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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妃(215)

她咬唇,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启齿,脑中转念一想,决定先从别处说起,“哦,蓝毒。是这样的。圣教之事,想必你都清楚了吧。现在有数以万计的教徒中了圣药邪毒。据我所知,这圣药提炼自冥门中的邪物冥水。而你,已然是为数不多的曾经在冥门中待过,又懂得医术毒术之人,我想问问你,可有方法解开这圣药之毒,毕竟是涉数万人的性命。”

他深深蹙眉,道:“这冥水的来历,我大约知晓些。相传冥门中有一朵奇花,名唤地狱之花。此物冬日缩根枯萎,夏日开花,香气奇特,闻之便能令人精神大振,有提升内力之奇效。听闻有一年这花开了并蒂两朵,一朵雄花,一朵雌花。当时的冥门首领无意间发现这雌花有着意想不到的功效,便将这雌花摘下,浸在水中,制成了冥水。而随之枯萎的雄花亦是被晒干收藏起来。当时的冥门首领并不知,他摘去了雌花,却令这地狱之花再不能繁衍,至此世间再没有这种奇花存在。而雌花留下的冥水至阴剧毒,无药可解。冥门众人取少量冥水再结合其它药物,制成一种药,专门给冥门中武功稍逊之人服用,用后看似武功会在短期内大涨,服药之人便能顺利替冥门完成任务,可要不了多久便会死于非命。”

顿一顿,蓝毒继续道:“这次百姓所中的圣药之毒,其中冥水的成分已然不多。我虽不能最终解开他们身上的毒,但也许能研制出一种药,以延长他们的寿命,或许十载,或许二十载,或许更久……”

清幽听得心“砰砰”直跳,突然激动起来,她抓住蓝毒的袖摆,紧张地问,“那若是中了冥水之毒,而非圣药?可还有救?”

蓝毒疑惑地瞧一眼她苍白的脸色,摇头道:“圣药中冥水成分不过零星一点,我都无能为力彻底解开,更何况是冥水?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倏地他神色一凛,连忙握住清幽的手腕,急道:“你是不是碰了什么东西,才会有此一问。”

细细探了探她的脉息平和后,他方放下心来,松一口气道:“吓坏我了,好端端地,你问什么冥水。我还以为是你……那种邪物,应该再没有了吧。你们不是将圣教总坛尽数毁去了么?”

清幽极力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她不想让他知道凤绝中毒之事,毕竟现在蓝毒效力于轩辕无邪。她微笑,掩饰道:“哦,我只是随便问问。天下毒物相生相克,我只是好奇,竟还有解不开的毒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蓝毒不查她的异常,颔首,“嗯,可能是我资历浅薄。若是冥门之中当年排行最高,“天”字辈的前辈还在,或许能有办法,我记得冥门之中好似有一位女子擅长毒物。”

清幽唏嘘,天字辈,又是女子,那无疑就是名号“天魔”的黑蝶了。

蓝毒想一想,又道:“地狱之花,并蒂双生,那可是百年前的事了,我从未见过。我突然想到,既然冥水是雌花之毒,也不知那雄花会不会有解毒的功效?只可惜,百年过去了,上那里找当初那朵干枯了的雄花?”

“咳咳……”寒风吹过,清幽忍不住轻声咳起来。

蓝毒立时紧张,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摸了摸她冰凉的小手,“怎么回事,可是受了风寒么?手这么冷。”

清幽拢了拢衣襟,将早已是麻木的小手凑至唇边,轻轻呵气温暖着。她勉强一笑,道:“蓝毒,若是能保住无辜百姓十载、二十载的性命,亦算是造福天下了,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至于那雄花,我想已经没必要寻找了。因为冥门和圣教总坛,已经在这世界上彻底消失,再不会有了。我走了……”

她匆匆转身,凄迷月色下,难掩步履踉跄。春风虽暖,可吹在她面上却似那最凛冽的东风,片片刮着。背心上滚过一阵凉一阵烫,她整个人仿佛生着一场大病般虚弱无力。

一切原委,她都明白了。

最后的冥水,想必在山洞中时,洛云惜已是用尽。若是还有冥水,洛云惜必定会再次陷害于她。此时她的脑中,突然会想起了黑蝶死前所说的话。“对于凤炎……其实,后来……后来我……可惜来不及了……”

她现在全部都明白了。想来毕竟师徒一场,其实黑蝶定是因着后悔误害了凤炎,这才费尽心思,找到了当年那朵地狱雄花,制成了一枚珍贵的解药。只可惜,凤炎没有来得及等到就……而凤绝他……如今也只剩半粒解药!

看来,洛云惜所说的都是真的,并没有骗她分毫。

而她,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冷凝的夜空,月色无遮无拦,将她苍白寂寥的影子长长拖曳在地上,越伸越远。踉跄奔回自己的营寨中,不觉已是清泪盈满面……

***

东宸国,永庆二年。

凤秦国,万和八年。

五月底,紫竹国战事持续中。

联军已是围攻紫苑城近两月。听闻守城王爷紫远兮日积劳累,一病不起。整个紫苑城的上空背凄迷的阴沉所笼罩,散不去的乌云硝烟,化不去的百姓心中茫然,处处都是一片萧条的景象。因着没有得力之人镇守,紫竹国城防越加松垮,军心涣散。看起来,联军破城,指日可待。

相较紫竹国的颓靡,另一边,却是阳光明媚,生机盅然。

东都皇宫之中,每一个角落皆是被软绸般的金色阳光铺满。

玉照宫外,庭院内无数花树开得白纷纷如新雪初绽,映着底下一大片月季鲜艳的色彩,彩蝶纷纷翩飞,分外好看。

而玉照宫内,则是经历了两天两夜的折腾。随着一声微弱的婴儿啼笑声传来,好似无尽的原野之上突然看见初升旭日一般,瞬间照亮了所有人焦灼的等待。

里里外外的人,皆是松落一口气,皇贵妃难产,此刻终于平安诞下麟儿。

殿内,江书婉精疲力竭,她全身无力,正软软靠在凤翔怀中。香炉之中,催产香料尚未散尽,夹杂着薄荷的气味,这样清凉苦涩的气味刺激着她昏沉的头脑,令她始终保持着一分清醒,并没有睡去。

忽地,她脸颊边一凉,吃力地侧首望去,原是他额上层层泌出的汗珠,正一滴一滴滑落下来。

难产的这两天两夜中,这明黄一色耀目始终伴在她的身边,从未离去过,哪怕九五之尊,不应进入产房这等血污之地,哪怕御医一众一再劝阻,他依旧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几度昏厥之时,正是这耀目的明黄色灼刺着她的双目,令她没有昏睡。

痛楚的辗转间,他周身荡漾着龙涎香,温言蕴在耳边,“婉儿,我会一直陪着你。”

气息微弱,孩子始终生不下来,当她觉得无望,甚至觉得自己的魂魄都在游离时。是他一点一点将苦涩的催产汤药,以唇渡入她再无力气张开的口中,一口一口喂她喝下。

差一点,连她自己都要放弃了。如果,就这样死了,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可是,他却始终不肯放弃,一直鼓励着她。

此刻,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累得似是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一般,而他却将自己拥得更紧,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他正在剧烈地颤抖着。而那样害怕的颤抖由心而生,无法控制住,好似方才差点就失去最珍贵之物。

凤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他轻轻伏在她耳畔,声音像春水一样缠绵而温热,“婉儿,可吓死我了。我们有孩子了,是位皇子呢。我真的,再也不舍得让你为我生孩子了……我没有想到,竟会这样惊险……”

此刻一旁侍候的宋嫲嫲笑着凑上来道:“皇上,女人生孩子,第一胎总是危险些。平安生下来,日后可就顺当多了,再不会这样了。皇上就放宽心罢,奴婢们呀还盼着皇上与娘娘多子多福,我凤秦国福泽绵延,万年长青呢。”说罢,她将皇子小心翼翼地抱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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