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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妃(154)

闻言,洛云惜只觉天瞬间崩塌了,她整个人颓然瘫软,眸光渐渐涣散。

事实,如同刀锋一般割刮着她的心尖。原来,她始终只是个替代品,甚至连替代品都不如。他的温柔,他的轻唤,他的亲吻,甚至不是因为她与他心爱之人容貌肖似,只是因为一个‘惜’字。只因她的名字中有一个“惜”字……

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可遏制地笑着。笑声太过凄厉,如鬼魅一般凄微,直震得枝头新叶簌簌掉落,如下着一场瓢泼大雨。

她的命,在他眼中如此低贱!

惜字,她是不是该感谢自己的爹娘,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才能得以他的青睐呢?

真相太过残酷,残酷至让她喘不过气来,体内血液流动的速度似停止了一般,整个人只是瑟瑟发抖,双眸隐隐暗红。

祁奕见她情绪濒临失控,心中终究有些不忍,正欲上前宽慰,背后却突然被一物事猛然击中,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旋即,“哈哈哈哈一一”一声尖细的笑声在半空中飘悬回荡,鬼魅又恐怖。山间的风,愈刮愈大,吹得洛云惜长发几乎遮住了面容,她撩开额发,凝眉出声问道:“是谁?”

笑声止,似有阴风阵阵袭来,伴随着彻骨的冷寒,周遭温度亦是骤然降低。

刺耳的女音伴随着妖艳的面容一同落地。

“又是一出负心汉的戏码!当真是听腻了。天下间男人皆是如此薄幸!有何可叹?!”

洛云惜循声望去,但见一美妇年约三十几许,天黑瞧不太清楚,隐隐可见容貌极其妖艳,身着黑色斜襟短褂,下着百褶黑裙,身上和高高的发髻上插牲着许多银饰,看着像是紫竹国的装扮。她不由疑惑问道:“你是何人?”

黑蝶美目一勾,犀利的目光自洛云惜明丽的面上扫过,冷笑道:“能帮你的人!”

“帮我?”洛云惜眸中顿冷,想起凤绝与白清幽二人,周身更是折射出冷厉的光芒,字字咬牙道:“只可惜,我不会武功,手无搏鸡之力。不然,定要教他们,痛不欲生!”语罢,她将十根指甲狠狠扣进自己手腕里,旋即沁出十点血丝。

洛云惜周身漫生出滔天的恨意,尽数落入黑蝶眼中。黑蝶得意狂笑起来:“哈哈,从未习武之身,女子阴寒之体,又心存情仇怨恨,最适合我辟寒功了!真是天助我也!”

“冥门重出江湖,天魔再现!”

“哈哈哈一一”

“流星异转,其羽煌煌。纵横天下,四海翱翔。直上九霄兮皆成殇,凤兮火兮,何时归去——”

“天玄子,你也该现身了罢!”

“哈哈哈一一”

又是一阵阴声厉笑。突然,黑蝶掌间一椎,便将祁奕打昏,她右手猛然一擒,已是牢牢扣紧洛云惜的天灵盖。

“唔一一”洛云惜来不及低呼,已觉头顶似有无数冰屑争先恐后地塞入,渐渐似洪流一般侵入体内,瞬间便将她的身子冻成九天寒冰般,渐渐冷彻到脚,冷彻底,冷彻全身每一寸肌肤。

身周,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落叶起舞。

其来也,如钱塘怒潮,万马奔腾,地动天摇。

洛云惜在阴风中浑身战栗着,似有无数气流在她体内不断地积蓄,浑身又冷又热,直欲炸裂开来,渐渐再不能承受,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见了那妖艳美妇,右颊之上,一枚黑色蝴蝶的印记,渐渐清晰……

黄沙落满地 第十三章 圣教

这日,魏婶坐于地窖中缝着小衣服,清幽斜搭着外衫走下床。魏婶抬头看见,连忙起身替她将外衫系好,轻声道:“蓝公子嘱咐了,不让姑娘下床走动。”

清幽浅浅一笑:“魏婶,我哪有那么娇贵,为啥不能下床走走?躺了这些天,可闷死我了。”她拉过一张凳子坐落,望向魏婶手中所缝的小衣服,眉目舒展,又是笑道:“好精致的小衣裳,只可惜我的手太笨,不会做这些。”

魏婶又缝了一针,揉了揉眼睛,笑道:“姑娘武功盖世,是做大事业的人,哪能会这些粗活。也就是我们这些老婆子闲来无事,用来打发时间的。”

清幽抚一抚自己的小腹,那里尚且平坦,而有一条小生命正在蓬勃生长。算算时间,眼下她已是有孕三月余,因着用了御医的草药掩盖脉象,蓝毒又是为她寻来奇药调理脉息内里,眼下她的脉象瞧起来便是方有孕月余而已。且蓝毒言,她的孩子在腹中大约要至五月余方能显露山水。如此一来,她想要瞒住轩辕无邪便不成问题。

魏婶见清幽目光眷眷留恋在尚平坦的小腹上,她是个聪明人,早看出清幽腹中的孩子必定不是蓝毒的,而这孩子的生父,只怕是相望不可相近之人。心念一转,魏婶微笑道:“要我说,这蓝公子可真是个好人。他对你,可是放在心尖疼着的。你这伤一一”

清幽摇头:“魏婶,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罢了。”其实蓝毒的心思,她未必不懂,只是她已经背负太多太多,有凤绝的、有无邪的、还有师兄的,剪不断、理还乱。

她,实在是不能再欠下一分真情了。

魏婶叹了一口气,“姑娘也是个明白人,怎么就看不清蓝公子的心意?他夜夜守在地窖前,你若是醒着的,他便在门外守着。你若是睡着了,他便在床前守着一一”

清幽眸光一黯,心内一酸,如打翻了五味瓶般。想不想欠的,她终究是欠着蓝毒了。

不想纠缠在这个话题之上,清幽岔开话道:“魏婶,你好似很会做衣服呢,你一定做过很多这种小衣裳罢。”

魏婶一愣,心内突然伤感,轻叹一声,只默默不语。

清幽坐于木凳之上,正瞧着小衣裳出神,忽然听到魏婶的低泣声,忙抬起头来问道:“魏婶,你怎么了?”

魏婶手中缝着最后几针,她轻抹着眼中泪水道:“没事,姑娘,我只是想起我那两个苦命的儿子来了。他们小的时候,每一件衣衫都是我亲自做的。”

清幽自这次躲入得月楼中,承蒙魏婶无微不至的照顾,心中一直甚为感动,一直想帮助魏婶些什么,此时听她所言,不由疑惑问道:“魏婶,那你的儿子们现在在何处?”

魏婶一听清幽这般问,泪水更是止不住地落下来,泣道:“我夫君死得早,我吃尽了苦头,抛下他们出来,入了江守城府中做奶娘赚些钱,后来又一直在得月楼中帮忙,方将两个儿子拉扯成人,满心指望着他们长大后能赡养于我。却不料,大儿子两年前被征入军营,在对阵凤秦国的战事中阵亡了,连尸骨都没有给我留下。后来东都再次失守,我不能回东宸国,只得继续留在这得月楼中。上次听人带口信,说小儿子前些日子被圣教招募去了。虽不知是做什么,可这乱世之中,能有什么好差事,少不了与打打杀杀有关。我苦苦打听他的下落,到如今也杳无音信。”

清幽闻言,只觉满心苦涩,自古征战几人回。半响她方轻声问道:“魏婶,如果,如果将来你的小儿子也回不来了,你会怎样?”

魏婶被她所言触动心事,连声泣道:“不知道,他若是再也不回来了,我一个孤婆子,也不知该去哪里,只能活一天算一天了。”顿得片刻她叹道:“唉,老天爷对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真是太不公平了。眼下看着太平,指不定哪日东宸国与凤秦国又要打起来,战争已经夺取我儿子的性命,现在这一开战,不知又有多少人会像我这孤婆子一样可怜啊!”

那一刻,清幽良久都不出声,她凝望着魏婶满是皱纹、粗糙的手,仿佛看到了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是啊。战争,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一会儿,魏婶搅了搅线头,缝好小衣,拭一拭眼泪,将小衣交至清幽手中,勉力笑道:“姑娘,衣裳好了,算是我的一点心意罢。我先出去了,合着算算蓝公子也该差不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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