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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姝(69)

他恶狠狠回头,朝山苍道:“怎么可能。”

“我这从出生就有的旧疾,常年病得厉害,近来更是病得命悬一线。”

“我身体不太好的。”

春风化雨,这一落,就是细细碎碎连着几日。

林惊枝睡醒时,已快接近晌午。

孔妈妈和晴山小心伺候她起身去耳房里沐浴许久。

等穿了衣裳,梳好发髻时,林惊枝浑身软着,昨夜被裴砚撞得不剩一点力气的四肢,才渐渐缓和过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裴砚似爱极了她如银似雪的背脊。

每每与她做时,总要在她背脊上留下浅浅的,如桃花般绯色靡艳的齿痕。

昨日的齿痕顺着她漂亮精致的蝴蝶骨往上,透出衣襟连那白皙后颈,都不可避免带上几许红痕。

好在春日寒凉,又接连下着雨,林惊枝就起身去箱橱里挑了个,雪白狐裘皮子做的围脖,压在白皙脖颈上,遮着下头绯色红痕。

绿云提着食盒进来,动作小心又谨慎,午膳就摆在暖阁旁的黄花梨木八仙桌上。

“少夫人,该用午膳了。”孔妈妈和晴山伺候的动作,比起平时,今日多了几分拘谨。

林惊枝略感怪异,接过孔妈妈递给她的小半碗什锦鸡丝粥,拧眸问。

“可是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瞧着晴山和绿云今日都不太对。”

孔妈妈浑身一僵,只得轻声劝道:“少夫人先把午膳用了。”

“用了膳后,老奴同少夫人禀告。”

林惊枝捏着汤匙指尖微微泛白,她抿着唇没说什么,心底忽然一动,当即放下瓷碗站了起来。

没有一丝犹豫,抬步就往屋外走去。

廊庑下,春雨细碎随风飘摇,云暮白着脸就跪在那里。

他本就年岁不大,再加上骨架瘦小,生了张唇红齿白格外讨喜的娃娃脸,这会子狼狈模样,震得林惊枝豁然抬眸,看向孔妈妈。

“怎么回事?”

“云暮犯了何错?”

孔妈妈僵着身体道:“回少夫人,是郎君吩咐的。”

“昨日云暮伺候不周,没能阻止少夫人进宫,按照府中郎君定下的规矩,自然得受罚。”

林惊枝白皙指尖微蜷,她嗓音极冷:“云暮跪了多久?”

这瞬间,廊庑下静得落针可闻,只剩孔妈妈微微发紧的声音。

“从昨夜开始,直到少夫人睡醒。”

林惊枝眸光震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暮跪着朝林惊枝行礼道。

“少夫人不要怪主子,是云暮伺候不周。”

“等云暮领了罚,就回去。”

林惊枝胸口起伏,显然是气狠了。

她冷冷扫了眼院子四周屏声静气,躬身立于一旁的下人。

“郎君现下在何处?”

“让他来见我。”

第43章

院子里,丫鬟战战兢兢立于角落,就连孔妈妈都不禁垂下眼眸。

在这新宅内院,除了林惊枝从河东裴氏带来的孔妈妈、晴山还有绿云三人外,剩下的都是汴京新置的丫鬟婆子,都是早早挑选好,早些年就由专人开始严苛教导规矩的下人。

她们不可随意打探裴砚行踪,打探者死,这是裴砚定下的规矩。

院子里,这一刻静得惊心,只有偶尔几声水珠从檐上坠下时,砸出的声音。

林惊枝眸光沉沉,慢慢扫过廊庑四周站着的下人。

“少夫人饶命。”

“奴婢不知。”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哗啦啦一下子,婆子丫鬟跪倒了一片。

“少夫人,郎君在书房。”

内侍山苍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带着人,小跑着上前朝林惊枝行礼:“请少夫人稍等片刻,郎君在处理事务。”

林惊枝见到山苍,沉冷的眸色略有缓和。

她伸手指着依旧在地上跪着的云暮:“我也不必等裴砚来。”

“请把云暮扶去休息。”

“我既已醒来,云暮也不必在廊庑下跪着。”

林惊枝提出的要求,并没有为难人的意思。

不想山苍却朝林惊枝摇了摇头,拒绝道:“少夫人,属下抱歉。”

“按照主子的要求,云暮要领完罚才能回去。”

林惊枝袖中捏着绣帕指尖有瞬间发紧:“不是跪了一整夜了?”

“裴砚他还想如何惩罚云暮。”

山苍面无表情道:“坏了主子定下的规矩,念及初次,罚二十鞭以儆效尤。”

林惊枝闻言,原本带带着几分粉润血色的面颊,瞬间苍白。

她豁然抬首,眼眸中震惊神色不言而喻:“让裴砚来见我,现在就来。”

“是。”山苍朝身后跟着的侍卫低声吩咐,马上有人行礼快速离去。

可林惊枝心口压着的一口气,还未松完,就见山苍已经从袖中掏出一条漆黑无光的鞭子。

那鞭子应该是提前用凉水泡过的,看着像阴冷恐怖的毒蛇,不过是一眼就让人心生恐惧,背脊发寒。

“山苍,你敢!”林惊枝见山苍手中动作,不由往前踏了一步,厉声呵斥道。

山苍不光是暗卫,更是只忠心裴砚一人的死士,这也是裴砚刻意派山苍来行刑的原因。

若换做其他人,可能因为林惊枝的身份,会出现犹豫,达不到最佳效果,但山苍他绝对不会。

“啪。”

漆黑鞭尾划过空气,在半空中凌厉旋了个圈,没有任何停顿直直抽在云暮背脊上。

一鞭子下去,只听得云暮闷哼出声,跪着的单薄身体霎时摇摇欲坠,微微侧向林惊枝那个方向的背脊,不过片刻就渗出鲜红的血水来。

院子里,跪着的丫鬟婆子没人敢动。

除了鞭声外,只有死寂般的沉默,每个人面上神情慌乱到极致。

孔妈妈还算镇定,她站在一旁,扶着气得浑身微微打着冷颤的林惊枝。

从未见过这般情形的晴山和绿云两人,早就膝盖发软,浑身失了力气跌坐在地上。

一连五鞭子下去,云暮苍白面颊上浮了一层冷汗,整个后背一片血肉模糊,看着的确十分恐怖的模样。

等到山苍举起手,准备第六鞭时,廊庑尽头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

山苍高举在半空中的手臂微微一顿,慢慢放缓了落下的速度。

果不其然,下一瞬,是林惊枝怒气冲冲的声音喊道:“裴砚。”

“你让山苍住手。”

“去宫中是我自己要去的,云暮作为下人,他如何能拦住我。”

“你心里要因这事生气,你罚了云暮,还不如罚我。”

林惊枝被孔妈妈扶着,极快朝裴砚那个方向走,她提着裙摆的掌心微微抖着,就连说话语调都透着颤音。

裴砚先朝山苍摆了摆手:“先停下。”

然后才缓缓垂眸,沉黑视线一瞬不瞬落在,林惊枝气得有些鼓鼓的双颊上。

他微微俯身,薄唇贴着林惊枝珍珠般莹润的耳垂。

用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到的嗓音,哑声问:“我昨夜,如何没有罚你?”

“难道,枝枝觉得那是奖励,不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