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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皇后(95)

随着皇上与梅妃一走,一时间,席上只余秋妃与曹嫔冷眼相望,互不做声。良久,还是曹嫔徒然松了申请,莞尔一笑道:“秋妃娘娘说的极是。是嫔妾考虑不周,冒犯了顺妃娘娘,嫔妾在这里向顺妃娘娘陪个不是。”言罢曹嫔盈盈起身,向烟落致歉。她双手交错,一手握住另一手的腕处,而那里显然就是上次被风离澈硬生生折断之处。

烟落摆摆手,示意自己丝毫不介意,一贯刻板的笑容挂在唇边,那笑仿佛永远不及眼底,整个人冷然如一朵开在天际遥远的花。

心中却是暗讶,她心知曹嫔必定的是恨她入骨的,毕竟风离澈是因着她的缘故,才硬生生地折断了曹嫔的手腕,而曹嫔这般心胸狭隘之人又岂能容她?单凭上次兰渠之中推她落水便可觑一般了,想到这,她脑中忽然忆起,曾经有一夜,在醉兰池边,她似乎瞧见曹嫔与一名男子相会,而那名男子像极了风离御。当时她没有细想,眼下看来,风离御这般人,亦算是眼高于顶,曹嫔这般低俗狭隘的女子怎能入得了他的眼,这其间必定是另有原因。心中暗自寻思着,一会儿若是有机会见上风离御一面,自己一定要好好问问详细,如今到了眼下这般地步,他还有什么事好隐瞒她的呢。

烟落随手自小几之上取了几枚枇杷吃了,吐了核,朝席下望去。只见风离御似乎喝了几巡酒,已是微微有些醉意,半靠在了长桌之上,云白衣袖拂落有流云的清浅姿态。他兀自微笑着,而那笑意看上去有些空洞的寂寥,与他素日里的邪肆狂放并不相符。他的母妃秋宛颐已是沉冤昭雪,烟落不明,他的神情究竟为何还是如此寥落呢?

此时映月正殷勤服侍于一旁,穿一袭湛蓝百合如意暗纹衫,下着一条玉黄色洒银丝长裙,只见映月盈盈直起身,正为他的杯中斟上琥珀色的美酒。

这般缱绻迤逦的景象,一如上次宴席烟落见到的一般,只是她有所不明,风离御已然看上去有些微醉,映月为何还要继续劝酒。

适逢风离御正想起身,映月又正在斟酒,被他那么生生一幢,整个人身子一侧,连带手中的双耳酒壶也倾斜了几分,那琥珀色浓稠的酒液便毫无预警地倾倒在他流云般洁白的衣襟上。

一直坐在侧旁一席的尉迟凌见状,慌忙上前将风离御一把稳稳扶住,抬眸瞧了瞧映月,长眉微蹙,轻声斥道:“你怎么的这么不小心?”

映月只一脸惶惶,菱唇微颤,盈盈水眸中含了氤氲雾气,凝聚在了凤尾眼角之上,有几滴晶莹直欲坠落。那嘤嘤欲泣的模样,看了教谁都不忍心责怪。

尉迟凌眸色一软,语调已是缓下数分,柔声道:“罢了,也怪不得你,以后小心些便是。”

风离御被冰凉的液体激得清醒了几分,抬眸间看见映月满脸歉意惊惶,心下不忍,便出声安慰道:“无妨,一件衣衫而已,本王回去换换便是。”言罢,他已是转身向后走去。

“臣妾陪王爷一起去更衣罢。”映月正欲跟上,小巧的足尖已然踏出一步。

风离御却径自摆摆手,淡淡道:“今日父皇寿宴,还是不要随意离席的好。”

“王爷......”映月红唇微张,还欲在说些什么,一双美眸中满是不舍的眷恋。山风拂过,直吹起她长若瀑布的黑发,纷纷扬扬,有几丝停留在了尉迟凌宽阔的肩膀之上。

尉迟凌神色有一瞬的僵硬,伸手拂落肩头的长发,凝声道:“你还是让他回去早些休息罢,明日还要射箭比试呢,若是输了给太子便不好了。今日他喝得有些多了。”望着风离御缓缓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之中,他伫立良久,凝眉沉思,一任微风撩起他银白色的衣摆,泛出阵阵冷冽的光芒。

彼时月儿正值当空,明亮如镜,硕大如冰盘,悬挂在了夜空之中。柔和的月光似水般倾斜而下,流淌至每一处,似替所有的景色与所有的人儿都蒙上了一层淡黄色的光晕。树影婆娑,与风一起舞动着,添了几分闪动的灵气。

烟落亦是凝神瞧着风离御缓缓离去的背影,默不作声,抬眸望了一眼皓亮明月,今夜是十九,圆圆的月儿亏缺了一角,看起来不那么浑圆完整,真真是十分的遗憾,心念一动,她猛然间想起,这“月亏之蛊”也不知他是否真的已是解去,虽然她一早已让凌云传暗码给了他,告知他此事原尾,他亦是回复说一切均是无恙。可不知缘何,她此刻心中不免仍是有些担心,瞧着他方才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想着想着,心中便已是多了几分急躁。她徐徐起身,正了正衣衫,敛了敛裙裾,寻了个理由便先行离去,顺着他方才离去的方向,一路寻了过去。今夜是皇上寿辰,一众人等都沉浸在了歌舞与美酒佳肴之中,想必是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离席片刻这等小事的。

一路皆是泥土小石子路,踩踏上去,时而松软,时而尖硬。清风拂过,将花木繁枝摇得悉悉索索直响。月儿将树木缝隙投下影来,仿佛是一丛一丛水墨花枝开得满地都是。

她穿着剪叉长裙,走动是里侧的一抹水绿色褶皱里裙流淌而出,仿佛如浮浪青萍般一叶一叶开在她的足边,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如月下仙子般柔和娇美。

愈走愈远,愈走愈是偏,她似乎寻错了路,然前面已是丛丛灌木,许多不知名的虫儿传来一阵阵“咝咝”鸣声,那声音细小密集,听着似下着小雨般教人心中烦闷。

心下觉着不对,正欲打回头,腾然转过身来,身下的裙亦如同一脉舒展的荷叶。

不想一抹颀长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她全部的视线,瞧不到分毫前头的路。吓了一大跳,她本能的直欲向后跳去,不想却被他拽了个正着。

“为什么将我送你的花,分去了各个宫中!”劈头盖脸的质问如暴雨般落下,风离澈死死扣住烟落的手腕,眸中凝聚着几簇闪动的幽蓝火星,在暗夜之中如同一头发怒的豹子般摄人。

是他!烟落心中徒然一紧,他竟然跟着她,还这般悄无声息的,也不知他是否看出了她是寻风离御而去,想到这,心中如有数人打着小鼓般,咚咚直作响。屏息凝神,她稳妥的答道:“你我身份有别,送花这等事未免过于张扬。我也是一番好意,不想你被人自身后说三道四。”

“是怕人说三道四,还是你不想接受我的心意?你何必巧言雌黄?我是那种会介意别人在背后说什么的人么?”风离澈将烟落的手拉至身前,贴至他的心口,让她感受着他此刻愤愤不平的心跳,剑眉紧拧,恼道。

烟落猛然挥开他轻薄的手,一抹红晕早已是飞上双颊,那抹红色在朦胧月色之中如梦如幻。

她正色道:“太子殿下为人倨傲,可以什么都不顾,可烟落毕竟是你父皇的妃妾!如此,也不需要忌讳么?”

“父皇妃妾?!”他挑了挑眉,似不以为意道:“何况,人人皆知你有名无实。”

有名无实,这般常人羞于启齿的话,怎的于他却是那般大刺刺的说出,口无遮拦。烟落气结,只恨恨的跺一跺脚,别头至一边,不再搭理他。听着他口中的意思,仿佛她是否是他父皇的妃妾根本是件无关紧要的事,常听人说,蛮夷男子生性豪爽,不问礼数,不拘小节,眼下她算是见识了一二分。若说风离御还有着一半中原儒雅的血统,这风离澈可是纯正的蛮夷血统,这洒脱劲还真不一般。

“烟落!”风离澈将她微恼的小巧下巴搬转过来,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极是可爱。突然间,他似想起了什么般,伸手便在她腰间摸索了起来。

烟落大窘,脸上“轰”的一声,红了个通透,如果不是暗夜光弱,只怕她此时的面颊已如红火,怒斥道:“太子殿下,你怎么能这般肆意轻薄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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