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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行(157)

作者: 十七场风 阅读记录

“身子骨太差。”霍城埋怨道,随后又放缓了语气,“大夫叫了吗?把霍松声房间里的地龙生起来,再弄点清淡的吃的。”

吴伯赶紧去准备了,没走两步又被叫住。

霍城想起点什么,突然问:“我记得你老家是西南府的,当初地库那面铜镜是他们托你送来的。”

“是啊,那镜子是感谢侯爷当年平定西南之乱特意找人打造的,侯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铸镜的人已经过世了,他还有没有后人或是徒弟?”

吴伯说:“有啊,那家祖传的手艺就是这个,要一直传承下去的。”

霍城点点头:“你回头给我个地址和姓名。”

吴伯“哦”一声:“侯爷要这个做什么?”

霍城没说太多,担心吴伯嘴不严实跟霍松声瞎叨叨:“让你写就写,少问。”

正想着,长廊那头匆匆走来一人。

霍城心想,说曹操曹操到。

霍松声几乎是跑过来的,他浑身凉气,看了眼霍城背上的林霰,差点魂都吓没了:“爹!他怎么了?你又欺负他了?!”

“我欺负你个头!”霍城气不打一处来,养的什么儿子,有了媳妇忘了爹,他爹还在出苦力呢!

霍城把林霰放下,推给霍松声:“给给给给你,别烦老子吃饭。”

霍松声压根不听他说什么,抱着人就走,叫住吴伯,把刚才霍城交待他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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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如山体滑坡,侯爷:“累了。”

第一百零六章

林霰是被放鞭炮的声音吵醒的,他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刚睁眼,旁边一双手伸了过来,轻轻捏了下他的耳垂:“很吵是不是?”

林霰又合上眼,歪过头,像是知道他想要做什么,霍松声摊开手掌,让林霰把脸贴在他的掌心。

林霰舒了一口气:“担心死我了。”

霍松声调个方向对着林霰,手捧着他的脸,指腹在他面颊上刮了刮:“你还担心?你知不知道我回来,看见你这一身吓得命快没了。我才走多久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到底谁担心?嗯?”

林霰覆上霍松声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霍松声说他:“别哄我,我不吃你这套了。”

“那你吃哪套?”林霰哄道,“你告诉我,我试试。”

“我……”霍松声一时语塞,心说林霰就是老天派来专跟他作对的,打肯定是不能打,说又不舍得说,他就只有吃瘪的份。

林霰见他说不出来,勾勾唇角:“那就别生气了,过年呢。”

还知道是过年,这闹得,差点年都过不去了。

霍松声没好气的将林霰拉起来,拿衣服给他穿。

林霰心安理得的当甩手掌柜,扣子都不自己系,乖乖坐在那儿让霍松声帮忙。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林霰说。

霍松声低着头扣扣子,抬眼瞅瞅他:“说好了要一起过年么。”

重逢以来的第一个新年,霍松声始终记得不能缺席,非常重视。

“赵珩去吴东了?”

霍松声说:“嗯,他一路往东,是吴东的方向。”

吴东是赵珩母妃的家乡,那儿驻扎着大历另一支精锐军队,吴东军。

曾经的开朝四将,除了漠北的戚时靖、南林的霍城、南方军公孙武,还有一位是吴东老王爷,也就是赵珩的外公赵祁鄯。

赵祁鄯是赵渊的皇叔,手中一支吴东军骁勇善战,前朝各家封地王内乱夺权,谁都想得到吴东军的支持,最后赵祁鄯选择了赵渊。他膝下就赵珩母妃一个女儿,赵渊当时为了拉拢赵祁鄯,也算是给他吃定心丸,还没登基便将其女接入王府做了侧妃。可惜这位郡主红颜薄命,生赵珩时难产,孩子一出生便断了气。

赵祁鄯当时兵力正强,骤然痛失爱女差点要跟赵渊拼命,赵渊生怕他造反,又是赐封又是行赏,并准许赵祁鄯留有虎符,给他最大限度的军权,这才将人稳住。

这一稳就稳到了现在,即便后来赵渊将军权收归皇室,也只是限制了吴东军继续扩招,并没有限制赵祁鄯调动兵马的权力。

所以赵珩会去吴东是意料之中,他既然已与皇室撕破脸皮,那就不会再掩藏自己对皇权的野心。他要争夺王位,就必须有兵马在手,而吴东恰恰能给他提供这样的支持。

“晏清王已派兵前往吴东追击,希望西南军可以在赵珩到达吴东前拿下他。”

霍松声将林霰领口最高的一枚纽扣扣好,理了理他泛着褶皱的衣领:“可是不管赵珩能不能活着到吴东,吴东王都一定会反。”

这一点确实,赵祁鄯极疼爱这个外孙,当年女儿死了他就差点跟赵渊闹翻,如今赵珩跟赵渊决裂,不论赵珩能不能到吴东,只要消息传到赵祁鄯耳朵里,他都不可能坐以待毙。

“不过我们这个皇帝疑心病这么重,又把军权摁在手里不放,怎么能容许赵祁鄯随意调兵的。除非他属意的皇储就是赵珩,否则若将来给别人做皇帝,赵珩一样会反,赵祁鄯也一样会帮他。”

林霰把腿搭在霍松声腿上,垂眼看他帮自己穿袜子,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想过这些问题。”

霍松声动作一顿:“那他真打算传位给赵珩?”

林霰弯下腰,伸手将袜子拽上来,白色布料包裹着脚踝,勾勒出一道直直的线条。

霍松声摸了摸他的脚:“我给你找双厚袜子。”

林霰坐在床边等他,接着上面说:“赵祁鄯之于吴东,犹如霍伯伯之于南林。吴东有七个州,与南林不同的是,吴东七州势力相当,每家都想做这个领头羊。赵祁鄯今年八十三岁了,他活着大家你好我好,一切听他号令,可他若死了,吴东七州不日便会分崩离析。其他人跟皇室有没有利益纠葛,也没必要为了赵珩得罪皇帝,到那时,吴东便不足为惧。与其说皇帝一直在放任吴东,不如说,他一直在等赵祁鄯老死。而一旦吴东七州发生内乱,朝廷下手收回军权,那一切就都名正言顺了。”

霍松声恍然大悟:“难怪老皇帝怎么都不肯立太子,除了想自己专权,也有很大部分是因为这个吧。”

还有一句话,霍松声没问出口,既然早知道动赵珩,吴东会反,那为什么不干脆等赵祁鄯死了再动手,这样胜算不是更大,而且也不会掀起更大的内乱。

林霰换了一双细绒袜,暖和不少,他拿脚戳了戳霍松声的肚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霍松声托住他的脚腕:“你就这么了解我?我一个表情你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林霰抽回脚,俯身将鞋穿上:“正常人的思维罢了,你是想说,我现在就逼反赵珩为时过早,还会造成不必要的斗争。”

霍松声揉着后脖子,尴尬的眦着嘴。

林霰转过身,拧了把霍松声颊边的肉。

霍松声“嗷”一嗓子:“你家暴啊!”

“我没使劲儿。”林霰无奈的弹了弹霍松声的额头,然后说,“赵珩在长陵势力庞大,如果他不反,皇帝不会对他彻底失望,自然也不会那么快启用赵冉,这是其一。其二,南方内乱、吴东造反、溯望原又不太平,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也是霍伯伯重回长陵朝局的绝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