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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皇后(228)

这几天,她已经想的很清楚。她的心情犹如投入潮潮大海之中,经历了几起几落。从恢复部分记忆时见到风离御的惊喜,以及听闻烟落竟是与风离御两情相悦时的震惊,再到听闻自己曾是慕容成杰小妾之时的厌恶,渐渐归于深海般的平静。

然而,恢复平静之后,她的心中只余那样一袭青色的身影,总是在山间竹屋外替她熬着药,那样的背影,每看一次,就在她心上深深刻入一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眼前这名温婉清逸的男子,是如何日日夜夜悉心照拂她的。

只是,她不确定的是,他是否会嫌弃她,毕竟她曾经那样不堪。

卫风甫一听云若的话,愣了又愣,半晌才回神。惊疑地望向云若,睁大双眸问道:“可是,圣意已下,如何能改?”

柳云若轻轻一嗤,道:“那就抗旨呗,是你不敢。还是说,是你嫌弃我?”

卫风薄唇微张,似是不能相信般,又是愣了半晌。嫌弃?怎会呢?他从未嫌弃过她,有的也只是欣赏与钦佩。听云若话中的意思,难道她也有意?有可能吗?

云若见卫风久久不答,直以为他并无此意。顿觉尴尬万分,更是觉得自己的主动十分难堪,当下又是落泪,掩面赌气道:“算了,你也别治好我的腿了,就让我独身孤老在宫中罢了,反正我也是残花败柳,自然是配不上你的……”

他的手掌是温暖的,紧紧覆盖在她的唇上,堵住了她下面的话,突然用力抱住了她,颤声道:“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云若,你要相信我。”

她的微笑徐徐展开,喜极而泣的泪水再次融进了他的衣衫之中,仿佛一朵又一朵明媚的小花,明媚鲜艳的绽放开来。

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令人安心。对她来说,余下的事,此生想得起来,亦或是想不起来,都不再重要。

因为有他,一切足矣。

殿外,天色一点一点暗沉了下来,渐渐地周遭昏暗起来,愈来愈暗,直至不能视物。然,不用点灯,他们的心中已然点亮了一双红烛,灿烂耀至天明……

这厢柳云若正与卫风商量着如何私奔,那厢烟落却在着手筹备着册封贵妃事宜,以及处理内务琐碎杂事,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待到册封那日,天正下着小雨,异常阴沉,直显得深广的朝阳殿之中益发的空旷和寂静。

烟落长身凝立,抬眸望一眼徐徐袅袅自青铜麟兽口中缓缓吐出的香烟,看着那白烟缠绕,心中益发的奇怪起来。时辰已到,这风离御迟迟不来便罢了,想必他定是心中不情不愿。可为何连柳云若都不来?

又等了片刻,只见景秀宫的执事宫女雪蓉飞快跑来,已是急黄了脸,尚未入得殿中已是高声急呼道:“娘娘,不好了,不好了。贵妃娘娘,不,是柳姑娘不见了。”

心中一怔,惶急只是片刻,很快烟落便镇定下来,皱眉问道:“云若不见了,怎可能?她腿脚不好,对对需有人搀扶,能跑去哪里?”

雪蓉早已是急得团团转,汗如雨下,似想起什么一般,慌忙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至烟落手中道:“娘娘,此事干真万确,昨晚奴婢服侍柳姑娘入睡之后,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只是今日一早起来,便不见了柳姑娘的踪影,奴婢遍寻不着,只在她枕下发现了这样一封书信。还请娘娘过目。”

烟落蹙眉更深,重重疑感迫上心头,接过书信,自小几之中取过一把剪子径自拆开,轻轻一抖,沉香墨迹的清香便徐徐沁入心肺之中,令人心旷神怡。

轻柔地展开宣纸,一幅清新隽永的画映入眼中。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点点人家两三户,细草孤云斜日,一向弄睛天色。帘外落花飞不得,双双黄鹂枝头相伴。底下是娟秀的字迹,小小的落款——柳云若。

一缕欣慰的笑意情无声息地漫上她的唇角,眸光盈盈看着纸上一汪如翡翠的颜色,烟落不自觉地眼中竟又是浮起了氤氲雾气。云若,你这般心意,教我此生如何偿还的清?

雪蓉一脸茫然,不知烟落为何微笑,亦是凑上脸,瞧着画,看了许久,不解其意,只木讷问道:“娘娘,这幅画有何意义么?”

烟落笑笑,轻轻摇摇头,拍一拍她瘦小的肩膀道:“雪蓉,没什么,云若的事由本宫自会处理,皇上那边亦由本宫去回,你无需担心。”

她仔细将手中的画叠好,收起来。旁人看不明白,她自是能懂的。

江南水乡,清风眷眷,应当是指卫风罢,黄鹂鸟儿双双对对,原来柳云若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已是另有所属。

微笑依旧桂在唇边,原来,前两日柳云若问她要了出宫的手偷,说是想抽时间回去看看自己的爹爹柳正言,不想这手偷竟是派这个用处,只怕此刻连卫风也一道消失了。

烟落止不住轻笑着摇头,想不到连卫风那般忠心不二之人亦能作出此等有违君命之事,可见他对云若定是真心喜爱的。

而云若刻意瞒着,不让自己知晓,直至册封前才消失,想必一来是不想让自己误认她是成全与推却,二来则是想试探卫风对她到底用情几许。这个柳云若,还是那般狡黠聪慧,还是那般了解自己。

唇边笑意更浓,像是初夏的蔷薇花爬满了枝头,开的正艳。

想不到,原本三个人的死结,就这般轻易打开了。而云若她,一定会很幸福,烟落由衷的高兴着。

转眸看向空落落的身侧,风离御,竟是到了现在还没有来,看来他根本就不打算参加柳云若的册封仪式。虽是面上暗沉了几分,心中却是暖暖的,他曾经允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想必他亦是不愿轻易打破誓言。

起身,她踱步至长窗边,殿外秋雨连绵,细细密密斜织着,整个皇宫似笼罩上了一层薄烟,树叶儿绿的发亮,湛青的颜色直逼她的眼。不远处,似有一抹绿色小点,打着一把碧色小伞,朝朝阳殿这边缓缓而来,与殿外清新的绿色融为一处,难分彼此。

走得近了,烟落方才看清楚,竟是青黛。略略勾唇,她心内一凛,神色凝重了几分,看来她等的人,等的事,终于有了消息。

少刻,青黛已是入来,拂去一身沾染上的细密雨珠,顾不得行礼,凑至烟落身边小声道:“娘娘交代奴婢的事,奴婢已是全部办妥。皇上自回宫以来,并无任何反常,奴婢只查到了一件事,便是皇上曾经问过内务府两名执事,还翻阅了先皇的‘敬事录’。不知这里边有何缘故。”

“敬事录”?!烟落缓缓倒吸一口冷气,神色与外边秋雨一般阴郁下来,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风离御怎会在回宫之后,突然想起来去翻阅先皇的‘敬事录’呢?这太不寻常了。”敬事录“乃是记载先皇宠幸妃嫔的日志,这其中会有什么问题?会不会与他对自己这般不冷不热的态度有关呢?

重重疑惑如密云一般织上她的心头,顷刻间,秀眉间已是风云略过,变幻无穷。

青黛近前一步,凑至烟落耳边,低声道:“娘娘,还有,你让我送出的信,一去已是近半月。今日奴婢出宫一趟,问得南漠国那边已是来了回复,并且有一件东西要转交娘娘,希望娘娘可以亲自去取。”

烟落脑中想着风离御的事,心思正烦忧,只摆摆手道:“青黛,你再跑一趟便是,本宫想去趟内务府,将事情原委弄清楚。”她轻轻扯动着绣金线袖口,神色又是凛了几分。抬眸间望见青黛面有难色,不由疑问道:“青黛,怎么,有问题么?你不是可以随意出宫的么?有困难么?”

青黛略略颔首,平声道:“娘娘,奴婢虽是掌事宫女,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只是这若要带物什进宫。娘娘……“她面有难色,垂眉敛眼,继续道:“娘娘,方才经历了宫变,眼下皇宫门禁盘查十分严格。恐怕只有皇后娘娘亲自出入,您的东西才可以免于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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