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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姝(196)

他见林惊枝已经沐浴出来,有些可爱的吐了吐舌头,小短腿哒哒哒的跑上前撒娇道:“阿娘,我是悄悄去看爹爹的。”

“阿娘不要生气好不好?”

林惊枝又怎么舍得生宝贝初一的气,她伸手拍了拍初一的脑袋,指了指耳房方向:“自己去沐浴。”

“到了该睡觉的时辰了,明日五更天你还有起来跟着云志舅舅习武。”

初一乖乖点头。

林惊枝对他宠爱不乏严厉,这个年岁孩子本就是贪玩的事后,初一虽然也偶尔贪玩,但该书的书和学习的本事,一样也没落下。

他去春凳上抱起晴山早早就准备好的衣裳,也不用丫鬟伺候,自己去耳房沐浴。

小半时辰后。

“阿娘,今日陪初一睡是吗?”初一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林惊枝用干爽的巾子帮他擦头发。

他头发乌黑浓密,发根很硬,像极了裴砚。

林惊枝纤长的睫毛颤了一下,握着巾布的掌心发紧,她笑了笑:“嗯,今日阿娘陪初一睡。”

初一想了想,转头看向林惊枝:“阿娘布悄悄去陪爹爹么?”

“晚上初一给爹爹送芙蓉酥,发现爹爹身上烫得厉害,但是爹爹不承认。”

“初一走的时候,发现放在外间的晚膳,爹爹一口都没有吃。”

“阿娘不让寂白婆婆再来给爹爹瞧一瞧吗?”

“初一听云志舅舅说,生病久了不看郎中、不喝药药,会死掉的。”

林惊枝掌心一抖,眼底情绪波动得厉害。

她勉强稳住声音:“今日你寂白婆婆有给他看过。”

“等会阿娘叫宫婢再送些汤药过去,好不好。”

初一摇头,有些可怜兮兮看着林惊枝:“初一怕爹爹死掉。”

“阿娘不如去看看,爹爹第一次来府中睡觉,也许晚上一个人会怕怕的。”

“初一让晴山姐姐在外间陪着,阿娘去陪陪爹爹。”

林惊枝无奈叹口气,把初一抱在怀里。

她不能理解究竟是因为血脉相连,还是因为裴砚时常来见他,初一对裴砚的事情格外上心,她并不想寒了孩子的心。

“好。”

“初一睡着后,阿娘就去看看他。”林惊枝把初一包起来轻轻放在榻上。

初一乖巧点头,赶紧闭眼。

毕竟他明日五更天还要起来和云志舅舅习武,云志舅舅虽然宠他,但是对他的要求却比皇舅爷爷还严厉。

初秋,太阳落山后就显得有些寒凉。

林惊枝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提着灯笼步伐缓缓往他暂住的地方走。

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守在外边,里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林惊枝在门口站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才抬步迈进屋中。

裴砚在她进来的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她步伐很轻,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因为疼痛,或者是因为紧张,他衾被下的手臂轻轻的颤抖,鬓角有冷汗,喉咙干涩。

“裴砚。”

“我知道你没睡。”

林惊枝站在离裴砚还有三步的地方,突然停下来。

她声音有些冷,一张明媚娇艳的小脸,并没有因为生产和时间有丝毫变化,她比起曾经应该说是更美了,纤腰隐隐一握,曲线更显玲珑,还多了一丝曾经没有韵味。

裴砚睁开眼睛,双手手臂撑着床榻,坐了起来。

“枝枝。”裴砚哑着声音喊她,漆眸藏着碎星一样的微光,缱绻神情。

林惊枝仿佛没有看见一样,避开他的视线,面无表情伸手,冷白的掌心落在他额头上,却被他的体温惊得指尖一蜷,连呼吸都重了。

“我去喊寂白过来。”林惊枝浅淡的眸光,映着两道清冷如皎月的疏离。

裴砚伸手,覆着薄茧的掌心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腕,声音虚弱:“别走,好不好。”

“就陪我一会儿。”

他应该是烧迷糊了,瘦削的背脊靠在大迎枕上,一双漆眸默默盯着她。

林惊枝往外走的步伐一踉跄,整个人没站稳就直接倒在他的怀里。

他宽大掌心,并不敢去搂她的腰,只是隔着衣裳虚虚放着:“我没事,只是在水牢里泡太久了,睡一晚就好了。”

“枝枝,陪陪我,就一会儿。”

裴砚的声音祈求中含着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小心翼翼。

林惊枝没有动,垂下眼帘任由裴砚抱了她一刻钟,才伸手去掰他的掌心:“我让寂白过来。”

裴砚眼中似乎有慌乱,但他不敢用力,轻而易举就被她掰开了手指。

林惊枝离开了,空荡荡的寝殿,除了她身上残存的甜香预示着她曾经来过外,并没有留下什么。

裴砚有些绝望的闭着眼睛,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病糊涂了,所以才出现了她过来的幻觉。像他这样过分又强势的男人,她怎么还愿意来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脚步声。

霎时,昏暗的屋子被丫鬟端进来的明亮灯烛照得透亮,林惊枝身后跟着寂白。

“枝枝。”裴砚一愣,蓦然掀开衾被起身。

寂白往前走了一步,拦在林惊枝身前,她轻轻一叹:“太子殿下,您身上的伤极为严重,还是去榻上躺着为好。”

林惊枝抿着唇没说话,只是目光平静看着他:“躺回去。”

“好。”裴砚带着倦意的面容,努力朝她笑了笑。

寂白把脉,开方,然后又从药箱了翻出新的伤药递给林惊枝:“殿下。”

“等会叫个内侍进来,让他帮太子殿下换药。”

林惊枝接过药瓶捏在手里,等寂白写好方子后,就吩咐青梅拿下去煎。

寂白也没有久留,起身退了出去。

“把衣服脱了。”林惊枝捏着药瓶的掌心发紧,冷冷看着裴砚。

他们曾经是夫妻,他身上她早就看过无数回来,林惊枝依旧觉得紧张,因为公主府内侍都在外院伺候,并不进内院,而让丫鬟给他上药,她又不想委屈自己的丫鬟。

裴砚透着晦涩的眼眸眨了眨,愣愣看了她许久,然后抿着的唇角动了动道:“你若是不愿,我可以自己来的。”

林惊枝看裴砚的眼神沉沉的,却没有要松开药瓶让他自己来的意思。

裴砚起身,脱了身上的衣裳,露出他白皙瘦削的背脊。

他身上有伤,青紫了大片,还有之前还水牢里那一个月被铁链磨出来的,以及一个还流着血,有些发脓的箭伤。

箭伤应该很久了,反反复复一直没好。

林惊枝目光落在他肩膀上,有一道穿透了他肌肉的疤痕,她记得那个地方的伤,是她第一次逃跑,在松树林里被白玉京捅穿的。

还有还心口上那道疤痕,已经过去四年了皮肉生长依旧狰狞泛红。

裴砚背脊紧绷,他能感觉得林惊枝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下一瞬冰冷的膏药伴着他指尖的温度,令他浑身一颤,肩胛骨不由自主绷紧。

涂了药的地方很痛,像有千百只蚂蚁在啃噬,偏偏她的动作十分温柔,裴砚闭着眼睛,脖颈微微仰起,微微突起的喉结滚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