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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妃(160)

颓然退后几步,他颤抖着,声音里掩不住的灰心与伤痛,“清幽……你会不会……会不会是……弄错了……”

“弄错?!”她轻轻一晒,牢牢看着他,清润的眼眸几乎能看到他的眼底,“无邪,我早就同你说过,黄沙逝于指间,你我,江湖宦海,天涯海角,各行其路。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即便不与你在一起,也绝不会和他一起的。即便曾经与他有过欢好,我自会喝下防孕的汤药。我堂堂东宸国宁和公主,我的弟弟是东宸国的皇帝,我又怎愿意怀上他的孩子?所以……”

她顿一顿,字字在月夜中清晰响起,“你听着!这是师兄的孩子。绝不可能,有错!”

那一刻,轩辕无邪满目怆然,皆是隐忍和痛苦,教人不忍睹。

清幽缓缓后退一步,呼吸间皆是绵长的清冷。其实,当初在师父坟前,她虽是与他决裂,话语过激了点,可当时是因着自己一心求死。可如今,她失忆后他所做的种种,已是叫她心中再无半点情分留存了。

她缓缓闭上双目,复又睁开,抬手将方才轩辕无邪给她的三月蛊解药咽下,一任苦涩的味道在喉间丝丝蔓延。

良久良久,她字字咬牙问:“无邪,我问你,我的弟弟为何至今仍是昏迷不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皇上在去南都的路途中,不知缘何突然昏厥,从此便一睡不醒。呼吸皆与常人相同,连御医也束手无策。”

她微讽,无声地笑了,“哦,还有你庄王不知道的事。我还以为事事皆在你的计算之中呢。也不知此次与凤秦国合作,庄王殿下又有何重任要交与我呢?身为皇上的长姐,未来的静王妃,我可是不会推辞的。”

轩辕无邪踉跄两步,几乎站立不稳,她的话似是烙铁重重烙在他的心上,痛的已是失去了知觉,他一步一步地抽身离去,眸中皆是痛悔之色,“皇上昏迷,真的与我无关。在你心中,我竟是如此……不堪么……”

匆忙转身离去,他似是不愿再多停留一刻。心底越来越凉,凉得自己也害怕无可转圜了。浑身都在痛着撕扯着,仿佛有无数巨浪海潮拍在他的身上。

清幽,清幽。他几乎不能相信,不能相信他们的情分真的已是尽了么?不,他不甘心,他永远不会甘心的……

清幽望着轩辕无邪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手,轻轻按上自己的小腹,轻柔地抚摸着,极是爱怜。

看样子,无邪总算是相信了这个孩子是师兄的,总算没有枉费她的一番苦心。只是瞧他的样子,似乎弟弟的昏厥真的与他无关,也许真是自己一直错怪了他。

可是,若不是无邪下毒,又会是怎么一回事呢?

想着想着,她已是踱步回席,渐行渐远。

待回到宴席之时,已是歌舞过半。清幽瞧着众人已是有微薄醉色,她轻身落座,并不看向身侧一脸颓然的无邪。

正前方,江书婉轻轻招一招手,示意宫女端来一盏青梅汤,亲手捧至凤翔身边,低低道:“翔,酒喝多了伤身,尝尝这酸梅汤罢,可以解酒。”

凤翔眸中凌波荡漾,有片刻的感动,在袖子底下握一握她的手,喃喃道:“婉儿……”他的语气温柔得如同一阵轻俏的风,绵绵软软。自从他放走了黑阙,婉儿与他之间,似是有了进展。眼前这般温馨,是那么的美好,绮丽地令他总是有隐隐错觉,生怕幸福下一刻便会消失殆尽般。

江书婉轻轻推一推他,小声道:“该谈正事了。”

凤翔“哦”了一声,连忙朝席下望去,瞧见凤绝的座位上竟是空落落的,心中不禁有些疑惑。正想着,凤绝已是踱步而来,撩袍入座。

凤翔瞧着他的面色有些苍白,不由凝眉关心道:“三弟,你去了哪里了?这么久?”

凤绝的声音,带着些冬凉的轻颤,一脸落寞道:“没有,只是多喝了几杯,有些头胀,随处走走而已。”语毕,他复又举起面前的酒盏,片刻间已是痛饮了十数盏。

见他这般模样,凤翔心中不免生了些愧意。三弟为人素来任性,会执着于白清幽也属正常,靖国公之格雅的事就罢了,反了便反了,事情已然发生,多多责怪凤绝也毫无意义。只是二弟之死,乃是自己心中一根深刺。若说是任由白清幽逍遥,自己如何能咽下这口气。此事,既然凤绝做到此般地步,废了她的右手,罢了,自己也不再逼迫他了。终究是亲兄弟,如今自己只剩下三弟了,就,随他去罢……那个冥门追杀令,他也会想办法撤下。

想到这里,凤翔正一正声,道:“贵使,经过深思细想,朕准备派左贤王前去风宿城平乱。且有消息回报,道是圣教起源于风宿城与紫竹国寒霜部落的交界处。所以,朕的意思是,一并去仔细探查,治病要治根本。此番一来,争取彻底将圣教的老巢剿灭。不知贵国可有人相协助,莫非是贵使亲临?还是由静王亲自出马?”

轩辕无邪缓缓抬头,轻笑道:“都不是,鄙使事务颇忙,只恐抽不出身。皇兄亦是要打理七庄城。且若论剿灭圣教,鄙国有一个最好的人选。”

他略略沉吟,“铲除邪教,动用官兵武力只会引起百姓的反感。可若是以教治教,便没有后患。我东宸国白莲教,乃是教义正派,堂口遍布四国。此次若是由宁和公主出面协助左贤王,想必是如虎添翼。不知贵国皇帝意下如何?”

“这……”凤翔略有迟疑。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庄王真是算的精,若是由白莲教出面灭了圣教,岂不是极大的增加了白莲教在民间的威信?会不会日后益发反噬一口。转念一想,此次联盟,白莲教的底细将尽数知晓,他亦是可以派人渗透其中,届时谁赢谁输,定论还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至此,他应声道:“好,就这么办,只是不知宁和公主意下如何?”

清幽方才听到无邪提及她,心内一惊,如汹涌波涛滚滚袭来。

是孽缘么?

竟是又要将她与凤绝推至一处。可是,她又该如何与他相处呢?天长日久,她又能否将自己的心思隐藏的那么好么?而他呢?又会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她呢?

她沉默着,半晌不语。片刻后才对无邪小声说道:“这事情,师兄是否知晓?我已经答应要与他成亲,平乱剿灭圣教,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此一去风宿城,也不知何时能回。如此恐怕不妥当罢。”

说着,她的耳根突突地跳着。这无邪也不知打什么主意,原本他送她至凤绝身边,想令她恨凤绝。如今他以为她恨凤绝,又再次将她推向凤绝身边,只是这次他的目的是想将她与师兄隔开么?阻止他们成婚么?

轩辕无邪眼梢处划过流光,视线自清幽面上抽离,转而看向凤绝,恭敬拱手道:“左贤王。如今天下皆知,宁和公主将是我的皇嫂,静王妃名分已定,差的只是一个仪式罢了。而且,如今她有着我们轩辕皇家的骨肉,此去风宿城还请左贤王多多照拂了。”

凤绝本是握着酒盏的手,轻轻地晃了晃,洒出些许琥珀色的琼浆。他轻轻地擦拭着酒液,掩饰着自己异样的情绪。

轩辕皇家的骨肉,此番话,如果他只是听轩辕无邪说出,未必会信。可是他方才亲耳听到的,她说,“我堂堂东宸国宁和公主,我的弟弟是东宸国的皇帝,我又怎能愿意怀上他的孩子?”“这是师兄的孩子,绝不可能,有错!”

他的心,骤然往下沉去,却不知何处才是谷底。摇头苦笑一番,旋即神色恢复平常,恢复冷寂。他究竟,在期待着什么……又有什么可期待的……

半晌,凤绝眸底迷离之色褪去,只是淡淡道:“无妨,大家各为其主。如今本王心中只想着如何平乱,铲除邪教。至于宁和公主,本王自会好好与她合作的。”转头,他望向凤翔,拱手道:“皇兄,还请放心。分寸已在臣弟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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