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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春魁(88)

作者: 李浪白 阅读记录

“皇上…” 皇后端着六宫之主的体统正色道:“人赃并获,瑜昭仪既有嫌疑,该收归内狱审问,否则…不合规矩,难以服众。”

便是不能拉下明丹姝,也要让她往掌刑司去吃些苦头!

祁钰顿住脚步,目光冷森森地看着她良久,嗓音低似沉雷:“朕,便是规矩。”

二人一路默默无言,直到景福宫门口,明丹姝欲告辞却被她握住手臂不放。

听他问道:“丹姝,你为何…会有解药?”

他只问她,却垂眸不看她。

明丹姝并不怪他有此一问,落心草来自江湖,而她拿出了解药,他难免联想到瓦寨…若解药有用倒还好,却误打误撞成了大皇子的催命符。

答非所问,拂下他握着自己臂弯的手:“臣妾若说,大皇子非我所害,皇上可信?”

“回吧。” 祁钰心乱如麻,黯然离去。

明丹姝目送他离开,心里蓦地密密麻麻疼起来…如今四面楚歌时,草木皆兵。

转身见祁理小小的身影盖在宫门的阴影下,有些垂头丧气,小心打量着她的神色。

明丹姝扯出一眸笑意,蹲身与他平视问道:“怎么了?”

“大皇子…是不是死了?” 祁理探出头见他父皇走远了去,才吞吞吐吐问道。

“是,中毒。” 明丹姝正色直言,并不打算瞒他。

他是皇子,以后无论是否会走到那个位子上,此生将会面对的生离死别注定要较寻常人更多、更狠。

他与大皇子虽不亲近,到底是一岁之差的亲兄弟,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不是你做的,对吗?” 他好像既怕听到是她,又担心她为人所陷害。

明丹姝抬眸望进他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睛,像是荆棘丛中的火把。

不答反问:“你想做皇上吗?”

他不妨此问,怔了怔,也认真看着她:“我…不知道。”

“没事,来日方长。” 拨云见月,明丹姝忽然笑得云淡风轻。侧耳与他悄声道:“待会儿替我支开黄卉。”

一刻钟后,黄卉请见:“主子,二皇子要去藏书阁。”

“后宫刚出了丧事,你跟着他去,绕开瑶华宫莫要冲撞了。” 明丹姝在书桌前临帖习字,神色如常叮嘱道。

“奴婢遵旨。”

眼见祁理带着成林和黄卉出了景福宫,明丹姝与山姜问道:“橙儿呢?”

“奴婢故意露了点不打紧的消息给她,这会儿想是在长乐宫报信,主子放心。”

“将人请进来吧。”

铛!远处的丧钟响了七声,盖住了来人袅袅娜娜的脚步…

“秋乐姑娘踩着丧钟来,真似见不得光的索命鬼差!” 明丹姝甩了笔,任墨迹溅花了字帖,语意不善。

作者有话说:

谁是凶手?

第60章 猜诈

所作福德, 不应贪著。——《金刚经》

吴秋乐并不理会她的脸色,怡然自得走到桌边,喃喃念起了她笔墨写成的几个字…形迹散乱, 心绪可见一斑。

不以为然嗤笑一声, 话中有话:“我只当姐姐是个怎样的厉害人物,不曾想竟是个色厉内荏的!”

“若论年岁,你还要长本宫许多…吾担不起你一声姐姐。” 明丹姝任她在书房行走打量,将桌上的经文并事先抄好的往生咒一并扔进火盆里烧了,并看不出喜怒。

吴秋乐此时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白纹昙花雨丝锦裙,上面配着同色一尺千金的金丝绢纱上衫, 芙蓉髻、朝阳簪。

活脱脱人间富贵花的模子…与明丹姝的妩媚风流,平分秋色,各成一派。

与她对面平起平坐, 柔声软语:“妹妹与我说不喜东施效颦, 我亦不喜, 只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诱德妃带着妹妹往玉梨宫走一遭,好让我见见你。”

“说正事吧。” 明丹姝不苟言笑, 迫人的清滟。

自那日从玉梨宫回来后,吴秋乐便遣杜方泉借内侍省配炭之机,送信邀她同赴今日这场…将皇后、贵妃、顺昭容,一网打尽的好戏。

只是…“你若是与皇后联起手来制吾, 倒比与如今…更让本宫放心。”

“过往多年,徐方宜处处与我争高低,只觉烦人得很。如今看见妹妹,才算是的得了趣儿!”

吴秋乐自视甚高, 俨然并未将皇后放在眼里。

“待今日事毕, 扫清了那些碍手碍脚的蠢货, 方能好好地与妹妹一较高下。”

“连入席的资格都无,便要挑剔起酒香咸淡来…” 明丹姝漫不经心应了她一句,心里却分神思量着言外之意——吴家是有意吞并徐氏,取而代之?

季家自丰王母子落魄后江河日下,前些日子又遭重创,想是日子不好过。而以徐鸿为首的徐家,在承平票号的连番打压之下,已然势不如前。

弱肉强食,若佟家亦有心,两门联手借着季徐两家与皇室之争的机会,坐收渔利!

“皇上喜欢你,连这景福宫的密室所在都告诉了妹妹...”

吴秋乐巧笑倩兮,眉眼弯弯,挑衅似的与她说:“只是…皇上可有告诉妹妹,无论他待你之意如何,明日都会册我为妃…”

她竟知道密室!明丹姝心中错愕不已,由此才正视眼前这位尚未真正踏入后宫,便压得贵妃毫无反击之力的女子…

面上不动如山,呷茶压住心惊:“你怕是求爱不得,生了薏症。”

“那密室里藏着的,是大齐建国以来,门阀士族的罪证和冤假错案…我说得可对?”

吴秋乐游刃有余,好整以暇看破明丹姝此时的色厉内荏,从容道:“我空长你岁余,今日便教你些,权当与你为敌的诚意。”

“季氏苟延残喘、佟伯庸掌兵、徐鸿掌钱、吴家不参政、不争权,只为广布书院,为天下读书人之座师。皇上能收兵、纳财,却对吴家无从下手。”

吴家最擅长的,是情报,是悠悠众口,是操纵人心为己用。

也不求明丹姝的回应,她语气平静像是说与听客,又像是自言自语:“皇上对吴家不可杀、不可罚,只能以礼相待,不然…天下文人口诛笔伐,谅是天子亦难辞其咎。”

“是我小瞧了秋乐姑娘。” 知易行难,她与祁钰不能亦不敢与天下文人士子作对!

吴秋乐因此有恃无恐,行迹疯迷全无章法,只凭喜恶。

“可稚子无辜,欲除贵妃,何必牵扯孩子。”

“妹妹天真得很,当日既应允与我同谋,拿出了落心草,难不成以为我只是将其用在贵妃身上?白白放过了大皇子?”吴秋乐瞪大了眼睛,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了然,言笑晏晏:“难怪…妹妹不爱皇上,自不懂爱人之心。心仪之人与旁人所生孽障,我如何肯留?”

吴家谨慎,不肯在夺嫡胜负未分时将嫡女送入宫中,她自十五岁在上元宫宴一瞥,苦等至今恰九年整!

“人与牲畜之所以不同,便在底线二字。” 明丹姝正对寝室,见床头间的纱幔动了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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