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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妃(36)

彼此靠的这么近,第一次,他只觉自己束缚已久的灵魂就要破体而出。薄唇邪邪一勾,他狂放轻佻地说道:“如果你输了,今后就跟在我身边服侍我,如何?”

半弯新月隐隐从东边天际爬上来,停留在了树梢上。

她静静立着,一任月色浸润,只淡淡回答道:“好,比什么?如果你输了呢?”

满山寂然,唯有清泉叮咚流过山石、注入湖泊的声音。

他不以为意,轻笑道:“比用毒!输了,我就叫你一声‘师父’,如何?师父让徒弟做什么,徒弟自当听从师命。”出于私心,他特意挑了自己最擅长的。至于其他的后果,他没有多想,他是男人,又是天蝎谷的首席弟子,怎会输?!

面纱轻轻扯动,她似正微微一笑,齿间道出一字,“好!”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知道,面纱之下,她的笑,会有多么醉人。

只可惜……

……

“怎样?你能医治此病么?”凤绝见那蓝衫公子掐脉良久,却不言不语,心中本是渐渐升起的希望,此时又一点一点的覆灭下去。心中着急万分,他忍不住问道。

蓝毒陡然回神,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王爷请放心,我施以金针拔除病根,不出五日,王妃定能痊愈。”他狭长的眼眸微敛,视线自她的面纱之上离开。

缓缓单膝跪地,蓝毒自随身带着的诊篮之中取出一只精致的盒子,打开,里边摆放着整整齐齐的金针。

清幽注视着他若女子般柔美的面庞,默默不语。她记忆犹新,这名蓝衫公子曾在东都街市之上轻薄了自己,当时他便称自己是江湖游医,想不到他还真是四处行医,如今又在这夜都王庭中出现。

“请王爷在王妃面前准备一排红烛。并让人准备好汤药,我施针以后必须立即服用。”蓝毒挥笔在纸上写下了一长串的药方,他的头略略低下,一束长发自脑后滑落,姿态闲散,妩媚天成。

屋外,夜色如墨水般丝丝缕缕化开来,映得半边天色都晦暗了下来。

凤绝扶清幽坐好,并在屋中点起了暖炉,又在她的面前备下一排烛火。

蓝毒立于清幽十步远外,并不前行。烛火融融,在屋中蒸腾着热气,晃动了一室柔和的光线,眼前的她,被如乳如烟的烛火映照着,似敷上一层鲛绡。

隔着烛火,又相隔着面纱,她,仿佛永远都是那样的遥远,无法碰触。她的眼眸,好似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而那里,也许是他,毕生都无法抵达的地方。

蓝毒抽回视线,低首道:“王爷,施以金针,需要将王妃的衣衫全部解开。”

凤绝一愣,剑眉轻蹙,有着片刻的迟疑,突然问道:“本王略略懂得筋脉穴位,要不你一一告诉本王,本王亲自施针?”

蓝毒始终低着头,并不抬起,他自诊箱之中取出一抹黑巾,握在手中抖了一抖,抬眸浅笑道:“王爷请放心,不才怎敢冒犯王妃?我以黑巾蒙住眼睛,施以盲针即可。”他的手修长如玉,那一抹黑色握在手中,分外醒目。

蒙上黑巾前的最后那一刻,他深深望入她的眼中,带着探究,也带着遗憾。

人生,也许总是这般戏剧。而他,总是无缘看到她的真面目。至今他都无法确定,东都街上的她,眼前的她,究竟是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她……

眼前,终于,一片漆黑。

耳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脱去衣衫的声音。他的心,亦随之紧紧揪住,心头一片迷茫,一股热血上涌,犹如在云层之巅飘飘荡荡,许久都不能落地。

即便,他证实了她就是她,又有何意义?他们,终究是要两生陌路了……

他的手掌,轻轻一提,运气,将四枚金针吸附指缝间。甩手一扬,四道金色的光芒自指间飞出,飞过了重重烛火,熏烤得炙烫无比,直直向她的穴位刺去。

衣摆翩飞,他双手又是拾起八枚金针,轻轻一弹,急速飞出。

轻微的刺痛感,带着飞过烛火的滚烫,清幽禁不住倒吸了口气,咬牙忍着。

凤绝在听到她轻微的低呼时,心,在一刹那也被揪住,却不敢妄动分毫。

八枚,再是八枚……

烛火蜿蜒,烛泪殷红,好似那女子低泣的眼泪,一滴,又一滴。月儿,西移一分,又一分。时间,正缓慢流逝。

直至所有的金针都用完,直至清幽额上凝结滚落下大颗大颗的汗珠,直至她身上的青斑奇迹般地渐渐隐退,直至凤绝面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蓝毒突然收住了手,将双臂平伸,宽大的衣袖垂落,好似倾泻下三尺碧水。他内力一收,所有的金针自清幽的体内倏地飞出,广袖一挥,他将那全部的金针尽数收拢袖中。

清幽只觉浑身热得发烫,一阵头晕目眩,软软倒下,凤绝一步上前搂住了她,并将她的衣衫盖上。

蓝毒背过身去,依旧蒙着黑巾,他心中一松,道:“我开的药方,王爷也可一同服用五日,防止疫症传染。至于黄金万两,相信王爷不会食言罢。”

凤绝颔首道:“那是自然,五日后,你来取便是!”

蓝毒始终没有回眸,声音清淡道:“那就多谢王爷了。”说罢,他蓝色的身影缓缓没入无边的夜色之中。黄金万两,足以招兵买马,他需要,她,应当也需要罢……

……

————————————

☆、第四十章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这夜,月光如水,由窗外洒进来,勾勒出清幽略微凹陷的双眸,她的肌肤雪白,却不再是苍白的颜色,多了一分生气的红润。

“嚓”声轻响,火盆之中有火星爆响,在空中划出一道小小弧线,带着乳白色的尾线。

清幽梳理着自己的长发,一下,又一下。她的长发,初初染上的颜色,有些褪去。昨日她又悄悄染了一回,她不确定凤绝有没有发现自己的长发呈现出了诡异的棕红色,既然他装作不见,她亦不会多赘言。

今日,已是他们来到夜都的第十日了。果然不出那名蓝衫公子所言,自第五日起,她已是完全康复。那名蓝衫公子开出的药方,所煎之药极苦,药性极烈,饮过之后,腹中绞痛不已,几乎能将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此刻,一豆如火,她将发丝卷在指尖,望着铜镜怔怔发愣。

屋中,静谧如水,只听见她每一次的呼吸声,渐渐滞涩,渐渐似惊涛骇浪,拍打着她即将溃堤的心岸。

身侧,空落落的无人。她不知这几日凤绝究竟去忙些什么,也不知他究竟来到夜都要部署些什么。

她的脑中,只反反复复回映着,他陪着自己一道喝下那极苦药汁的画面。长夜戚戚,漫漫一日又一日,她身染瘟疫,无人敢靠近,一切都是由他亲自打理。

一袭湿巾,他总是轻轻拭过她的唇角,替她,擦去褐色的药汁。

人人都害怕被传染瘟疫,都害怕死。他,就不怕么?

一起喝下那苦药,她痛,他应当也会痛。可是,他却总是默默坐在门前,独自吹奏着玉箫。

每每辗转疼痛之时,箫声,却在那一刻响起。脉脉一线,不绝如缕,清晰圆润的箫声,被夜风送来,清晰入耳。

拥被而坐,她顿觉所有的疼痛与不安都沉淀下去,只剩这一刻的箫声,仿佛山涧静谧处的一泓清流,直流到心坎里去。

她依靠在床侧,但见屋外月色溶溶如梨花,看着他在月下吹箫的身影,看着满天星辰光辉洒落,静默良久,终,在悠悠荡荡的箫声中入睡。

夜夜如此……

她欠他如此人情,将来要如何偿还?

次日,凤绝带着清幽一道去落云山系夜都城郊巡视地形。由于清幽大病初愈,不能多吹冷风,凤绝照例给她围上了白色纱巾,遮住了她的容颜和头发。

他们纵马在山间穿梭,险峻处,风景最是秀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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