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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行(116)

作者: 十七场风 阅读记录

林霰轻轻叹气:“真的没事。”

霍松声被赵渊打成那样都没看到这个疼,那可是林霰,是戚庭霜,若是霍城知道自己今日差点掐死的人是戚庭霜,只怕也会疼个半死。

霍松声摸了摸他的脖子:“回去我帮你上点药。”

林霰点点头。

霍松声心里堵得慌,方才还抱着人撒欢,现在一个多余的字都讲不出来。

他无法不去想,林霰被霍城掐住脖子的时候在想什么,是否有片刻的脆弱,是否想将一切告诉霍城,是否对这些加注于身上的误解感到委屈,有没有一点想哭。

林霰上次的眼泪滴在了霍松声心里,将他的心烫出一个窟窿,让霍松声每每想起“戚庭霜”三个字,就疼得直抽气。

而对于林霰来说,他无时无刻都要放弃从前的自己,接纳现在的林霰,他经历过无数次撕碎再拼凑的过程,那又该有多疼呢。

“林霰……”

霍松声顿住脚。

月下,林霰单薄的背影依稀可见过去的轮廓。

霍松声看着他,很轻地说:“你有没有想过……”

“没有。”林霰像是知道霍松声要说什么,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死人最好不要说话,我只想维持现状。”

林霰没打算告诉任何人,也没打算向任何人承认,他与过去割裂,不想在任何人脸上看到同情、怜悯、可惜和悔恨。

霍松声微微点头,说:“好的。”

这天晚上的霍松声话少了很多,他们回到房间,霍松声用最好的药膏帮林霰涂抹伤处。他没再没完没了的缠在林霰身上,向他要亲吻,只是睡觉的时候将人抱得很紧。

林霰在束缚下做了一个接一个的梦,时而梦回过去,时而梦到溯望原。

他在快乐与痛苦中反复撕裂,汗湿了一层又一层。

霍松声被林霰狂跳不止的心跳惊醒,耳边是林霰含混的呓语。

霍松声惊慌地托起他,抬手抚掉林霰脸上的汗水。

林霰半晌无法平静,眉宇紧皱,呼吸越来越急,不停地说胡话。

他不知梦到了什么,一直在喊“娘”,每一声都痛彻心扉。

霍松声抱着林霰,亲吻他冰凉的脸,不停拍着他的后背,他说:“庭霜,庭霜,庭霜不怕了。”

林霰受了伤的手指上不知何时绕着霍松声的腰带,他紧攥着那块布,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林霰在梦里一直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愤怒地朝那些声音怒吼,砸碎所有的镜子,说:“我不是!不是!闭嘴,我不是!”

可那声音太温柔了,像一团柔软的棉花,他所有锋利的触角,他的抗拒,他的刺,全被包裹起来。

林霰全身都是伤口,碎裂的镜片将他划得体无完肤,他踩着碎片,将血糊在脸上,崩溃地哭:“我不是……不是庭霜……”

他在那样一种崩毁的情绪中醒来,身上每一处都泛起尖锐的痛。

“我不是……”林霰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沙哑的仿佛刚被撕碎过,“松声,我不是……”

他甚至连那个名字都不敢念出来。

霍松声紧抱住他,喉头哽住,想到了那个说“求求你”的林霰。

第八十一章

天微微亮,南林侯府外停着马车,符尘跳上去,晃着腿靠在车门边吃包子。

包子是赵玥起早做的,豆沙馅儿,甜而不腻,比外头卖的还好吃。

霍松声在门口跟他娘讲话,殷谷溪手提两个大包裹,在后装车。

母子俩就要分别,赵玥有诸多不舍,只能多备些御寒衣物和家乡小吃让霍松声带走。

霍城揣着手在旁听赵玥絮叨,终于讲完,他抓住机会插嘴,别扭的嘱咐:“照顾好自己,别死了。”

赵玥恨不能锤霍城一顿,说的这是什么话。

霍松声抱抱赵玥,再抱抱霍城。

霍城捏捏霍松声的后颈,强硬褪去,流露出几分不舍来:“有需要的尽管说,你要找火蛇草,我帮你去问。”

霍松声抱得更紧一些:“爹,谢了。”

林霰挑开窗纱看见这一幕,拢紧了手中的暖炉。

霍城似有所感,朝他看过来。

林霰顿了顿,霍城已经放开霍松声向他走来。

“侯爷。”

霍城与他并无太多话要说,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父亲对儿子的担忧:“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伤害松声。”

林霰郑重说:“侯爷放心。”

要启程了,霍松声挥别父母,马车哒哒远走,霍松声透过窗户往后看,那一家上下齐齐整整立在门前目送他离开。

霍松声揉了把脸,将不舍情绪一一压下。

林霰递过来早饭,热乎乎的,是上车前赵玥塞到他手上的:“吃点东西。”

霍松声不接反问:“你吃了吗?”

“等你的时候吃了个包子。”林霰说。

霍松声应一声,随后安静地吃起早饭。

林霰神情恹恹地靠着,阖着双目,唇齿间有豆沙的香味。

他昨夜没有睡好,早上又起得早,现在精力不济,全身都软绵绵的。

霍松声吃完便把人捞过来,林霰睁眼看他,霍松声说:“我垫个软垫,你靠着我睡舒服些。”

他在腿上放了个垫子,让林霰躺上去,又扯过毛绒绒的毯子,盖在林霰身上。

“你的腿会麻。”林霰说着,但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霍松声手搭在他小腹间,放松的垂着:“麻了再说,睡吧。”

林霰就着这个姿势闭目养神,他怀抱里是暖手炉,身上横着霍松声一只手臂,像是被他拥着护着,倒不太冷了。

从南林去长陵快马加鞭也要近两日,这两日林霰与霍松声寸步不离待在一起,等到回去后,他们那样的身份便不好日日相见了。

马车颠簸,林霰睡得不实,有时思绪模糊,有时清醒,但就是醒不过来。

霍松声点了很重的安神香,希望能有点作用,起码别再让林霰做那样血淋淋的噩梦。

他偶尔摸一摸林霰的小腹,偶尔用手掌蹭他没有二两肉的腰,借由这样的小动作安抚林霰。

安神香下霍松声困得厉害,他不停打着哈欠却强忍着不睡,眼泪就顺着面颊往下淌。

后来实在抗不住睡着,手还环着林霰,无意识的摩挲他的侧腰。

俩人睡了蛮久,醒来喂林霰吃了药,那药烈得很,林霰喝完一直在出汗。

霍松声始终认为出汗对林霰有益,致力于让他多出汗,想法设法弄热他。

符尘推开车门时,霍松声正按着林霰的脖子咬他的下唇。

“我们要不要休息……”小孩儿何曾见过这副场面,直接愣那儿了,“一会……”

他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霍松声也不知随手捡了个什么东西砸在门上,直接将门摔上了。

符尘头一缩,差点夹了鼻子。

林霰在霍松声手里挣动起来:“唔……停……”

霍松声按着人不让动,从始至终嘴巴都没从林霰嘴上离开过,他更用力的侵吞,嗓音沉沉的:“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