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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妃(90)

凤绝一愣,这才自无限的遐想中回神。再看眼前她的小羊皮背心,竟是穿反了。他脸色微赧,尴尬道:“不好意思,我从未给女子穿过衣裳。”这时,他发现一粒扣子没有扣好,又俯身为她仔细扣上。

然后是穿上外套,套上羊皮窄裙,替她穿好翻边小靴子,最后是系上一袭温暖的狐裘。

清幽垂眸,但见肩头狐裘光滑洁白,十分眼熟,好像是他们第一次在雨中相遇时,他相赠她取暖用的。轻吁一口气,她正待开口询问。

然,凤绝已是抢先道:“惜惜,我说过,我送出去的东西,绝不收回。”语罢,他将狐裘的绳子在她胸口处打了个死结,又笑了笑。

此时,已有侍女端了铜盆进来给清幽洗漱。毕罢,正待梳妆时,凤绝却接过那象牙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替她梳理着长发,不时含笑凝望着她,只觉眼前之人神形清美,流慧胜波,羞晕彩霞。只是他并不会梳发,半响都无法将她柔顺的发丝挽成髻,最终只得怏怏唤了侍女来为她挽上发髻。

他在清幽妆台之上的首饰盒中翻了翻,皆不满意,只觉世间女子首饰皆是太俗,无法与他纯净柔美的惜惜相配,勉强挑了一只碧玉簪替她簪上。他长眉微蹙,低低道:“日后,我定要送件配的上你的发饰才是。”

陡然,他眸光一亮,似是想起了什么般,神情转瞬间已是溢满了喜悦。

珠宝首饰,不过是一些俗物罢了,黄金碧玉宝石,世间大抵都差不多,只有手工艺好坏的差别。

他有一支象牙,色泽晶莹,通体润黄如玉,是极品!这是他十岁那年打猎时的战利品,是他自小无上的荣耀。他极是喜爱,大抵平时都带在身边。

如今,他便要用这支象牙,为惜惜削刻成一支世间最美的发簪……

……

国破山河在 第十九章 我想要一个吻

秋寒,一日深过一日,不知不觉已是入冬。

养伤的日子,静寂且平淡。清幽安心养着自己的肩伤,右臂日日恢复着,凤绝亦是一直宿在清幽怡园之中的软榻之上。除了外出必要的朝政商议,其余时间皆陪着她、悉心照料她。甚至还将重要的军政折本都带入怡园之中一一审阅。若是审至深夜,他总是点了烛火,独自守在门外,并不打扰清幽休息。

日日相伴朝夕。

清幽偶尔会下床走动,经过他身边时,有关凤秦国的军政要事总会觑得一二,他对她如此不设防,反倒让她心中微微不忍。

有时,她径自躺在床上,自后瞧着他墨黑的背影,怔怔出神。一连好多时日,闲暇之余,他好似用匕首在削刻着什么,凝首间皆是无比的认真和温情之意。

怡园,本是一座独立的院落,很是清幽敞丽,不过分华丽考究,布置的精巧简洁。如今因着凤绝的入宿,墙上悬起了宝剑,又摆了黑檀木的案几和椅子,平白添了些男儿的豪气。

这日,注视良久后,她将目光自他的背影抽离。

低首,指尖从光洁发黄的书页上划过,心扉亦如这书页一般,似原本平静的水面,被谁的手这样不经意地划过,掠起无限涟漪,一层又一层扩散开去。

窗台下的长案上供着一盆文竹,不论屋外斗转星移,还是季节更迭,总是这般层层青羽,长年青翠,不凋也不谢。

草木无情,是以才能这般长青罢。

可是,人,并非草木。

其实有时,她真的希望凤绝也向凤炎那般待她,那她便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了。这么些时日下来,如今,她已是大致摸清楚凤秦国在东都部署的兵力,以及在七庄城附近的暗营兵力,甚至连大致方位都知晓巨细。

眼下的时机,最是好。据她所知,凤翔的兵力被牢牢困在了北方四郡,因着北方寒冬早至,冰雪阻隔,进不得,退兵也不得,就这般僵持着,无法抽身。是以凤秦国也暂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亦没有计划攻打七庄城。到是给东宸国腾出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也不知为何,北方四郡的调兵遣将突然大有精进,似是有高人自背后谋划相助一般。会是谁呢?

清幽身在左贤王府,从不出门,她知凤炎虽然只是偶尔来王府中,中间也曾碰过几次面,不过是止于礼。可她知晓,他必定在背后看她甚紧。

长期不得与江书婉联系,不知外界情况。无奈之下,她只得差人去得月楼中买些上好的茶叶“水中月”回来。

“水中月”是一种极其名贵罕见的茶叶,得月楼中地下有个专门的小冰窖,用来储藏这种名贵的茶叶。且“水中月”一旦暴露于空气中过久,便失了原本那清香。是以江书婉派人送茶叶来时,用了一个精致的双层隔空小木盒装来。

清幽收到茶叶时已过正午,凤绝有事正好离开。

她于无人处打开了盒子,瞧见里面满满皆是萃绿的茶叶,根根纤细秀丽,触感冰凉,清香四溢。她心知,这个木盒之中,肯定有玄机。她摆弄了半天,方才自木盒中找出一个极为隐秘的夹层,又自夹层中取出一张薄纸。

展开后,只是纸上却是一片空白,半个字也无。

她略略想了想,这泡茶需要用水,大抵是自己需要用水浸过才能将字显现出来。忙转身取来茶水,一一泼在纸上。睁大美眸,看着那纸上渐渐显出淡淡的墨色,愈来愈浓,又渐渐隐去。

寥寥几句话,满是关切之意。道是眼下时机颇好,皇上有意出兵收复东都。只是不知凤秦国的兵力部署,希望她能尽快探得虚实。清秀的笔迹,落至最后,凄凄四字,下笔时似威软无力,悲痛凝滞一一积玉自尽!

那一刻,清幽将手中薄纸握得死紧,指尖颤抖得好似风中残叶,无法控制。

就这样,她看着字迹渐渐淡去、淡去……最终成了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白纸。

只是,那惨痛的事实,却是再也不能磨灭的。

清幽依稀还记得,上次自己将凤炎在落玉坊中有内线之事,通过还给得月楼的一件拿错的衣裳,告知了江书婉。想来江书婉已是着力除去了凤炎的眼线。只不过,这桩事有利有弊,凤炎此人又格外精锐,只怕这般做,益发会引起他的怀疑,是以才有了那日他在怡园之中等自己,又出手伤了自己的一幕。

那晚,凤绝质问凤炎。为了减轻凤炎对自己的怀疑,她不得不替凤炎打伤自己的事圆场。

可是,她心知,只怕这般做,未必能消减他对自己的怀疑。

所以,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她的身份不暴露,也为了断去凤炎顺藤摸瓜查找的线索。积玉,一个她尚未见过面的女子,为了她,自尽了……

谁说青楼女子轻贱如泥?原也可以,如此忠骨赤肠……

内心的脆弱与伤怀纠缠郁结,如蚕丝一般,一股股绞在心上,勒得那样紧,几乎透不过气来。似有湿润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清幽的手指攥紧如雪般的白纸,仿佛手里正攥着一把冰冷的雪,凉彻骨。

而凤绝办完事回来,一步跨入怡园之中,见到的便是清幽整个人蜷缩在藤萝圈椅之中。

午后浅金色的阳光正耀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沐浴在了暖阳之中。

然,她的眸色却是死寂般的苍凉,脸颊柔美的棱角,此刻却冷得如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无论阳光怎样灿烂照耀,总是照不暖的。

看着她手中握着一张白纸,揉得极皱,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又想起了那些令她伤心的往事?凤绝的心,在那一刻,沉了又沉,终趺落谷底。他已有许多日不曾见她露出过这般茫然的表情了。本以为她已是渐渐忘了过去……

清幽其实感觉到有人进屋,只是不想挪动,转眸间但见是凤绝。她唇边扯动着一抹僵硬的笑容,低声唤道:“王爷……”

凤绝错愕,眼中却泛出一抹悲凉:“惜惜,你叫我什么?”虽然,她很少唤他,如果唤他也是连名带姓,虽不是很亲昵,却也不会如此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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