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少将行(136)

作者: 十七场风 阅读记录

一把火烧了整整一天,林霰拿到最终上亡人员的名单,看了许久才将小册子合起来。

光一个佰侨乡就是如此触目惊心的数字,整个大历该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林霰深深地叹了口气。

霍松声进来就听见他叹气,把手中药膏丢给林霰,露着后脖子蹲地上,要他给抹药。

药膏清清凉凉的,林霰蘸了点在霍松声皮肤上打圈,问道:“山道上的雪都铲完了?”

“哪有那么快,兄弟们也要吃饭的好吧。”

现场救援结束,剩下的是善后和村庄重建事宜,镇上的官员已经接手这个工作,明天大概就要来了,林霰预备等山道清理干净,路好走一些,便动身回长陵。

“请神节都推迟了,你那么着急回去干嘛?”霍松声不明就里,“你病还没好呢,下山又要招风。”

林霰顿了顿,将手腕伸到霍松声面前。

霍松声摸摸他的袖口:“什么啊?”

他从林霰袖子里摸出一封信来。

信是谢逸从南方传来的,今天早上刚到林霰手里。

霍松声将信展开,上面写道:“南方流民暴乱,局势失控,官府无力镇压。”

第九十四章

林霰让谢逸拿去掉包的密令里,将朝廷向富商的借期改成了十天。

诏令是宸王亲信百里航亲自送达南方各州府的,上头签了赵珩的名,盖了他的印,银两当天就由钱庄兑换成银票,让百里航带回长陵。

北方大雪正遭着灾,赵珩拿到钱马不停蹄接着搞请神节的事儿。

皇宫里头热热闹闹的不知民间疾苦,赵渊也不想听下面一日日传来的奏章,睁只眼闭只眼,让官员自己弄去。

富商们借了朝廷钱,心里都有杆秤,朝廷不差钱,因此将钱利提的很高。

可南方在此时发生暴乱,朝廷为了镇压闹事的流民见了血,更大的乱子还在后头。

南方各州都传遍了,朝廷根本没钱办请神节,将主意打到田税上头,这才招致流民祸患。

富商重利,赔本的买卖可不想做,盘算来去,还是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便联合着上报到州府那边,要朝廷一句准话,眼看十天就要到了,本钱多少,利息多少,朝廷能不能按时归还,如果不能,加利几成,再谈新的借期。

可州府压根不知道朝廷找商人借钱的事儿,更没见过颁发这道密令的人。

朝廷借贷州府长官不可能不知情,按照常理,那签发下令都该是知府亲自下达的。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州长官先安抚那群商人,将事情捂在手里,即刻写信去长陵询问情况。

这信正巧跟南方的暴乱撞在了一起,一个地方来的,一拨人写的,信到了驿站直接就被过滤了,说是几日前便收到宸王府的通知,南方来信一律等到请神节过后再往上呈报。

长陵一派祥和。

林霰和霍松声带队回朝,刚入城便碰上了一条僧人车队。

按照惯例,请神节前来祝祷的僧人到达长陵后,要进行为期三天的巡城游行。

一条很长的露天梵经车,僧人们整整齐齐站在上面,有的手持念珠,有的转经筒,穿着代表各家寺庙的袈裟或僧衣,念着不同的佛语。

他们不顾严寒,随车走遍长陵每一个角落,用经文洗涤这座城。

林霰打着瞌睡被念醒,挑窗朝外看了看,街上人太多了,他们被堵了个正着。

霍松声骑在马上,车队带头的是个掌事太监,认得他,客客气气地说,巡城车队要先走。

霍松声懒得跟他们争,让了条路出来。

车队半天才走完,霍松声在里头瞧见了赵冉。

林霰本该入宫述职的,赵渊听说他在佰侨乡大病了一场,准许他第二天早朝再进宫。

霍松声送林霰回了家,自己跑不了,先去趟兵部,将羽林军临时调遣令还回去,紧跟着就去广垣宫见了赵渊。

赵渊心情不错,拉着河长明下棋,根本没心思听霍松声讲话,好半天才发现这儿还跪了个人。

霍松声不急也不躁,安安静静地等着,等赵渊想起来他了,问他话,便言简意赅地答。

赵渊跟河长明下完这盘,抬了下手,换霍松声上来。

舅甥俩多年没有一起下过棋,霍松声陪的专心,哪一步该走,哪一步该让,算的明明白白。

赵渊有一搭没一搭说:“你跟林卿还合得来吗?”

霍松声侧面回答:“林大人心思细腻,松声要学的地方还有很多。”

“让你跟着他,也是磨磨你的性子,做事不可太过鲁莽。”赵渊说,“请神节要忙的事还有许多,林卿身子不好,你无事就多帮帮他。”

霍松声答应了。

赵渊将秦芳若叫来:“朕那只山参你放哪儿了,给林霰送过去,补补身子。”

说着也问了嘴霍松声:“你想要什么,朕也赏你。”

霍松声想了想,倒也挺认真求了点东西:“前些日子遇上宸王表哥,没有好酒招待他,松声心里过意不去。陛下这里有好酒么,送松声一瓶?”

赵渊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霍松声:“你和宸王喝酒?”

霍松声迟疑着点了点头。

赵渊盯了霍松声半晌,让秦芳若找瓶酒,以霍松声的名义送给宸王。

霍松声谢过皇上,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霍松声回到侯府,先洗了个热水澡,佰侨乡没条件,他都好多天没洗澡了,难受的要命。

洗完人都精神点,他随意扎了个头发便去找林霰。

大雪过后,阳光明媚。

林霰也洗过澡,符尘搬了个太师椅在院子里,林霰正舒服地躺在上面,抱着七福晒太阳。

小猫很乖的窝在林霰小腹间,花斑尾巴缠着他的手腕。

霍松声从墙上翻下来,动静没惊到林霰,惊到他怀里的猫。

七福抬起头,好奇地看着霍松声。

霍松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也不顾猫能不能看得懂,然后进房间取了张毯子,回来盖在林霰腿上。

林霰悠悠转醒,睡得神色倦懒,甚至小小的打了个呵欠。

霍松声探了探他的温度,脚一伸将符尘平日坐着摘菜的小板凳勾过来,就坐在林霰腿边上。

林霰半敛的眼睛被阳光渲染成了琥珀色,人白的跟块玉似的,煞是好看。

霍松声瞧的欢喜,忍不住靠近,林霰低下头,跟他碰了碰嘴唇。

小小的光圈被林霰含在眼里,霍松声按住林霰的脖子,将他按在椅子上,厮磨他的唇肉。霍松声手上的戒指颜色很深,衬的他手指很长,林霰余光瞥见了,将他的手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看。

霍松声捏他手指:“看什么。”

林霰下颌线的轮廓异常柔和,说:“好看。”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反正他俩看对方都挺好看。

霍松声摘了玄铁戒,捋直林霰的手指,想把戒指套上去。

林霰蜷起手指,仍然有些抗拒。

霍松声哄他:“宝贝儿,戴上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