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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皇后(168)

柳云若冷冷一笑,只优雅挽一挽手臂上的翠玉手钏,慢条斯理道:“我若不杀了她,一会她若是前去向慕容成杰禀告,说自己曾在这皇宫大院之中见过皇后娘娘你,请问,你要如何脱身?”

有一瞬间的寂静,她几乎能听清风是如何冷冽穿过树叶的间隙,拂过她的面颊。

“云若……谢谢你!”瞧着此时安然在怀中的涵儿,一股暖流在心底某个深处汹涌喷出,烟落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柳云若美艳的脸色微变,一阵青一阵白,如在上好的青瓷上烙出白印子,她修长的柳眉深深拧起来,一把狠狠将烟落推开,冷声斥责道:“你还不快走!”

烟落连连点头,眸中已是有温热在不停地打转,哑声道:“那你也要保重。”

毅然抬步,转身离去,她几乎奔跑起来,渐行渐远,却依稀听见柳云若轻渺的声音,似在她身后幽幽远远响起,仿佛一缕一吹即散的青烟,似有若无。

“烟落,你要……保护好他的子嗣,涵儿,就拜托你了。”

步履狠狠一震,烟落并没有回头去看,只是益发抱紧怀中的孩子,一路抄小径跑入一处废弃已久的殿宇之中,这里极是隐蔽,一般不会有人轻易至此。

颤抖着双手,她将熟睡中的涵儿,重新用寻常的蓝色粗布细细包裹,留出些许空隙,尽量不会闷住他,涵儿早产,是以身量极小,包裹在蓝布背囊之中,看起来不过是提着一件寻常物什。

又是抹了一些泥灰在脸上,烟落将自己脸上三道显眼的疤痕尽量遮住,以免轻易被人认出。

心底有骤然而澎湃的感动,是对柳云若。心底的甜意一点点蔓延出来,从唇齿间缓缓溢出,最终在唇边凝成一道微笑的弧弯。

想不到柳云若竟是会出手帮助她,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云若她终究还是在乎的。可更想不到的是,柳云若对风离御竟然仍是情深如斯,即便是背叛慕容成杰也要保全他的子嗣。

今日,有太多太多的震动,她无暇去一一细想。因为眼下最为重要的事,便是如何带着涵儿安全地离开皇宫。

她徐徐起身,离开了废殿,手中抱着背囊,神情镇定自若的在皇宫之中走动。

来来往往的,皆是手持兵器,神情肃然的禁卫军,偶有上来盘查之人,她只淡然出示手中的白玉令牌,面容不改,尽量嘶哑压低了声音,道:“是庆元侯差奴才出宫办急事。”

只身向皇宫东门而去,果然一路是畅通无阻,看来慕容傲并没有欺骗她,守着皇宫东边的卫队,果然都是他手下的人。

巍峨高耸的红色宫墙已是近在眼前,仿若伸手便可触及一般。

愈是近了,烟落心中愈是簌簌直跳,难免有些许紧张,只要再走上十步,只要十步,她便可以带着涵儿离开皇宫了。

一步一步,近了,近了,更近了,她几乎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通”,“砰通”,震天地响,仿佛有无数器乐在耳边狂乱地喧嚣着,她再听不清周遭所有的声音。

三步,两步,一步,到了。

明晃晃地寒光一闪,一名黑衣侍卫见她来,立即横刀上前阻拦,横眉冷目,厉声喝斥道:“是哪宫的太监,要上哪里去?”

烟落镇定地微笑,递上手中的白玉令牌,柔美的轮廓因着她的平静而益发自然,徐徐道:“奴才是玉央宫的执事,是庆元侯交代奴才出宫办事。”

那名侍卫浓粗的眉毛深深拧了起来,狐疑地接过令牌,掂来覆去仔细看了看,森冷的目光在烟落平静的面上仔细扫视过,终于收走手中的大刀,将玉佩交还了给她,寒声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心中如有大石沉沉坠地,烟落不动声色地抬起脚步,正待离开。

可偏偏就在此时,她怀内蓝布包裹之中的涵儿,却不知缘何,突然大哭了起来。

那样嘶声力竭的哭声,清脆而又尖锐,瞬间响彻长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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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残颜皇后 第二十五章 生死时速(二)

“刷”,“刷”,“刷”,是刀剑出鞘的声音,齐齐震天响。

百步之内,明晃晃的刀刃之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略略转首,四下皆是盔甲寒光。

心知大势已去,烟落反而益发镇定,声音沉静得似乎不是自己的,只冷冷道:“诸位大人,这是何意?”

为首一名黑衣侍卫,滚边镶金的衣领上不时迸射出几缕金光,日光太盛,将烟落孤身一人的绝境照耀得无处可逃。只见他双目炯炯,瞪若铜铃,横眉竖目道:“缘何会有婴儿啼哭之声?”

道道冷冽的目光如钢刀直直刺向她,刀刀刮得她脊背发凉。冷汗涔涔,已是将她的衣衫浸得湿透。攥住蓝色包裹的一手紧紧握成拳。

周遭突然沉寂下去,那样静,几乎能听见她搅动衣料的“咯咯”声。

眸底冷色若秋露寒霜,烟落一手出示白玉令牌,口中缓缓道:“白玉令牌在此,我奉庆元侯之命出宫办事!”提起手中蓝布包裹,她坦然道:“难道庆元侯的东西,也要审核么?”有霍霍的风吹散了她话语的尾音,苍白无力的辩解原不过是如此。

穷途末路,烟落也不过是尽量拖些时间而已。慕容傲既然肯给她这枚白玉令牌,那么她万一落难,想必他也不至于坐视不理,眼下唯有赌上一赌。即便不能保全自己,至少也要保全涵儿。

为首那人神色变得狰狞无比,目光如火如炬,直射向烟落,仿若是烧红的烙铁,落在她的身上,狠狠烙下去,有焦苦的白烟滚烫地升腾。

他仰天大笑,厉声喝斥道:“你当本将很好糊弄么?安邑郡王现下四处寻找太子。逆贼,还不速速将太子交出!庆元侯的白玉令牌,谁知你是不是偷来的?眼下皇宫中戒备森严,稍有可疑之人便是格杀勿论。是以我杀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哈哈,待我先宰了你,再将太子献给安邑郡王领赏。哈哈哈!”

狠厉嚣张的话语,他森冷的大刀之上隐隐传来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想必其上已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

烟落秀眉紧蹙,那人以为她手中带的是宸儿,如此便说明慕容成杰至今未寻到宸儿,这样,她更是宽心。即是宽心,那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扬起的大刀,尚未落下。倏然有一阵金色光芒远远从天际飞快直射而来,烟落只觉得眼前一闪,本能地往后退开数步。

“哐啷”一声,大刀沉沉落地。那人双眸暴突圆睁,满是不信,却只张着唇再无法说出半句话。而他的眉心已是赫然自脑后直插入一支金羽箭,露出寸长森冷的箭尖,那犀利的银光,不沾染一丝一毫的血。

“砰”地一声,他重重倒地,激得尘土飞起,有凛冽的血腥气直冲入鼻中。

定睛一看,那人已是气绝而亡,额头太阳穴青筋暴起宛如青蛇横亘,整张脸如被墨汁浸透了一般,透出一层层死亡的黑来。

一众侍卫不防变故突生,个个面如土灰,面面相觑。

烟落尚无法从惊愕中回神,怔怔抬眸望向那支箭飞来的方向。

只见,皇宫东门的城墙之上,赫然迎风立着一抹颀长俊逸的身影,紫衣翩翩随风飘阙,扬起绝美的弧度。他的背后是东升的旭日,硕大的红日,漫天血红的朝霞尚未褪去,而他,便像是从天上走下来的日神星君。那身姿容貌,竟是九皇子风离清。

一袭棕红色的长发在无边的霞色之中四处飞扬,闪耀着红宝石般璀璨的光芒,是那样的妖媚绝伦。他的手中正执着一展赤漆犀角长弓,动作缓慢而优雅,自身后取出数支金羽箭,不疾不徐地拉开弓。

底下一众侍卫呆愣地望着城墙之上那红发飞扬之人,口中连连惊呼道“妖孽,是妖孽来了。”一时竟是吓的四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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