸蛋,啧…还是瘦了些…

将斗篷后面的帽兜替他戴上,回身与人嘱咐道:“黄卉,看顾好二皇子。”

祁理看着她一点惧意也无大步流星踏进钟粹宫大门,小脸皱成一团,也不知她听懂了没…

他从小长在太后身边,自记事起耳濡目染的都是前朝后宫的明争暗斗,对危险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直觉。

那女人没心没肺的样子,父皇到底为什么觉得她能护住自己啊?

“…笨蛋。” 祁理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嘴硬心软,与黄卉道:“你去寿康宫将太后请来。”

她怎么不知道给自己找个靠山呢?到底是谁在保护谁啊?

“喏。” 黄卉也觉得讶异,不只是这二人真有母子缘份,还是为着旁的缘故得了他的青眼。

阴冷乖戾的二殿下,从来只听皇上和太后娘娘的话,却对主子一见如故。

踏进钟粹宫,迎面碰上霜露端过盛着血水的铜盆,明丹姝面上的笑意落幕,停住脚步闭目凝神…

自明家满门抄斩后,她每次见到鲜血,都会下意识想到菜市口烈日下成片成片灼人的红。

深吸一口气,稳住因悚栗而发汗颤抖着的身体,迈进灯火通明的主殿:“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见过仪贵妃娘娘。”

“来人,给本宫按住这个毒妇!” 未等她站起,仪贵妃一声令下,便有宫人钳住她的肩膀将她按住,膝盖狠狠磕在地面。

“贵妃娘娘这是唱得哪一出?” 明丹姝漫不经心揉了揉膝盖,好整以暇问道。

后宫里不会有永远的盟友,当日为惠婉仪、为皇后她二人拉在同一阵线,可如今,但凡一方露出半点弱势把柄,昔日盟友便会立刻掉转剑锋。

没有例外,反之亦然,因为大齐的君主只能是一人,最终的胜利不能分享。

在这等拜高踩低的地方,一旦露了颓势,只会让人愈发肆无忌惮地啖骨食肉。

“还是说…” 美眸流转,轻笑:“这后宫,已由贵妃娘娘当家了?”

“来人,将证据呈上来。” 皇后明知明丹姝此时顾左右而言他,是在故意挑拨,抬眼见四下宫人来来往往,抢过贵妃的话头。

下午正想着要寻了什么由头,趁着皇上不在宫中发落了明丹姝,她便自己送上门来。

凭她今日说什么,也要把这罪名坐实…

文杏看了贵妃一眼,垂头上前将手中的红色锦盒放在瑜昭容跟前,打开,里面是中午她让丹草送来的药材。

“你还有什么话说?”

“嫔妾出身卑贱,可常理却还是知道的。” 明丹姝坦然自若,玉指捻起锦盒里的一簇红花,柳眉微颦失笑着摇了摇头:“二位娘娘以为,嫔妾会蠢到这般敲锣打鼓地下毒?”

她还以为是多高明的局面,甭管始作俑者是谁,这伎俩也太简陋了些。

或许,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要个师出有名,趁皇上不在处理了她?

“皇后娘娘。” 德妃牵着嘉阳公主从内室走出来,面容沉静,不疾不徐:“稍安勿躁,臣妾来替宁妃妹妹传个话。”

“嘉阳给母后请安。” 公主显然是受了惊,眼睛哭得桃儿一般,嗓音还带着喑哑:“是嘉阳的错…害了母妃。”

“怎么回事?” 皇后不明就里,看向德妃。

“嘉阳将方才与你母妃说过的来龙去脉,再与皇后娘娘说一次可好?” 德妃显然是不愿意搅进来,和颜悦色让公主重述一遍事情经过。

“是瑭哥哥…在上书房,他送了嘉阳一盒饼饵。” 嘉阳公主说话时怯生生看了一眼在旁面露惊愕的贵妃,像是吓到了似的,抽抽噎噎言辞却很是清晰利落:“母妃吃了饼饵,才…才…”

嘉阳公主比大皇子祁瑭小不了多少,偶尔也会到上书房去听先生授课习字。

“贵妃?” 皇后转头等着仪贵妃回话。

不管是仪贵妃,还是明丹姝,哪个跌下来,她都乐见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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