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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姝(8)

裴砚坐姿端方一丝不苟,眉宇间神色依旧淡漠。

“嗯。”他不知什么时候收了手中书册,修长冷白指节轻轻叩在书案上。

林惊枝压着心底慌乱暗自揣摩,以裴砚的自制自律,她若不愿,他应该不会强迫。

整个下午,林惊枝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熬到外头天色只剩灰蒙蒙余晖,丫鬟进屋掌灯,昏黄烛火落在她纤长如鸦羽般眼睫上,投下一片朦胧暗影。

簌簌落雪声中,外头似有清浅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儿功夫,裴砚颀长身影已步入屋中。

他自顾脱了大氅,露出衣下修长舒展的身姿,宽肩窄腰,劲瘦腰身被玉带紧束。

裴砚看似清瘦,林惊枝却知道他骑射了得武力惊人,一手便能掐着她细嫩腰肢,把她巅在怀中,颤颤令她叫出声来。

林惊枝连忙止住上一世那些令人耳红心跳的画面,她身上盖着薄衾,小小一团缩在暖阁旁美人榻上。

握着书卷的白润掌心,发汗潮热得厉害。

裴砚似有所觉回过身来,狭长凤眼微眯,盯着近在咫尺的妻子。

静默了片刻,他转身去了侧间耳房,不久后里头水声响起。

两刻钟后,裴砚从耳房出来。

他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白月色里衣,松散衣襟下露出大片如羊脂玉般莹润胸膛,发丝上沾着的水珠子,顺着他笔挺背脊滑至腰腹。

明明是谪仙般的男人,却因被水汽熏腾而泛红眼尾,染上了一丝丝邪魅妖气。

林惊枝见裴砚步步朝她走近,未着罗袜中的粉润脚尖不自觉蜷一下,握着书卷的指尖倏地发紧。

裴砚站在她身前,眸中滚着的欲色不言而喻。

林惊枝却像没看到,朝他淡淡道:“妾身并不困。”

裴砚垂落的漆眸,藏着幽深情绪,似轻轻叹了声。

下一刻。

林惊枝只见他衣袖挥动,屋中烛火骤然熄灭,四周翻涌而起的暗色,令她刹那浑身僵冷,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慌乱神情。

在对于黑暗的恐惧漫上瞬间,裴砚滚烫指尖已箍上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不容拒绝把她抱起。

林惊枝雪白掌心抵在他胸膛上,想做最后的挣扎,奈何裴砚臂力惊人,只是稍稍用力,她身小衣已被扯开落在地上,和他的里衣纠缠在一处。

他揽着她纤腰的手力道之大,仿佛要把她揉进血肉中。

炙热灼人,每一次的呼吸都是独属于他身上特有的,雪后寒松般的旃檀冷香。

黑暗中,林惊枝鼻息急促,玉白手臂不受控制攀上他的后颈。

就在蓄势待发时刻。

院外响起一阵零乱脚步声。

裴大夫人贴身妈妈朱氏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少夫人。”

“大夫人夜里得了风寒,正是头痛脑热得难受,大夫人吩咐老奴,请少夫人去伺候一番。”

裴砚握着她起伏的掌心有瞬间僵硬,热汗从他凉薄眉骨落到鼻尖,最后滴在林惊枝眼睑下方,艳红如朱砂般泪痣上。

朱妈妈?

林惊枝脑中飞快闪过什么。

她压着砰砰乱跳的心脏,终于松松喘出一口气,从裴砚勾人的美色里清醒。

可这一刻林惊枝也惶恐的认知到,自己的身体恐怕已经拒绝不了裴砚触碰。

他哪怕只是隔着衣裳轻轻爱抚,她也会在顷刻间瘫软、溃不成军。

这般想着,林惊枝推开裴砚,扯过榻上薄衾裹在身上,迫不及待唤晴山在外间等候。

也不管身后裴砚是个什么表情,穿戴整齐后带上衣物,没有片刻停留,一行人直接去了裴大夫人周氏的院子春华堂。

朱妈妈守在春华堂垂花门处,见林惊枝过来,一向严肃苛刻的老脸礼貌性笑了笑:“今夜又要辛苦少夫人守夜了。”

逃过一劫的林惊枝,笑得像朵花般动人:“不辛苦。”

“母亲病了,我这个做儿媳的自然得好好照顾。”

朱妈妈不自觉软了语调:“老奴带少夫人进去。”

“天冷路滑,少夫人小心脚下。”

“少夫人来了。”朱妈妈推门进去。

周氏头戴抹额,靠在大迎枕子上闭目养神,闻言略点了下头:“让她进来伺候。”

“是。”

“儿媳给母亲请安。”林惊枝朝周氏行礼,那灵动娇软的模样,硬是把烧了炭火略显沉闷闷的卧房,衬得春光明媚起来。

周氏一愣,不由掀开眼帘打量她。

可不曾想,视线被林惊枝身后带着两个硕大包袱的丫鬟吸引,周氏语调都高了不少:“你伺候就伺候……”

“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林惊惊明媚一笑,上前握住周氏的手,极孝顺到:“儿媳听朱妈妈夜里来说母亲病了。”

“儿媳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干脆在母亲这边住下吧,这样也好日日给母亲侍疾。”

“所以也没带多,就是带了七八日要穿的衣裳而已”

“七八日?”周氏双眸睁大,满脸不可思议。

她略有些刻薄严肃的嘴角抿了抿,正要拒绝。

然而林惊枝早就预判了她的预判:“还请母亲不要拒绝,这是儿媳的一片孝心。”

“再说外头雪大路滑,儿媳也就不回去了,今夜就在母亲这住下。”

周氏:“……”外头有狼在追她?她这般急切作何。

周氏对上林惊枝亮晶晶的眼睛,总觉一口气憋在胸腔,没病也要气病了。

但她拒绝不了儿媳的“孝心!”

朱妈妈站在一旁,同样神色古怪。

林惊枝就这样堂皇而之在春华堂住下了。

一连七日,端茶、喂药、穿衣,那是伺候得周氏就算再苛刻也挑不出一点毛病。

谁成想本来没有病,一直装病的周氏,在后头几日竟然真的病了。

而且病来如山倒,她身子状况一日差过一日。

到第八日傍晚,周氏连饭都吃不下了,还出现了头痛的毛病。

朱妈妈不敢再拖下去,火急火燎差人去府外请了郎中。

没多久,周氏病倒的消息把太夫人钟氏都惊动了。

太夫人由丫鬟婆子扶着进来,一见周氏的蜡黄面色,当即唬了一跳。

“可怜天见,短短几天不见,你怎么病成这般模样?”

周氏病殃殃卧在榻上,连起床的力气都没了,她也是有苦说不出。

最开始也只是想装病教训一下裴砚媳妇,谁让裴砚媳妇好端端把她安排在抚仙阁全部的下人都打发走了,这不是落她的面子么。

可没想到她竟然就真的一病不起,也是晦气。

周氏虚弱道:“寒冬腊月里还要劳烦母亲特意过来,是儿媳的不是。”

太夫人拍了拍周氏的手:“等郎中开了方子后,你好好养,总归会好的。”

不多时,胡子发白的老郎中被朱妈妈引进屋中。

“太夫人安康。”老郎中先是朝太夫人行礼后,才上前给周氏把脉。

不想探了脉象后,老郎中眉头皱得愈发的深。

屋中人看着郎中的面色,心里不由同时一沉,难道周氏不行了?