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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行(170)

作者: 十七场风 阅读记录

赵冉阅览过后,发现数目不小,可想而知之前朝中官员贪腐到了什么程度。

林霰说:“收缴上来的欠款一部分可以用于买粮,还有一部分臣建议装备军需。无论是吴东,还是未来的漠北,这笔钱省不了。”

赵冉点头:“让兵部去办,列好给你过目。”

“对了殿下。”林霰想到方才在门口碰见赵时晞,说道,“臣有个大胆的设想,关于粮草。”

赵冉听他说下去。

林霰说:“今年北方天气严寒致使颗粒无收,何不在当地圈一块地方,种下粮食,再以炭火暖之,保证植物生长所需温度湿度,打造一个孵化巢。若是这个方法可行,将来或许不一定要春播秋收,冬天一样可以播种,蔬果也可以四季流通。”

这个设想虽然大胆,却并不算新鲜,赵冉出身皇室,见过皇室奢靡生活,幼时父皇大冬天想吃西瓜,当时便有大臣在宫中取了一处地,埋下地龙,房内终日烧着炭火,保证西瓜生长的温度,最后竟真的在冬天种出了西瓜。

但那毕竟是在宫里,寻常人家别说地龙,过冬的炭火都不一定有,想要大规模模拟出适合作物生长的环境,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以大历现有的水平,不一定能办到。

赵冉表明自己的顾虑,林霰听之有理,他突如其来的设想确实不够成熟,还需要进一步考究。

林霰在皇子殿待到宫门下钥才回去,夜都深了。

自霍松声走后他便全身心投入政事之中,往往回府已是深夜,家里无人等门,回去也是独自一人,便无所谓待在哪里了。

到了家,林霰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符尧正巧来给他送药。

林霰披着衣裳,一口气将药喝干,刚放下碗,符尘领着一名女子走进来。

女子生的美艳,红衣霓裳,手里提着一个金色小箱子。

林霰起身去榻上,将头发拨到一边,卸下肩头的衣物,露出右侧肩膀。

女子跟过来,打开箱子,取出一套针来。

林霰趴在枕间,光下他的皮肤像是一块暖玉。

女子笑着说:“奴家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胴体。”

符尘看见针头就恐慌:“先生,你真扎啊。”

“嗯。”林霰将脸埋在胳膊圈起的一小块空间里,淡淡道,“有劳姑娘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吴东

吴东王府戒备森严,一处僻静小院却如同与世隔绝。

河长明将桌椅搬到院中,就坐在阳光下给林霰写信。

谢逸百无聊赖地趴在他旁边,抱着砚台有一下没一下磨墨玩。

写完了,河长明将薄薄一层白纸提起来,放在一旁晾干。

谢逸瞅了一眼,发现是近七日的天气。

“看样子不会再下雪了。”谢逸说。

河长明喜欢安静,但他赶不走谢逸,也不想理他,多半是装聋作哑。

谢逸把纸提溜起来,对着光吹了吹:“春天是不是快来了?”

河长明抱起书册,调转方向背对着谢逸,靠住旁边树干看起书来。

他身形偏瘦,总爱穿蓝紫色衣裳,赵珩对他很舍得,做衣服用的都是顶好的绸缎,看上去溜光水滑的,河长明往那一靠,柔顺的衣物便贴住他的身形,继而将他侧面的轮廓完整的勾勒出来。

谢逸欣赏一番美人,朝他那边挤了挤:“小美人,你看的什么书?”

河长明卷起书对着谢逸面门就是一敲,坐远一点:“《怎样摆脱话痨》。”

那一下不留情,谢逸捂着脑门叫疼,说怎么还有这种书。

河长明往院子口看了一眼:“你再大点声,将人都喊来看你。”

谢逸觉得河长明特无趣,他早说了不要跟河长明待在一起,人是好看,但架不住他冷。这么一想,谢逸又在心里骂了林霰一通。

“要么你跟楼主说一声,让我回长陵去。”谢逸抱着胳膊,不怎么高兴,“或者随便去哪都行,让我去打仗也行。”

河长明早就跟林霰通过信,也说了让谢逸回去,可林霰的信每日定点送过来,偏偏对谢逸闭口不提。河美人对楼主也有意见,但他不骂人,而是固执的在每封回信的末尾都写一句,能不能让谢逸走。

“不如这样。”河长明主动提议,“你偷偷走,我不告诉楼主你走了。”

谢逸才不干呢,这风险也太大了,吴东多乱啊现在:“你要害死我啊,万一赵珩哪天想不开拉你同归于尽,楼主把我皮扒了我还能下地府拉你去吗?”

河长明眼睛一跳,欲言又止地张着嘴,过了半天才说:“楼主不会扒你皮的。”

谢逸又歪倒了,他把腿架桌子上,枕着双手仰在河长明刚坐着的蒲团上。

天上太阳很亮,晃眼睛,谢逸扭过头,发现河长明看着他。

谢逸问道:“发现哥哥长得好看了?”

“无聊。”河长明将桌上的纸抽走,纸已经干了,他叠起来,打算稍后传给林霰。

谢逸戳了下河长明:“楼主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干你何事。”

“说了换句词,你不累吗?”谢逸支起脑袋,对河长明好奇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楼主收留靖北军已故将领的亲眷后人,建立聆语楼,继而发展成江湖第一暗卫组织,大家的来历都明白摆在那里,除了你,你不是靖北军后人,为什么楼主会让你进聆语楼?”

河长明折纸的手一顿:“你怎么确定我不是?”

“聆语楼存有靖北军名册,故人里面压根没有姓河的。”

河长明回过头:“也许我用的是假名字。”

“哈,聆语楼拥有遍及大历的情报网,消息比东厂还灵通,本人刚巧掌管信阁,你来的时候我就查过,河长明是真名,你家在都津,父母以卜卦为生。”谢逸皮笑肉不笑道,“除非你在进聆语楼之前就改过身份,但那时你才几岁,我头回见你的时候,你有没有十四岁?是楼主给你改的吧。”

河长明终于换了个词:“无可奉告。”

谢逸也不恼,接着猜测:“那时候聆语楼还不成熟,楼主的计划尚未成型,却早早为你改了身份,那是打定了主意要用你,而且吧……编个那么玄乎的背景,显得你异于常人,正好可以遮掩你这一头卷毛和明显比中原人浅的瞳色。”

河长明抬起眼。

谢逸得意地笑了笑,一伸手便攥住河长明的头发:“你有回人血脉,我说对了吗?”

河长明定定看着谢逸,琥珀色的瞳孔在光下很漂亮,像一对无时无刻都在泛光的宝石。

俩人就这么对视半晌,河长明拨开谢逸去拿竹简,低着头慢慢将信塞进竹简里:“你这么会编故事,怎么不去写话本?”

“哎,我还真写过。”谢逸打个响指,“名叫《草原之花》,写的是汉人和回人相爱的故事。”

河长明站起身:“汉人与回人不共戴天,你挺离经叛道。”

“我就不爱走那寻常路。”谢逸说着,瞥见河长明头发别进一根枯黄的小草,应当是刚才在树上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