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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行(171)

作者: 十七场风 阅读记录

他掩唇轻笑,并没有帮美人摘草的打算。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

谢逸摊开手:“信给我吧,我传给楼主。”

河长明听出那脚步是赵珩,赵珩若来找他,一时半会不会离开,他便把信交给谢逸。

信放在谢逸手里的时候,他缩了下指尖,接着拽了河长明一把。

河长明惊了一下,五指按在谢逸胸口:“你干什么!”

谢逸高出河长明许多,眼睛一低便看见那根夹在头发里的草。

谢逸又笑起来,气息扑在河长明头顶。

然后,他轻轻往那里吹了吹。

小草没什么重量,轻轻一吹便落下来。

谢逸放开河长明,在他恼怒的视线中飞身而去。

谢逸前脚刚走,下一刻赵珩便进了院子。

赵珩脸色阴沉,浑身充斥着戾气,他不知从哪儿过来,显然是在生气,以至于都没注意到河长明的慌张。

赵珩逮住河长明的手,将他推到桌前,急切地要求:“你快给本王算一卦!”

这些日子已不知算过多少回。

河长明几乎是摔在地上,还没起身,赵珩便将他算卦用的钱币和龟壳丢了下来。

“王爷。”河长明眼神冷得厉害,“结果如此,您就是让我算一千遍、一万遍也不会变。”

“不可能!”赵珩双手狠狠拍在桌上,旋即将上面的笔墨纸砚一一扫落。

砚台翻了,墨汁溅的到处都是,河长明身上也被撒到。

赵珩眼圈赤红,愤怒地扣住河长明的脖子,一把将他按在粗粝的树干上:“当初可是你将林霰找来的,对本王说,他可以助我夺得王位。”

河长明呼吸不畅,用力扒着赵珩的手:“王爷不知用人……与我何干?如今林霰帮着二……二皇子,大历江山……唾手可得……”

是啊,林霰确实是天降之才,动动口、动动手便能翻云覆雨,将一个离宫三年不受宠的皇子,捧上摄政王的位置!

这一切都在打赵珩的脸,仿佛在告诉他,林霰选中谁,谁就可以做皇帝。

“本王如何没有用他?”赵珩持续施力,中烧的怒火让他将情绪全部发泄在河长明身上,“是他一直心怀不轨!你知道他又干了什么吗?他蓄意挑起吴东六州争端,连取柳州、锦州,逼东州将大批兵力转移到昆州去,外公看出他的把戏,持续派兵驻守东州,那些知府就跟疯了一样往东州咬!现在人就站在王府门口!”

河长明快被掐死了,已经完全无法呼吸,强烈的窒息感让他五脏六腑都在爆发剧烈的疼痛。

“放……手……”河长明脸色惨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甲在赵珩手背上划出一道道血痕,“赵、赵珩……”

赵珩迟钝的觉出疼痛,猛地一惊,突然松开了手。

河长明如落叶般坠落在他怀里,奄奄一息,看着就是快断气的样子。

“长明!”

赵珩迅速将他抱回房里,放到床上,捏住鼻子,抬高头,不停给他渡气,如此做了半晌,河长明才有一些反应。

赵珩心跳过速,后背已经湿了一层。

他把河长明搂在身上,疯了般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长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河长明缓慢转醒,抗拒地去推赵珩。

赵珩更用力地抱着他:“别推开我,长明,我只有你了!对不起,我是太生气了,不是要杀你……对不起!”

死亡带来的恐惧在河长明心底蔓延,使他更加厌恶赵珩。

他一刻也不想和这个人待在一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推开赵珩,嘶哑吼道:“滚!”

赵珩后退几步才站稳,河长明情绪激动,看他的每一眼都带了深刻的恨意。

河长明带给他的感觉始终是冷的,即便在床上,他也是压抑而克制的,他在清醒状态下从未对赵珩有过冷淡之外的任何情绪表露。这是第一次,赵珩在他眼里看到了这么明显的痛恨,这种恨让赵珩难以接受,更难以理解,就仿佛这个人已经持续不断得恨了他很多年。

“长明……”

河长明依然愤恨地看着他,直到赵珩妥协:“好,你先休息,我喊大夫过来看看,晚点再找你。”

回应赵珩的是河长明扔过来的枕头。

这是吴东宣告脱离大历的第十八天,吴东五州知府联合上表吴东王说,他们不会承认吴东独立,并要求吴东王立即交出宸王赵珩。

然而就在他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西南军再下一城,军队已经来到了东州城外。

吴东是赵珩最后的保护伞,失去吴东的支持,赵珩手中便没有筹码。

兵临城下,赵祁鄯爱孙如命,年过八十披挂上阵,当前吴东大部分军力集中在东州,想要在短时间内攻下不是那么容易,而且赵祁鄯虽然年迈,但头脑清醒,指挥作战不输当年。

一时之间,西南军竟止步门前,无法再进一步。

两军就在东州边界对峙,一停就是十来天。

吴东的粮饷眼见着快要见底,若是无法突破昆州粮道,所有人都会被耗死在这里。

吴东境内的粮价短短几日便被炒至天价,普通百姓根本无力负担,各地抢粮现象频发。加之城内日夜军队巡逻,战火不断升级,百姓心中的恐慌已经达到顶峰。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来自长陵的马车停在了西南军驻东州边界的营帐前。

林霰怀抱一只花斑小猫,慢悠悠下了车。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东州边界

两军交战有些时日,军营里乱糟糟的,没人知道他要来,宫里没说。军队的人见过林霰的也不多,但看他穿着打扮非富即贵,举手投足气质斐然,想也知道是长陵来的大官。

林霰出示腰牌表明身份,军队例行检查,随即入营通报,不多时,林霰便被请了进去。

柏遂带人巡视去了,但是英飞在。

英飞早想认识一下林霰,没成想对方先来了。

“首辅大人。”英飞为人爽朗豪气,出帐相迎,“闻名不如一见,这些日子多亏你了。”

近来天气反复无常,林霰刚刚病过一场,身体尚未好全,讲话声还有些沙哑,他笑道:“代行首辅之职罢了,英将军抬举我了。”

当朝新任的首辅大人是个病秧子,这是三军都知道的事。

英飞请他入营,没什么好招待的,为了御寒,军队常备烈酒,连口热水都没有。

英飞现场烧点,也没什么好茶,都是些碎茶沫,怕林霰喝不惯。

林霰说:“将军不用麻烦,我喝什么都行。”

英飞把水递给林霰:“大人怎么突然到这来了?”

“前些日子病了,在府上待的烦闷,想出来散散心。”

“恐怕不止是散心吧。”英飞十六岁入伍,今年是第二十五个年头,曾在霍城手下干过,可以说经验十分丰富。虽然今天才跟林霰头一回见面,但这段时间没少收到对方的信,原以为没上过战场的文官只会纸上谈兵,后来发现是自己狭隘了,甚至一度怀疑林霰是不是也带过兵,“西南军在这儿停了十天了,大人是想来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